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煜目光一抬,看向皇甫道神,言道:“初代山主有言,非尊者不可入太清,非神主不可掌洞天。此乃山门祖训,莫非宫主意欲违背此例?”
这时未待皇甫道神回答,沉默寡言的卢希夷抬首远眺,继而对着皇甫道神言道:“老道记得,祖训中还有一条,若得半数以上通过,太清宫主所提议之事便可生效,那今日我便为司马小友投上一票。”
郦瑶清口一吐,徐徐言道:“附议”。
苏若煜面无表情地道:“即便算上你等二人,也不过五五之数。”
半数以上,可非半数。
卢希夷瞥了眼司马元后,对着对方阵营言道:“先前司马毅将族长之位传于新族长之际,神霄大洞天之灵亲现真身,授命于司马元,此举便昭示着神霄大洞天真正认主。”
他对着苏若煜认真地言道:“既是神霄大洞天之主,不知可有一票?”
苏若煜置若罔闻,对着太清宫主皇甫道神言道:“非道境不可入太清,此乃初代山主所立,无人可以违背,也无人能违背!”
皇甫道神气息平淡,似丝毫未曾受到影响,反而和颜悦色地对着陈景清、萧毅斋二人问道:“两位以为如何?”
陈景清洒然一笑,幽幽言道:“灵神洞主也好,道境参议也罢,皆不过镜花水月,一片虚妄。”
司马元闻言眉头轻轻一挑,这位果然名不虚传。
其所言看似毫无关联,实则直入心腹,命中司马元要害。
以陈景清之意,他司马元而今不过灵神修为,本身便无有资格与其等对谈,强自参议,只会头破血流。
譬如,彻底打掉他司马元地灵神修为。
嘿,竟然是只笑面虎。
卢希夷闻言后,看了陈景清一眼,便对着众人言道:“祖训在上,后辈子孙自不敢轻易违背。但而今六洞亟需归位,浮黎期盼昌盛已久,九域形势也非比寻常,正是需要山门上下戮力同心之际,以报山主庇佑之恩。何况非常之时自当非常对待,我等皆乃修真问道之人,凡事历来都是逆天而行,岂可因循守旧,故步自封?故依老朽之意,神霄大洞天既已归位,虽暂时力浅言微,但想来假以时日,司马洞主必可承担重任、匡扶浮黎上下,以报今日之谊。”
及至卢希夷话音落下,苏若煜目光冷淡,“让一个鸠占鹊巢之人登位,真是可笑至极。我看匡扶山门是假,窃取浮黎才是真吧?”
卢希夷皱眉,郦瑶看了眼司马元,只见其沉默不语,并未有任何反驳,似是听天由命。
她当即雍容一沉,继而言道:“既是如此,那便等司马洞主踏入道境再入太清宫议事吧。”
“且慢!”
一道不紧不慢的平淡声音打断皇甫道神话语,皇甫道神并未动怒,好似早有所料地转首问道:“陈师弟可还有话说?”
陈景清渊沉气息愈发威隆,其声音深沉而沉凝,缓缓言道:“引司马洞主进入太清既是宫主亲提,想其必有真材实料。若果真是如此,山门自不会摒弃良才。但我浮黎仙山历来赏罚分明,有功才能赏,有过必定罚。”
“然,而今司马洞主新至,上未呈建威之策,下无有尺寸之功。贸然入宫参议,恐会令山门上下人心浮动,有所非议。但今宫主意欲提携后辈,以佐山门,我等尸位之人自不敢顽固愚守,理当拱手迎新。”
“不过,宫主既为太清宫掌执,理当拿出一个两全之策,也好让我等心服口服,否则强行为之,恐难服众。”
皇甫道神自知其醉翁之意不在酒,当即顺其心意问道:“不知陈洞主可有良策?”
陈景清环视一周,在萧毅斋身上稍稍停留之后,便转首看向皇甫道神,沉声言道:“今陈某有一策,既可为司马洞主入宫参议架桥铺路,也可让山门受惠得益、免去上下非议,如此两全之策,足以全了宫主提携晚辈之心。”
郦瑶清冷话语响起:“不知陈洞主要司马洞主建立何种不世功勋,莫非是要平掉那魔洲渊窟。”
陈景清与笑而不语的苏若煜相视一眼后,笑着言道:“此事不大不小,只需司马洞主驯服隐神卫便可。”
郦瑶闻言当即失色,华贵身姿更是霍然站起,厉声道:“驯服隐神卫?简直是胡闹!陈洞主你何不让他教化琉璃世界?”
司马元微微皱眉,暗中给郦瑶传音道:“敢问前辈,不知这隐神卫有何来历?”
郦瑶神色复杂,雍容变幻不定,似是犹豫不决,听到司马元传音后,她犹豫少许后,暗中传音道:“其乃我第三代山主与其夫人所创,意在协助山门掌执东域,行抚慰、震慑以及督察之责,并允其在浮世塔内独占一宫,其首领自称隐神宫主,地位权势仅次于我太清宫主。”
“因其特殊,隐神卫既是我浮黎掌控四方的秩序之刃,也是随时都会伤人伤己的凶残之剑,既害人又伤己,稍有不慎便会遭其反噬。”
司马元惊讶地道:“反噬?难道前辈你们都奈何不了它吗?”
