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许,两道流光落在太清宫前。
昏昏欲睡的道童猛然惊醒:“谁?”
司马元笑道:“小道友,多年不见,可还无恙?”
那道童不小了,都三百多岁了,不过修为一直在灵神中期徘徊,不得寸进,且又一副道童装扮,自然让人下意识地将他看做小辈。
不过这位太清宫道童也毫不在意,眼神稍微迷茫后,当即回神,继而躬身道:“原来是司马洞主降临,小道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他随即补充地道:“司马前辈福源无疆,寿与天齐,观前辈此番动静,想来必是有所斩获,如此可谓是我浮黎之幸,东域之大喜。”
他快步向前,舔着脸恭维道:“小道在此向前辈道喜了”。
司马元大笑,“客气,看来这几百年你倒是没白过,别说暂且不说,嘴巴倒是愈发甜了。”
他随手摸出一柄神兵,赐给他,“拿着”。
那道童当即眉开眼笑,连连高呼道:“多谢前辈,祝前辈寿元永恒,仙道永昌,祝仙子姐姐容颜永存,青春永驻,长生不老,寿与天齐。”
南宫颜月也是莞尔一笑,看来浮黎中妙人果然不少。
这时,一道轻松笑语声响起:“怎么,小赤松,又在讨要好处了?”
司马元闻言一喜,急忙快步上前:“表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皇甫仙。
只见其身罩翠袖长衫,脚踏雪白踏云靴,手中羽扇轻扇,满脸春风,暖人心肺。
皇甫仙含笑点头,对着司马元上下打量,不禁颔首道:“修为稳固,境界更上一层楼,算是不虚此行了。”
其所言自然是太虚天洞一行,不过司马元同样震惊,瞪大目光看向皇甫仙,在他的观察中,皇甫仙修为圆满,通身玲珑剔透,几乎无法分割,浑然一体,这几乎是迈入道虚巅峰的征兆啊。
观皇甫仙的境况,俨然是踏入天命顶峰,乃至是半步圣人之列!
道虚三境,初境化虚,中境灵尊,唯有后期天命才是整个道虚境最为不可揣摩的一境,也是最为艰难的一境,毕竟此境非修为堆积便可成就,还有那种可遇不可求的天道机缘,甚至顿悟自家天命才可踏入。
但修士踏入天命,并不意味着他就已然站在修士金字塔的顶端,而是说明他已经有资格对天道真命感悟的资格。
也就说,从现在踏入天命那一日起,才算真正踏入触及仙境存在的门槛。
而以司马元对皇甫仙的观察,其人修为圆满,却远非区区天命顶峰所能比拟。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皇甫仙,已然迈入半步准圣之列了!
故而,皇甫仙着实为司马元感到高兴。
司马元咧嘴一笑,满是得意的道:“表兄,你既已先行一步,小弟我如何能不快马加鞭的赶上啊。”
皇甫仙闻言大笑,随后目光一转,落在南宫颜月身上,他脸色笑容温煦,言道:“可是弟妹?”
司马元嘿嘿一笑,继而对着南宫颜月笑着介绍道:“这是我表兄皇甫仙”。
南宫颜月也不扭捏,盈盈一拜地道:“颜月见过表兄”。
皇甫仙虚扶一下,含笑道:“弟妹不必多礼”。
南宫颜月虽然比皇甫仙大,但在而今也随着司马元称呼,这也算夫唱妇随吧。
皇甫仙赞赏的看了一眼司马元,暗道有你的,这么快就拿下了。
司马元羞涩一笑。
南宫颜月起身后,也并不多话,与司马元并肩而立。
但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她稍稍落后司马元一步。
这就一点,再次令皇甫仙心中一叹,对于那位太虚洞主的玄妙手段感到佩服。
当然,更多的是对司马元的欣
慰,毕竟小弟若能为司马氏族留下一丝血脉便更好了。
一番闲聊之后,皇甫仙便将司马元二人引入内殿。
那里,正有一人在等待。
只见其身着紫袍,不怒自威,眼神之中带着独有的威严与气度。
正是太清宫主皇甫道神!
而今司马元晋升后期,踏入天命,已有资格窥探这位浮黎仙山代言人的资格。
但此刻的他,眼中依然是一片模糊。
他心中满是震撼,似有不敢置信,莫非这位。
这时,皇甫道神温和目光看来,“回来了”。
司马元当即收神,凝神肃目的道:“弟子司马元拜见宫主!”
随后他犹豫了一下,“侄儿见过舅舅”。
平心而论,抛开司马元那些对老山主凭空得来的猜测,这位大舅对他那绝对是没得说。
毕竟无论是赐宝物,还是指点修为,都是无微不至,而且这位舅舅从未在司马乾夫妇之事上隐瞒他,算来算去,似乎只有他自己整天瞎想,而这么做的后果便是他司马元越发的自私,愈发辜负皇甫道神的一番苦心与栽培。
司马元暗道,明月照我,岂可心向沟渠。
皇甫道神忽然瞪了他一眼,让司马元有些莫名其妙。
却见皇甫仙朝外挤了挤眼睛,司马元顿时明悟。
他赶紧恭声道:“大舅,侄媳妇正在外面,能否让他前来拜见?”
