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病弱公子,神情安然。他一眼也没有向她望过来,但她就是知道,他一直都在,也一定会保护自己亲自从千里之外请来的姑娘。
好像她一转身,就能看见,对上白衣风流,孤傲文雅的那人,还有他的眼神。
那人深邃冷淡的星眸之中,总带着一丝让人安定,又为之心折的锋锐。
程灵素本就是个胆色不凡资质超群的女子,就算苏子期不在,她也能这般坦然,他若在,她坦然之余,又能多出一份心安来。
一点也不害怕,就是一点点也没有。
程灵素神采奕然,颇有些智慧明净,心神安宁的意味,说:“先生循环二字用得极好,按理说我检查第一遍时,韩相公的膻中穴并无反应。循环变化之后,或许是韩相公体内真气转为阴柔,才能与苏公子的真气共鸣,进而让灵素发觉韩相公将一身真气隐藏于膻中。”
毕竟,若说内罡外炼的本事,湘西赶尸的门人也未必没有让皮肉异常的手段,辅以药物,外表也可无恙。
庞大的内息真气,加上内罡外炼却是做不了假的,除非是天人降世,否则焉能有一朝一夕之间,造就绝世高手的手段?
便如程灵素自己,她根骨不错,资质不凡,但醉心于医道,再练杂学,在武功上所费的功夫着实是不太够,医术一流,武功就远远不够看了,约莫二三流,尚在后天之境。
而其师兄‘赛华佗’欧阳明日已至先天巅峰之境,差一步就是宗师医武双绝,更兼修奇门遁甲,确实是难得的青年才俊,花费的时间与功夫可想而知。
已随‘天下第一名侠’沈浪归隐东海的‘怜花公子’王怜花一身本事更是‘云梦仙子’王云梦已然病态的仇恨下铸就的,不知含了多少血泪汗水。
程灵素料想,韩侂胄这一身内外兼修的本事,也定是下了苦功的,只是他出自名门世家,身居宰辅之位,能得到的资源也实在太多了些,就无法得知他武功到底修炼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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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韩相公此刻凝气为霜,其实内腑却是燥热不堪的,”程灵素说着,纤瘦清秀的身子已微微俯下,仔细再瞧瞧韩侂胄的样子,“苏公子的真气引动韩相公的真气,至阴的真气与至阳的药力相互僵持,才有现在这般的样子。”
这时,只听得一人如风一般轻轻推门而入,迅捷平稳,青衫落拓,正是从神侯府回来的追命。
“不能再更新鲜的绵头雪莲花,就在这里,”追命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盒,眼光落在韩侂胄身上,不禁讶异道:“我就跑了趟神侯府,怎么韩相公就是在极北苦寒之地似的。”
追命去拿天山雪莲时,韩侂胄并无这般异状,是以他看到还颇为奇怪。
程灵素伸手接过那白玉盒子,触手冰凉至极,自然是寒玉所造的盒子,用来存放天山雪莲,以及真品的绵头雪莲花,自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程灵素打开玉盒,取出绵头雪莲花,这确实是真品的天山雪莲花无疑,根部都完完整整,甚至还带了点泥土。
只是与寻常雪莲花不同的是,这朵在汴梁,新鲜的,有点过分的绵头雪莲花,与装它的玉盒,有一股非同一般的香味。
这股香味,不同于一般的脂粉香味,似也不是花草的香味,一缕幽香更是中人欲醉,奇芳异赋、清雅淡幽、甜美难言。
程灵素心下疑惑,不知其中是否有什么差错,可也看不出想不到这朵天山雪莲上下了什么药物。
而且她功力稍显不足,难以抵抗极北寒玉刺骨的寒气,是身旁那病弱公子轻轻巧巧接过了那盒子,重新递给追命。
只听那个凉薄好听的声音说道:“素闻冷夫人天赋异禀,有栽花驯兽之能,不想身在汴梁,天山雪莲也能养到如此地步,今日苏某见识到了,神侯府果然是人才辈出。”
他这话不仅是赞叹,也是解释给她听。
程灵素恍然大悟,或许那香味,不是什么药香花香,乃是女子的体香也说不定。
她低声吩咐韩?,细细嘱咐,如何煎煮这颗天山雪莲,韩?凝神听着,拿着雪莲,要去亲自盯着厨下煎药。
追命哈哈一笑,在这里想喝酒又不能,便低声与苏子期说话,“喀丝丽确实是天赋异禀,小师弟与她少年相识,在回疆结下缘分,就是因为狼群白羊风沙,还有一朵雪莲花。”
追命笑的时候,格外得潇洒不羁,把玉盒塞回怀里,“女孩子嘛,喜欢花花草草再正常不过了,小师弟就常寻些奇花异草给喀丝丽,无心插柳柳成荫,谁知道大多数竟真给喀丝丽养成了。”
“小师弟这福气啊,咱们是羡慕不来的。”追命眼中闪过一丝艳羡,他虽然很讨女孩子喜欢,但每段情路都不太顺,如今还是孑然一身。
四大名捕各有一段伤心事。
在关外长大,自幼生长於狼窟的冷血,也有一段曲折神秘的身世,孤苦伶仃,因此造成其面冷心善,少言寡笑的性格。
冷凌弃幼年虽然很是艰难,但也因此,得以与倾城纯善的回部小公主结缘,如今是四大名捕中生活最美满的一个。
家庭幸福,娇妻幼子,确实令人羡慕。
冷血的妻子喀丝丽,自幼身带异香,天赋异禀,又身为回部最受宠爱的小公主,是以回部常常将些西域的奇珍异宝送来神侯府,才有这新鲜的绵头雪莲花。
无情驱使着轮椅,要和韩?一起看着厨下煎药,现下韩相府中的情况实在是不乐观,听闻追命此言,雪白俊秀的眉目间不由升起几丝兴味,挑眉道:“你说你自己,可别把苏传胪带进去了。”
一甲有三名,状元榜眼探花。二甲的第一名称为二甲传胪。
苏子期曾以九岁幼龄中了秀才,从海外归来后,继续承当年志,考至二甲传胪。
东华门唱名时,苏传胪自是风流蕴藉,一时莫及,而温润秀洁,亦无其比。
只是,因为一事,苏子期对宋庭失望无比,与韩侂胄意见不和,对一人之死,亦是自责不已,立下战功后,便辞官离去,专心经营金风细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