郦瑶叹息一声:“隐神卫不止来历特殊,经过数万年扩张后,其蓄积的实力更是超乎常人想象,整体实力足矣媲美六大洞天之首。”
司马元心中当即掀起惊涛骇浪,媲美六大洞天之首,那岂不是就是和萧氏一族的玄真洞天相提并论么?
然而司马元疑惑不减反增,追问道:“即便其势力强盛,相信在几位洞主联手之下也难逃一死吧。”
郦瑶苦笑一声,回音道:“隐神卫自然难挡我等联手之力,但其内斗几大侯爷虽仅有半步道境,但个个势力强盛、手段诡奇难测,且又握有我浮黎数件道兵,联手之下,即便道尊都无法获胜。”
她叹息一声:“至于你所说的六洞联手,更是难以成功。”
司马元愕然,继而皱眉,言道:“莫非有六洞的人在里面?”
郦瑶苦笑回音:“不错,浮黎仙山上下尽归六洞辖制,隐神卫也不例外,自然安插了不少暗子。”
司马元问道:“敢问前辈可分得清哪些人是其余洞天的人?”
郦瑶回音道道:“隐神卫中除去本宫心腹外,其余洞天之人我一概不识。”
“既是暗子,岂有人尽皆知之理。”
司马元回道也是。
郦瑶有些迟疑,随即传音道:“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隐神卫首领位置至关重要。”
她打有深意地道:“初代隐神卫宫主曾与时任山主作约,历任宫主皆可掌执‘仙浮塔’部分权力,以在外宗威胁山门之际与山主联手抗敌。”
司马元悚然一惊,当即追问道:“这隐神卫首领还能调动我浮黎镇山之宝?”
便是倘若如此的话,那其权力地位岂不是在诸位洞主、宫主之上?
郦瑶回音道:“不错”。
她紧接着又回道:“因隐神宫主之身份、权力特殊,且又在外代表我浮黎仙山的威严、维持灵神域东域秩序,堪称浮黎‘外相’。”
司马元心中喃喃自语地道:“原来如此“。
隐身宫主是外相,那太清宫宫主便是内相了。
但若仔细算来,外相权力更大,毕竟其掌控的‘仙浮塔’的权限更多,而且还有其余镇山之宝,但两人不动手便好,一旦动手必然是倾天覆地、洲沉陆毁的局面。
听闻这些,司马元只觉心神澎湃,久久未停。
内相是太清宫主,外相为其父司马乾。而今外相生死不明,内相的权力却愈发之大,在山主不出,萧氏老祖闭关之际,整个浮黎仙山在名义上尽皆受内相辖制,‘浮黎第一人’也是无名有实。
莫非父亲司马乾真是太清宫所害?
在司马元沉思之际,宫内商议之事已接近尾声,其所言之事正是司马元入驻隐神卫之事。
司马元回神,看向郦瑶,传音道:“多谢前辈指点”。
郦瑶声音在司马元脑海中轻叹一声,“你既是他嫡子,自当承继其一切,看来宫主早有打算。”
司马元眼睑一垂,自然明白其言外之意。
司马乾昔日为司马氏族族长,他司马元便要成为司马氏族新任族长;司马乾为神霄大洞天天脉主,他亦掌控了大洞天。
而今又闻那位自他记事以来从未蒙面的父亲乃是浮黎仙山上任隐神卫首领,那他毋庸置疑便要掌控隐神卫。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问道:“前辈可否将隐神卫一切详情告知于我?”
随即郦瑶便将隐神卫的来龙去脉、前后渊源悉数告知于司马元。
隐神卫,隶属于浮黎仙山,监管灵神域东部诸位灵神强者,督察四方山头、宗派以及神级势力。其上承至尊,下察诸神,但遇不轨,可当场斩杀。
灵神域内灵神众多,但凡晋升至灵神之境的存在,谁会真正甘心俯首称臣,面对早已腐化不堪的隐神卫,他们岂会束手就擒,故而当隐神卫稍稍流露出‘勒索’、‘敲诈’或者‘威胁’之意时,双方便毫无征兆地爆发生死械斗。
有人艺高胆大,不惧隐神卫追捕,再兼受隐神卫欺压已久而痛入骨髓
怨恨之气,使得双方拼杀、械斗次数急剧增长。
故而,诸多缘由导致昔日维持东域秩序、宣示威严与浮黎神权的隐神卫变得今日这般的臭名昭著,几乎每一位隐神卫成员都背负了数条乃至数十条灵神性命。
长年累月的杀戮自然带来极大隐患,其蓄积的无边杀戮之气足以灌溉数百个万顷东灵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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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司马元皱眉问道:“前辈不是说六大洞天在其内埋有暗子么,难道不能借他们之力掌控隐神卫?”
郦瑶先是苦笑,继而大有深意地道:“六洞暗子连传递消息都要小心翼翼,又何谈掌控?更何况其即便翻身做了主人,你又能保证他是否还会真心效忠于你,甘心受你掌控?毕竟,自家性命握在谁手里也不如握在自己手中好啊。”
司马元哑然,回道:“前辈所言极是”。
郦瑶感叹回道:“人之常情罢了”。
她继续回音道:“另外,此卫向来桀骜不驯,在整个浮黎仙山都只服从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