皇甫道神轻轻颔首:“有请太虚洞主进殿”。
殿外道童当即打了个激灵,带着恭敬神色地颤声道:“有请太虚宫主入殿”。
我的个乖乖啊,原来是太虚宫主啊。
南宫颜月缓缓入殿。
道童当即肃穆高呼:“太虚宫主入殿”。
待南宫颜月进殿后,皇甫道神含笑行礼,“多年未见,宫主依然仙颜永驻,实乃令我等汗颜呐。”
南宫颜月微微一笑,还礼之后,轻声道:“皇甫道友风采不减当年,委实乃我等楷模。”
皇甫道神朗声大笑,继而含笑道:“而今宫主既已入我浮黎门下,与侄儿司马元结为连理,日后便安心在浮黎住下吧。”
南宫颜月似笑非笑地道:“怎么,皇甫道友这是准备将本宫禁足在此么?”
旁人还未明白过来,司马元却眼神一跳,莫非他们这是闹翻?
前一句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冒火药味了呢。
岂料皇甫道神闻言朗声大笑,毫不在意地道:“南宫道友当我浮黎为自家便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无人敢置喙。”
司马元闻言心神一松,皇甫仙同样悄然悬了一把,方才明显是两人之间的试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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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元见硝烟散尽,当即出来打圆场,“颜月,休的放肆,这是大舅。”
南宫颜月眸光小瞪了一下司马元,这家伙将方才自家营造的氛围悉数给冲散了。
司马元浑不在意,南宫颜月心中幽幽一叹,红尘炼心,却不知自家究竟能否迈出那一步。
若是成功还好,若是不成功,难道真会跟此人共渡一生么?
自家日后真的会过生儿育女的生活?
这时,冥冥之中似有一道声音告诉她,似乎这种生活也不错。
这时司马元适时拾起南宫颜月的手,似乎感受到司马元的手掌上传来的温暖,她心神悄然一荡。
那根冰冷的弦终于被触动了。
她心中幽幽一叹后,便露出温婉状。
她正欲向着皇甫道神行晚辈礼时,司马元脸色微变,死死捏住她的手臂,南宫颜月眸光一闪,心中悄然一松。
而对面的皇甫道神适时摆手,笑道:“南宫道友无需客气,你我平辈相交即可。”
似乎为了照顾司马元夫妇面子,含笑道:“你我都是修道中人,无需在意这些小节。”
司马元松了口气,心悦诚服恭声道:“多谢宫主体谅”。
他是真怕委屈了南宫颜月,毕竟你说一位圣人跟着他已经够憋屈了,倘若再让她叫人长辈,真是比杀了她都还难受。
而皇甫道神如此善解人意,也算给他解了围。
既然双方并无尴尬,相处起来自然融洽许多。
一番轻松交谈之后,司马元便与南宫颜月走出太清宫。
当他们离开之后,太清宫内,那位朴素的老人自后殿缓缓走出。
皇甫道神父子当即行礼,“口称祖父”“老祖宗”。
皇甫懿轻轻颔首,继而言道:“如何?”
皇甫道神稍稍沉吟片刻后,言道:“俨然是陷入情劫”。
皇甫仙脸上愕然,情劫?谁,是表弟司马元么?
皇甫懿轻轻点头,“是他的手笔”。
皇甫道神自然明白自家祖父口中的‘他’是谁。
其人正是随萧隋飞天御敌的太虚洞主。
皇甫道神犹豫片刻后,问道:“不知此事是否告诉元儿?”
皇甫仙顿时明悟,渡情劫之人乃是那南宫颜月。
他心中有些复杂,难怪那位存在会选择与司马元结为道侣,而且观其发髻、红丸,俨然尽皆被表弟所夺。
他心中有些担忧,也不知表弟能否渡过劫。
他听闻但凡渡情劫之人,成功者无一不是铁石心肠之人,而失败者只有那些动了真情之人。
观这位太虚宫主以往履历,似乎无法在这位身上找到‘心慈手软’的影子。
他心中暗叹,莫非表弟难渡此劫了?
且不说皇甫氏三代人在思索司马元夫妇渡劫之事,单说他们本人此刻正在隐神宫内。
大长老万圣骤见司马元二人,当即醒悟过来,快步走到司马元身前,俯身一拜道:“老奴拜见少主,拜见少夫人。”
司马元看着眼前的万圣,目光有些复杂,凭心而论,这位隐神宫大管家似乎从始至终都唤他少主,不管对方真诚度有多少,也不管两人关心是主奴一心,还是貌合神离,但都无法抹杀这位对隐神宫的贡献。
毕竟担任隐神宫大长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毕竟这位在维持浮黎内殿外宫时也算兢兢业业,堪称隐神宫的无冕之主。
他将万圣亲扶起,轻声道:“日后大长老切不可如此行礼了,司马担待不起。”
万圣顺势起身,笑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礼不可废。少主抬爱老奴,乃是老奴的福份,但老奴不可因为少主的宠幸而嚣张跋扈。否则,将少主您置于何处?”
这话,说得连南宫颜月都不禁侧目,这位,可真是个好奴才!
不过但凡主人,不就是喜欢这样的人么。
司马元神色无奈,但仍然嘱咐道:“既然这样,那万老日后人前称唤即可,私下里万老唤我司马吧。”
岂料这样吧,万圣已然固执不听,肃然言道:“老奴说过,礼不可废,这话放在何时何地都一样。”
司马元彻底无语了。
但同样,他心中不知为何,却悄然松了口气。
稍稍沉吟片刻后,司马元轻声道:“老宫主临走之前,曾嘱咐我,要善待隐神宫上下。”
他语气一顿,直视万圣言道:“今日,本宫便以隐神宫宫主名义,授于大长老万圣见主不拜之礼,可自由出入浮黎仙山,无有限制。”
万圣闻言,有些一愣,继而笑了笑道:“多谢少主”。
说完便欲一拜。
司马元无奈道:“万老,您又来了。”
万圣呵呵一笑,随即也不做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