唐义林闻言勃然大怒,他重重敲茶桌,伸手勒住葛胤的衣领,训斥道:“混蛋,现在的她难道不是拜你所赐吗?她当初那么深爱着你,你却因为她误杀你父亲,你怨了她整整三年,她只能乔装鲜弘默默地帮着你护着你,最后为了救活你父亲,她还不惜一切地收集神荼冥柴、后卿玄炭等物,你却还埋怨她勾结魔教,伤了她的心,这也就罢了。傻丫头竟然到最后为了救你以魂换命,她爱你入骨,你又是如何待她,这六年来你又做了些什么?你让她记起过去与哀愁,难道这就是你爱她的方式,这样的她只会痛苦地活着,葛胤你是不是太自私了?”
每一字每一句都像鞭子狠狠地敲打他的心口,他何尝不是这般怪罪自己整整六年,只是此时的他无法接受心爱之人将自己忘记,但这般细想下,忘记未曾对萧虹仙而言不是一种解脱,至少他再也记不得那个曾经将她伤得遍体鳞伤的葛胤。
葛胤仔细想来,这些教训的话谁都可以说,唯独眼前的唐义林说不得,因为造成这十年来两人分分合合的罪魁祸首便是唐义林。
他狠狠地甩开唐义林抓住自己衣口的手背,驳斥道:“我承认我对仙儿的伤害,这都是我咎由自取,但是唐义林你没有资格说我,你对我与仙儿的伤害早已罄竹难书。首先,你为了报复她养父萧尚奇,便算计她,想让她爱而不得,给她种下罔心蛊,才有我父亲被她错手杀害的这一幕。其次,你为了勾结净火教,复活欧阳御阗,你故意让人诱导她复活我父亲,偷取九幽伏灵鼎。最后,六年了,你让她做了你将近六年的杀人工具-唐门门主唐苋,所有的骂名与最肮脏的手段都让她实行,不让她与养父生母相认,不让她”
葛胤竟然说到动情一刻,无语哽噎了,最后一句其实他是想表达自己与萧虹仙的情缘被唐义林亲手断送的恨意,可他说不出口,因为造成这个原因最大的责任是他自己,毕竟确实萧虹仙是为了救他而被自己父亲与曾经的恩师联手杀害。
这个活在愧疚里的灰白青年背过身子,眸眼通红如血,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急促的呼吸暴露出了他心中的不安与痛楚,他兀自向着房门走去,许是想逃离这里,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葛胤的话语铿锵有力,直击唐义林内心,唐义林脸色大变,似是葛胤道出了自己内心不敢去面对的事实真相罢了,殊不知唐义林想要报复萧尚奇才造成了葛胤与萧虹仙的不幸。不管罪与罚,作为萧虹仙的生父他都难辞其咎。
唐义林任由着葛胤的离开,颓废心累的他兀自走到书案旁,转动书案上的笔筒后,他身后的一堵墙竟然轰然打开,里面是一间整洁、五脏俱全的密室,密室里坐着一位身着海清衣衫、极其素雅的中年妇人。
安详的她双膝盘坐似是在打坐,见唐义林进来,开口道:“义林,那孩子说得没有错,
你如今有我与苋儿在你身侧,难道你还放不下对剑尊门、对萧尚奇的怨恨吗?”
唐义林很是失魂落魄,他突然缩到那妇人的怀里,卸下所有伪装,哭得像个孩子似的,声泪俱下道:“若仙,是我害了咱们的女儿,你为什么以前不愿意告诉我?你没有背叛我们的感情,你只是为了救我才嫁给萧尚奇,这样我就不会伤害到苋儿”说着他突然探出脑袋,以央求的口气说道:“若仙你以后不要再离开我们父女俩了,苋儿需要母亲的照顾,如今梵音宫彻底完了,你就算回去也没有用了。”
原来杜若仙当日下山准备去请援兵救援梵音宫,结果被唐义林撞见,但是唐义林深爱杜若仙,自然不会刁难她,只是如今的唐义林已经与三十年前儒雅的翩翩君子截然不同,他早已被仇恨折磨地几近疯魔。
杜若仙格外心疼地抚了抚唐义林的脸颊,像安慰孩子一般,柔声道:“好,以后我们一家三口永远不分离。”
她心中暗暗决定道:“义林,都是若仙的错,若不是当年我被尚奇欺骗,给你带来如此巨大的身心伤害,也不至于连累我们的女儿,希望我们一家三口能够永远在一起,你可以慢慢地放下仇恨。”
被两名唐门弟子押到去往密牢路上的葛胤竟然在路上碰到了熟悉的炭灰青年,那青年相貌英俊,身负一把冰蓝光晕的琅琊仙刀,他见唐柯没有前往,命令道:“你们两个一旁候着,我有要事询问此人。”
那两名唐门弟子互看对方一眼后,犹豫了一会,最终作揖道:“是,还请扈公子要快一些,此等要犯若有闪失,门主与老门主绝不会轻饶了我二人。”
扈力钦是唐门唐义林的义子,所以在唐门的地位位列第四,仅次于唐苋与唐柯兄妹两人,自然他的话语在唐门弟子心中有一定份量。
他见两名唐门弟子走远了之后,才放心开口问道:“贯亭,你怎么会被抓进来?”
