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四层。
虞沧落座,与木桌对面的青年男人相视一笑。
黄景中等身材,皮肤黝黑,但面容上并不显老,约莫三十余岁的模样。
虞沧朝他点点头,微笑开口道,“黄编剧本人比我在百科照片上看到的还要年轻。”
黄景哈哈一笑,连连摆手,“虞先生很会说话,但你才是真正的年轻啊。”
虞沧嘴角一翘,斟了一杯茶给他,
“我先替松导演表达一下他的歉意,他这两天实在忙得一点空闲都没有,所以只能我一个人来和您见面了。”
黄景是特意抽时间飞来的京城,虞沧和松乐生不能没有礼数。
只是《导演请指教》的短片拍摄工作确实将松乐生的时间全部挤占了,他即便再想过来会面交谈也是有心无力。
黄景将茶汤饮尽,理解地点点头,“我知道松导演在忙什么,可以理解的。”
虞沧取出一份剧本,搁到两人的中间。
“黄编剧,剧本上的问题,我在手机上大概跟你聊过几次,不知道你这边是什么想法呢?”
黄景微微颔首,“我知道你这边的难处,为了剧本,可以理解的,不过我还有个问题。”
虞沧手掌虚抬,“你说。”
“是关于男主母亲的问题,虽然这个被男主误杀的角色只存在于故事里的零碎回忆之中,但你应该也可以看出,这个病态母亲的存在,是男主患上躁郁症的最大原因。”
“嗯,”虞沧先是点头表示同意,紧接着试探着问道,
“我知道这个角色的重要性,你是想说,修改拍摄背景地之后,男主母亲的病态行为与性格失去了合理的逻辑支撑?”
“对,男主母亲病态的性格,诞生于她人生经历中的大起大落,从富家千金到避祸藏身于香江、嫁给无能丈夫,这是特定的历史背景下的故事”
虞沧了然点头。
他将剧本推到黄景面前,缓声道,
“家境的大起大落可以有许多的解释,魔都这个城市的飞速崛起,也必然伴随着无数人的欢笑与血泪。”
黄景接过剧本,认真而安静地翻阅着。
纸张翻动的声音,在茶楼包间里格外清晰。
虞沧并不着急催他,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小口品尝着。
盏茶时间之后,黄景合上了剧本。
他闭目思索了一阵,才开口道,“你的想法,我基本没有意见。”
虞沧半悬着的一颗心落下,笑道,“那后面可就要辛苦黄编剧了,台词从粤语改成国语,也不容易。”
黄景咧咧嘴,指了指眼前的虞沧,无奈道,“我这算是上了你的大当啊。”
虞沧嘴角一勾,“我和松导演才是上了你的当啊。”
两人举起茶杯,互相一敬。
两个小时的仔细交流之后,虞沧和黄景带着一肚子的茶汤出了茶楼。
虞沧帮他打了一辆去首都机场的车。
黄景明天还有工作要忙,因此不能多留。
虞沧和他拥抱了一下,送他上了车。
看着出租车消失在道路尽头,虞沧回身走向保姆车的位置。
拉开车门,上车落座。
虞沧朝李成点头打了声招呼,让他送自己回成大。
言毕,他正要向靠背倚去,但旁边小姜盯着他的眼神,却让他有些不自在。
虞沧调整了一下坐姿,皱着眉看向自己这个十天里有五天不正常的小助理,迟疑着道,
“你又怎么了?”
小姜回过神来,嘿嘿一笑,摆着手道,“没事没事,嘿嘿。”
虞沧更觉诧异了。
他犹豫着伸出手掌,在小姜额头上贴了一下,“没发烧啊”
小姜脸色一黑,傻笑的表情总算消失。
虞沧放下心来,让李成开车出发。
一路无话。
保姆车抵达成大。
虞沧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躲在角落里傻笑的小姜道了别,向住处而去。
他已经没办法挽救这个丫头了,还是交给姜若英吧。
上楼,开锁,推门。
虞沧一边脱着鞋子,一边疑惑地看向了客厅里。
他听到了自家女友的声音,但却不见她的身影。
虞沧穿过客厅,进了卧室里,终于在小阳台上看到了陆沅儿。
她正蹲坐在小阳台上,蜷缩着膝盖,不知道在和谁打着电话。
虞沧轻轻拉开了阳台的玻璃门。
陆沅儿看到他,先是一喜,但又连忙将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出声。
虞沧越发好奇了。
他半蹲下身子,坐在陆沅儿的身旁,将她唇边的那只手握到自己掌中。
陆沅儿往他这边蹭了蹭,歪到了他的怀里。
她继续着这通电话,“徐落英女士,你就放心吧,我在学校这边好着呢。”
徐落英?应该是自家女友的母亲吧。
但听到这个名字,虞沧莫名觉得有些耳熟。
就好像曾经在哪里听到过。
是自己曾经见过一个叫徐落英的人吗?
虞沧皱眉思索着。
而这时候,他怀里本来柔软的身躯突然一僵。
陆沅儿攥紧了虞沧的手,声音有些慌乱,“我和韩若晴?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额,就是朋友呀,她是我师姐,也是成大毕业的。”
“其他两个?啊你看到狗仔的照片了?”
虞沧眉头一挑,停下了对自己记忆的搜寻。
他将另一只手伸出,裹住了陆沅儿柔若无骨的小手,让她不要慌乱。
陆沅儿也稍微定下神来,试图应对徐落英女士突袭式的“审问。
“另外两个人,嗯,里面有一个是若晴姐的男朋友。”
“另一个额,也是朋友。”
向来不擅长撒谎的陆沅儿同学语气弱弱。
“谈恋爱?我?”
“帽子和外套?我”
看着陆沅儿一副脑袋宕机的模样,虞沧忍不住一笑。
看来两人瞒过了狗仔,却没有瞒过陆沅儿母亲的千里眼。
如果不是这丫头那天出门前非要给他戴上那顶棒球帽,或许也就不会有此刻的暴露。
虞沧怀里的陆沅儿,似乎也被电话那头的徐落英女士逼得无话可辨了。
看了眼虞沧,抿抿嘴,她含湖地应了一声“嗯”。
与此同时,她将小手放在男友的大腿上,鼓鼓嘴掐了一下。
虞沧无奈一笑。
怎么受伤的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