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最后一句话时,停顿了下来,他一直盯着舒晴看了许久,方才一气呵成说完此话。
舒晴悲愤交加,清冷的眸光含着担忧之色,在娇躯蹲下抱住自己师傅的身躯时,眼中不禁染上湿哒哒的雾气。
异常冷静的萧音音突然拉扯着自己衣袂,呢喃道:“舒晴,给我听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眼下梵音宫所有的希望都系于你一人,你务必带着师傅躲到宫中梵心崖洞府内,留下我与剩下的弟子足够周旋。”
她的口吻带着一丝丝命令的语气,仿佛不容任何人与之商量。
萧音音又望向扈力钦,作揖道:“扈掌门有劳你背着我师傅与葛师弟、舒师妹一起离开,务必不要回头。”
扈力钦听罢甚是犹豫,皱眉瞧了一眼葛胤,只见葛胤忍着疼痛艰难站起身来,装出一副浑然无事的模样。
葛胤向着他摇了摇头,而后又别有深意地缓缓点头,这样的肢体语言估计也只有葛胤与扈力钦自己能看得明白。
扈力钦蹲下身子将无比虚弱的亦真师太背在身后,舒晴在一旁帮衬着扈力钦,她清眸闪烁着一丝犹豫,但望见萧音音的眼神如此坚定,不由硬下心肠,心怀感激道:“多谢了,你要小心。”说着与扈力钦一起匆匆往后殿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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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净火教的鬼徒没有一人追去,就连九幽冥王、独龙尊者都异常镇定,仿佛一切算计都逃不脱他们的手掌。
离开的身影里,并没有深受内伤的葛胤,他强撑着身体,站在萧音音身后,萧音音察觉到这个闷声不语的青年葛胤准备与自己共进退的决心,她微微一愣,蹙眉道:“贯亭,你受了伤”
葛胤向前迈了一步,与萧音音齐肩并立,面色惨白的他突然嘴角向上牵扯起温暖的弧度,截口道:“没事,我不能让你一人面对音音师姐请别再让我离开”
萧音音绽放出宛如芍药的倾城笑颜,她紧了紧手中的青凝仙剑,仿佛赴死的决心更坚定了一些,道:“独龙尊者你此次前来不就是想要第三卷和第四卷吗?这些都在我脑子里,如果你有本事可以来取,为难我师尊与师姐妹都毫无意义?”说话之余,戳点自己的螓首。
独龙尊者镇定地打量着萧音音许久,一笑置之道:“空口无凭,老衲为何信你?”
“十八界十二处,于心境开合,各有不同。若详言心而略言境者,五蕴是也。观于凡夫一切心行,不出五蕴。蕴者旧译作阴,又作众。阴者积集之义,众者众多和聚之义,皆云数多积集,显有为法之自性也。”
萧音音极为流利地说出璎珞卷经书的要领,这让葛胤甚是匪夷所思,他左思右想下,方才明白,原来在自己与舒晴交流璎珞卷时,萧音音在某个角落偷听二人交流,并且将第一卷与第二卷的内容一字不差地记了下来。
葛胤虽知其原因,但是却不愿意深究,因为萧音音是个心思缜密、很有运筹之人。
萧音音解释道:“音音虽非梵音宫宫主,但家师对音音委以重任,让音音记下两卷经书,并且加以保管,所以独龙尊者你要经书就找音音讨要,不要为难梵音宫”说着她深情望了一眼身侧的葛胤,动容道:“和我葛胤师弟”
一句饱含情义的话语葛胤何尝不知其中深意,他心头莫名一震,焦急的心开始慌了,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独龙尊者频频颔首道:“很好,既然你会背经书,就不怕你不开口,跟老衲走一遭吧。”