葛胤一直沉浸在方才唐苋是萧虹仙的真相里,久久未走出来,他看到扈力钦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似得,急于向他倾诉道:“力钦,你知道吗?原来仙儿还活着她就是唐苋”
扈力钦好像早已知道真相,神情淡然,见葛胤如此激动,坦然道:“是,此事我在半月前便已知晓,我当时也很惊讶,萧诸葛能够还魂复生,也是好事,只是她如今是我的义妹,以后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如今她失去爱魄,已经记不得你了”顿了顿,续道:“对了,你和你父亲还有萧音音姑娘如今是不是被囚在后院的密牢里?”
葛胤微微颔首,只听扈力钦附耳小声道:“三日之后,唐义林会带着唐苋去南疆,届时是你们逃
离唐门的绝佳时候,我会对唐柯下药,令他昏昏沉沉地睡一夜,第三日后那一晚,我会破解机关放你们离开,否则等到独龙尊者来此,就来不及了。”
一门心思如今都在唐苋身上的葛胤浑然没有逃离此地的心思,但是他担忧萧音音与葛贤德,唯有颔首,他突然记起什么,担忧道:“那你怎么办?不会被发现吗?还有一个叫无极的孩子还在那树洞迷宫内?”
扈力钦急道:“你别担心什么孩子了,唐门不至于滥杀无辜,你也别担心我,我到时候就假装被人下药,到时候把这个下药的事情推给你们剑尊门萧尚全不就好了吗?”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卷帛布递给葛胤道:“这是当日我与舒晴在梵音宫禁地找到当年乾坤子与杜梵音留下的「阴阳离合内功」心法口诀,我已经记下,拿给你,希望你若有机会可以与萧音音一起修炼,日后若是遇到强敌也可以一拼。”
“你们两个人竟然不守着那个要犯”原来唐苋突然出现,发现了扈力钦与葛胤在秘密交谈什么,不禁起疑,道:“扈力钦你与葛胤到底什么关系你们是在叙旧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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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力钦有意提高嗓音,顾左右而言它道:“贯亭你知道吗?我终于知道十年前我们三人初到汴梁至坤客栈时,有人故意暗中相助阿印来挑拨我们与地坤席弟子的矛盾,你还记得吗?”
葛胤后知后觉,急忙将那帛布收入怀中,真心发问道:“那人是谁?”
扈力钦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是令尊葛贤德,原来他是深藏不露的内家高手,我们当时三个人联手未必是令尊的对手,令尊之所以要挑拨我们与地坤席的矛盾,许是因为他憎恨萧雁裘,想要报杀妻之仇。”
葛胤竟然把这话深深记在心里,敛容道:“积怨甚深,无法改变。”他不经意间瞥见唐苋。
此刻的唐苋在一边听得不明不白,她不以为然,只是瞧着葛胤的目光与之前不一样,而葛胤自从知道唐苋的身份后,他对唐苋整个态度发生了巨大转变,不再怒目而视,总是用带着一丝愧疚但又温柔的目光望着唐苋,让唐苋大感不自在,有意闪躲他的眸光。
“苋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葛胤在心中想了好久,终究还是不愿意重提旧事,但更多地是想对眼前的唐苋加倍的好,引她向善。
唐苋灵眸莫名一怔,对葛胤突如其来的改变,不知所措,挠了挠发髻,冷冷地说:“别,你来我这是坐牢不是作客,你还是叫我全名就好,否则本门主会心慈手软”
扈力钦温然道:“义妹我与葛胤是结拜兄弟许久不见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