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纠葛

涅槃本来并不想和药婆婆动手，毕竟也是相识一场。但是药婆婆凌空而起的气势已经在周围激起一阵强风，直吹得竹子东倒西歪，如此气势让他不得不防范起来，手中捏诀，整个人凝神戒备。

药婆婆神色肃然，两只枯槁的手掌缓缓从侧身举起，袖袍周围忽的闪烁起黑色的光芒，光芒随着她手掌的移动而不断变换位置，直到幻化成一团大的黑火在身前猛烈燃烧。她眼神凌厉往涅槃看去，一对深邃的瞳孔有红光闪动，看得涅槃一阵寒颤。

那团黑火的体积越变越大，像只热气球一样飞离药婆婆的手心缓缓上升，又往前移动了一点位置，直到横亘在她和涅槃中间。黑火的光芒闪了闪，好像一副按耐不住想要攻击的样子。药婆婆手中还掐着法诀，但出人意料的是她没有立刻出手，而是斜睨了对面的人一眼冷冷说道：“老家伙，你还不出手么？”

涅槃慢慢放下捏诀的手指，神色看起来十分复杂，有些无奈之意。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你还一直不肯放下么？我承认自己没管教好自己的儿子，对不住你的女儿羽晴。可那都是年轻一辈的事了，你我如今都一把大年纪了，难道非兵刃相见不可？”此时的涅槃完全颠覆了以往那副谈笑风生，气定神闲的模样，显得有些无可奈何。若不是因为晚辈们的事，他和药婆婆至今还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就是因为关系好，所以那时候药婆婆才会把自己的女儿羽晴许配给涅槃的儿子涅风。可谁想那涅风生性风流，在羽晴十月怀胎的那段时间里到处拈花惹草，勾三搭四。这其中有幽坛坛主洛鹰的女儿洛霞，还有魔灵宫的几名女卫，无一不跟他有染。当时药婆婆的女儿羽晴得知这个涅风的风流韵事后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在苦等丈夫三天三夜不见踪影后失望地抱着刚出生的女儿跳崖自杀。

“哎！都是那

个畜生给我惹的麻烦。”一提到自己的儿子，涅槃就怒火中烧。

自从羽晴死后，涅槃就把自己那个不孝子涅风给囚禁起来关了十年，八年前才放他出来的。当年涅槃还亲自押着儿子去向药婆婆请罪，药婆婆痛失爱女一时悲愤难平，于是就当场饮下剧毒只想求个一死百了。谁想天不遂人愿，老天好像专门要跟药婆婆作对似的，在她服下剧毒后并没有夺去她的生命，但却毁了容，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狰狞模样。好在后来她看开了点，独自一人来到幻月境找到这么一片清幽的竹林住下了，本想平平淡淡了此一生，谁想今日又遇见故人。一想起涅风那个畜生干的好事，她就气得浑身发抖，连带着见着他老爹涅槃也是难掩气愤。若不是这老家伙纵容自己的儿子，她的女儿也不会绝望跳崖。至于后来再把那不孝子囚禁起来什么的，都是亡羊补牢了。今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别假惺惺的了，养不教父之过，上梁不正下梁歪。涅槃，动手吧！姑奶奶今日非好好打醒你这个糊涂老子不可。”药婆婆说罢已经是怒容乍现，眼睛里的红光闪烁得更加厉害。她抬起头望着半空中那团此刻已经滚滚燃烧起来的黑火，两边的袖袍在胸前挥舞。伴随着她的动作，空中那团黑火闪了几闪后猛然俯身冲下，直往涅槃而去。黑火前一秒看上去还是无形状的一团，就在它俯身冲下的时候迅速幻化成一只老鹰，锋利的前爪泛着黑气猛冲至涅槃身前，眼看就要勾上他的脸。

涅槃眉间异光闪过，在老鹰锋利的爪子就要勾过来之前形成一个股小型激光扫射过它凌厉的双眼，老鹰眼睛受到刺激后尖叫一声又回身往空中飞去，扑动翅膀在天际盘旋了几圈又俯冲而下。这一次，它没有直接冲近涅槃的脸，而是采用声东击西法。在涅槃以为它要往左边扑来的时候忽的右旋，眼看四爪就要勾上他的眼睛

。

涅槃心中一惊当即闪过身子，整个人凌空而起立在高处，手中捏诀，一张巨大的铁丝网便把自己团团裹住。

“好险。”涅槃此时额头已经有微微的汗珠渗透出来，他斜睨着眼睛看着药婆婆，“几十年的朋友，难道还不值得你手下留情么？”

从药婆婆开始施法的时候起，涅槃就一直抱着看看的态度，并没有多做准备。本以为药婆婆施点法术发泄发泄而已，谁知竟是来真的，招招恨不得要了他的老命。她明知道他的死穴在眉心和双眼的位置，却还催动老鹰用利爪往他这两个部位抓，这难道不是成心要置他于死地么？还好他躲得快，否则今日真要归西了。看来女人一旦恨起一个人来，当真是绝情至极，就算是几十年的朋友情分也可以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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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留情？”药婆婆眼睛里闪着两团红火，从一开始的盛怒慢慢又流淌出强烈的哀伤，“你们当初害死我女儿和孙女的时候，可曾想过手下留情？”她恨恨地说，眼睛缓缓飘向远方变得迷离起来。

“好吧！既然你喜欢揪着别人的错误不放，那老夫也不客气了。”涅槃没有了刚才的耐心，脸上渐渐呈现怒容。他承认自己教子无方，但涅风在被囚禁的十年里也没少吃苦头，逝者已矣，难道非要一命偿一命？

“嗬！”一声轻叱出口，涅槃整个人像离弦之箭般往上空冲去，身子在天际若隐若现，一会儿便消失在云层中，只有空灵的声音自远传来，“你若是想杀了我，就来吧！”

药婆婆眼睛微微眯起，看着漫天层层叠叠的云气，耳边仿佛还回响着涅槃的那句，“你若是想杀了我，就来吧！”

“好，那我就先杀了你再去找你儿子报仇。”药婆婆两只袖袍一挥，整个人便腾空飞起，化作一道黑色的光影直追涅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