眼看着独龙尊者一步一步向那倾城女子靠近时,葛胤早已按耐不住,情急之下他辩驳道:“不,独龙尊者,音音师姐在说谎这经书是我教她的,不然我背出后面的经文以证事实。”紧接着他将烂熟于心的经文娴熟背出:“阿赖耶识者,谓能摄藏一切种子,又能摄藏我慢相故。又复缘身为境界故,又此亦名阿陀那识,执持身故。最胜
意者,谓缘藏识为境之识,恒与我痴我见我慢我爱相应,前后一类相续随转。除阿罗汉圣道灭定现在前位,如是六转识,及染污意。阿赖耶识,此八名识蕴。”
独龙尊者突然停住步伐,转身指了指葛胤,那望向葛胤的目光极为欣赏,道:“不错,果真是患难见真情,真是好一对互相舍己为人的青年男女,既然有情何必又以师姐弟相称,道道僧僧弄个不清不楚也够头疼,那就把你师姐弟俩一并带走。”
萧音音虽然感到一丝沮丧,但是对于葛胤方才关心自己的举动,莫名感到一丝温暖。
可葛胤一直纠结于独龙尊者的话语,不由急道:“独龙尊者既然我已道出实情,你怎么还要抓我师姐”说着不禁伸手一探,抓住独龙尊者的肩头。
独龙尊者挺胸抖肩,沛然莫御的内劲兀自外泄,直接荡起劲风打中葛胤胸脯,葛胤踉跄一退,只感觉胸口一阵钻心剧痛,许是新伤加旧伤,导致重上加重,浓血冲上嗓子眼呕了出来,眼前莫名一黑,他竟然兀自昏厥过去。
“贯亭”
一声呼唤响彻梵音宫。
听到这个声音的扈力钦不禁停下步子,剑眉蹙起,俊俏脸庞难掩深深担忧之色。
舒晴察觉到了扈力钦的异样,安慰道:“不必担心他身怀绝学”
身后突然传来时有时无的脚步声,这耐人寻味的声音打断了舒晴的话语,舒晴与背着亦真师太的扈力钦突然蹲下身子躲在了一颗磐石身后。
何等机敏的舒晴沉吟片刻,敛容道:“看来净火教派人跟着我们,是想与我们一同进入梵心崖洞府,梵心崖洞府是我梵音宫禁地,净火教动机不善,断断不能让他们得逞”她突然伸出玉掌握紧扈力钦的手腕,大有托付之意道:“劳烦扈掌门送我师傅安然到梵心崖洞府,舒晴引那些人往梵音水筑”
话音方落,这个清冷的女子立即提剑凌空飞出,那一抹身影如清风明月为伴的花絮,是那么地飘逸洒脱,是那么地让人恋恋不舍。
扈力钦还来不及开口说拒绝,就已经是孤身一人,身侧那一缕沁人心鼻的幽香依旧踟躇不散。
梵姝水筑。
在碧绿湖水中央,她白衣倏忽如风,足踏一片绿竹,遗世而独立,那一点圣洁之白宛如一湾碧湖里的珍珠,天然而成,毫不违和。
九幽冥王负手立于对岸,身侧站着一位头戴面具的青年人,他与在大梵殿前的神秘面具人相比显得更瘦一些,但他一头流苏头发散落,眸中似笑非笑,饶有兴致地望着不远处湖中央的白衣女子,纹着骷髅头的手突然握紧成拳。
“独龙拿走了他梦寐以求的经书,那么我们就要彻底翻一翻杜梵音的老巢到底有什么宝贝?这丫头是你的了,唐柯,你可别辜负你身体里那尊贵的灵魂。”九幽冥王森然道。
原来她身侧头戴面具的青年人是唐柯,唐柯身后突然多了一把被黑布包裹的武器,而这个武器原来一直是那神秘面具人背着的,如今不知为何落入到唐柯手中。
唐柯解开黑布包裹的利器,露出利器真面目,那利器是一把通体火红、闪烁金黄光晕的铜锏,锏体截面呈方棱状,锏身顶端尖锐,形似火焰。
他双手紧握铜锏,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应道:“诺。”话音一落,迎风一荡,轻踩湖面,马上欺近那踏竹过湖的白衣女子。
舒晴有意停留在湖面,目的就是为了引出紧跟其后的净火教中人,这样才能确保扈力钦那边的安全与位置不被泄露。
梵姝神剑“呛”地一声凌然出鞘,清冷的白衣女子立即回身猛刺,足下那一片绿竹由于旋转过快,与湖面摩擦,荡起四射水花。
唐柯不紧不慢地将铜锏当胸竖起,“铿”
地一声闷响,梵姝的剑尖在使劲之余,竟然被铜锏锏身拦住了,金属利器之间摩擦出电光火花。
但是这从铜锏散射出的火花闪烁仿若白昼流星,熠熠火星在凌空堆砌成两抹火光彩带,两段带头如中魔怔向着舒晴左右两端包抄围拱而来。
舒晴微微一怔,她惊讶的是这铜锏竟然可以拦住梵姝神剑的剑威,还未等她细细思索时,她察觉到左右两边炎炎高温向着自己包围过来,令自己的处境处于被动局面。
她灵活地翻转梵姝神剑,玉足轻点湖面,作势往后飘移,身姿翩若惊鸿,随着她剑势扬起,淡紫光辉透剑横扫方丈。
刹那间,一池平静的湖水躁动不安起来,“哗啦啦”地一排水波在湖面皱起,许是因梵姝鼓荡之下,水波竟然在舒晴与唐柯之间拉起一堵水帘雾墙。
扑面而来的水珠带着湿哒哒的凉意弄湿了舒晴的发丝与衣袂,她毫不在意,以梵姝神剑徐徐向前一推,那一堵水帘雾墙直接将那两条火花彩带给掩埋浇灭。
唐柯虽然面不改色,但此时的他与以往完全判若两人,两眸噌得骤然亮起两淬绿光,天灵盖处瞬间覆盖着一层暗绿幽光,仿佛英俊脸庞上的面肌内爬着一只肉虫,让他原本英俊的脸庞越发的抽搐扭曲。
就好像有一种灵识在那一瞬间侵占了他的肉体,关键是唐柯没有丝毫地挣扎与反抗,还很享受这一股子的侵占。
暴涨的暗紫色灵力瞬间充盈唐柯手持铜锏的右臂,他原地当胸反复抡转铜锏,竟然搅乱了那一堵浩浩荡荡的水帘雾墙,且让水帘雾墙变了形状,反而成了一圈圈圆柱状水流漩涡。
水流漩涡在唐柯的驱动下,变成了螺旋状的水锥势如破竹地向着舒晴翻卷而来。
“一方般若,三世诸佛。
仙姝彼岸,呗梵音灭虚相。”
那清冷绝代的白衣女子阖眸凝神,口诵真言,她终于还是施展起属于梵姝神剑引以为傲的御剑法决。
水浪一浪翻过一浪,她挺身立在浪头,发丝凌乱,衣袂猎猎。
蓝天白云的天空骤然风云变色,紫色光芒顺着不可一世的神剑指引芒聚成柱,柱面如电。
山峦为之一撼,湖水任其搅动。
这一剑怀着山怒、湖涛、竹灵之气以铺天席地的水浪之势,在紫色光芒的开路下,顷刻间劈散凌冽的螺旋状水锥。
碧波湖水的中央竟然被那一煌煌剑威劈出一条水道,水道两侧皆是十丈水浪,蔚为壮观,令人惊叹。
“啊啊”
唐柯突如其来的锐啸响彻整个山巅,暗紫色灵力从他周身激射而出,他原本是想用铜锏自不量力地挡上一挡,若不是这铜锏有千年奇兵之威挡了一层,唐柯此刻就被劈得形神俱灭。
可是他脸上的面具被强大的冲击波劈成两半,一道狭长的剑伤深深烙在他的脸上,伤口直径狭长,自右眉眉尖直接穿过鼻子,直接到他的最左边下巴位置。
两淬绿光明亮有神,眉心处竟然印现出净火教的血红图腾,他面容狰狞,声音古怪道:“小女娃,唐柯手下留情,不代表本教主就要怜香惜玉。”
话音一落,仰天嘶嚎一声后,他双臂一挺,左手化拳成掌,一撮妖冶的烈火噗嗤地被他直接抛向右手横握的铜锏。
铜锏仿佛被这一撮妖冶烈火点燃起无穷力量,狂澜横扫一荡,竟然那水道的两侧水浪变成滚滚波浪涌向那白衣女子。
还未等白衣女子持剑相对时,那滚滚波浪背后竟然伸出两只并指来,暗紫色光波从指尖幻出一记金色指头,指头身后有一抹火红披风的鬼影,它是从唐柯身体抽离分身出来的死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