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后,司马元家族大会,主堂。
司马元正端坐在一把涂满淡金色木椅上,两侧各有麒麟仰头把手,皆作仰头咆哮状。
下方百余司马氏族跪下,口中齐声诵道:
“拜见族长”。
司马元沉默少许,目光下移。
下方两位灵神恭立左右,数位半神微微俯身,诸多族人叩拜不止。
门外,则是数百道跪倒在地的司马氏嫡系族人。
司马元目光首先落在屋内众人身上,环视一周后,他轻声道:“都起来吧”。
众人恭身而起,抬眼看向司马元。
只见他目光一转,看向右侧那位司马氏族灵神。其人名唤司马鲲,排行老三,灵神初境修为。
司马元面容微肃,缓缓言道:“日后族中戒律刑罚之事就交与族兄,不知你意下如何?”
司马鲲貌近四旬,相容端正,颇有刚直不阿之性,品行、才具以及禀性等堪称极佳,这些从先前一幕便可察知。
司马鲲闻言一怔,正欲拒绝时,却看到司马元眼神颇为真诚,他顿时心头一热,当即肃然顿首,沉声道:“族长放心,族中旦有作奸犯科之事,我必然不会轻饶!”
不少人见这位新近上任便将刑罚之权交与三叔祖,顿时心中一凛。
既是对司马元的敬重与认可又加上一层,又对司马鲲的掌执刑律有些发怵。
要知道,这位三叔祖历来嫉恶如仇,对待犯错族人下手那叫一个狠呐,不少人从小都是在他的‘鞭策’下长大。
司马元颔首,目光一抬,徐徐言道:“那门外那些嫡系族人该如何处置,就交给族兄了。”
司马鲲闻言脸色一滞,门外之人闻言几乎同时身形一僵。
他看了眼司马元后,再看外间那些人时,眉头悄然一皱、眼神一沉,眼中似有凶光,近乎下意识地言道:“他们既已叛族而出,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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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兄,老祖方才曾言,我司马氏之所以能傲立灵神域十大家族之列,靠的便有举族上下戮力同心、上下一致!”司马元当即打断司马鲲话语,止住其欲出之言。
外门嫡系族人听闻司马鲲话语,本是浑身一颤,眼中刚落黯然与悔恨,便听司马元所言话语,他们顿时精神一振,继而眼神温热,近乎痛哭流涕地匍匐在地,口中不断哭诉道:“族长,我们错了,我们知错了。”
司马鲲看着门外那些昔日极为看好的儿孙后辈,眼中流露出一丝厌恶,极其不耐烦地喝道:“滚一边儿去,别在这里嚎丧。”
门外数百人霎时噤若寒蝉,哭泣声虽止,但身形却并未挪动丝毫。
有人目光悄悄瞥了眼司马元,投出求救与祈求的眼神。
司马元目光平静,徐徐言道:“你等之事稍后再议,先退下吧。”
数百人
相视一眼后,正迟疑犹豫着,司马鲲眉宇竖起,厉声道:“还杵在这里碍眼干什么,还不快滚!”
他看了眼司马元后,冷声道:“都滚回去闭门思过,等待族中宣布你等惩戒。”
听到此话,他们顿时放下心来,当即重重叩拜一下后,恭敬撤退。
待那些嫡系族人走后,司马鲲对着司马元言道:“族长何必多他们如此客气,败坏我司马氏族门风不止,还认贼作父、投到敌人阵营,按我之意,全部逐出族谱,并剥夺其‘司马’姓氏!”
司马元看了眼司马鲲,其本是愤慨、震怒的神情当即一滞。
司马元再将目光落下,环视两列身影,语气沉稳而平静,徐徐言道:“一个家族,意欲长盛不衰,和睦才是首要前提。”
“不管他们究竟犯了何等大错,只要能诚心悔改,我等便可接纳进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话语落下,众人沉默不语。
司马元眼帘一垂,轻声言道:“我不想老祖宗在弥留之际,还要看到我等自相残杀。”
堂中之人闻言心颤,即便是司马鲲与司马鹏都不仅沉默。
他语气平缓,轻声言道:“他老人家辛苦了这么多年,为司马家族付出了多少心血,岂会看到我们手足相残?”
他目光一抬,看向祠堂,沉默了良久后,缓缓言道:“传令下去,老祖仙逝之日,所有司马氏族人都可归来吊唁。”
“只要他们诚心归来,先前所犯过错,可酌情惩戒。”
“惩戒之后,族中不再问责。”
此道谕令下达之后,堂中所有人为之震动,尤其是司马鲲霍然转首,看着身侧的司马元目光有些复杂。
司马元大有深意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此言落下,一道道噗通声在议事大厅外响起。
砰砰直响,如同一道道重锤在众人心间响起。
少顷,一道道痛哭流涕地声音在屋外突兀响起,其声音沙哑、哽咽,“族长宽宏大量,罪人司马琪叩谢天恩!”
“罪人司马华拜谢族长天恩!”
“罪人司马玉叩谢族长不杀之恩!”
“罪人司马皓给族长磕头了!”
屋内人人复杂,沉寂少许后,一道宏大、雄壮、强烈的洪声响起:
“我等拜见族长大人!”
声音传至云霄,荡彻四面八方,席卷了浮黎西南。
这一日,司马元先掌神幽大洞天,再收司马氏族人心。
承继司马氏族第九十九任族长之位!
旬月后,祠堂内。
一座躺椅上,一位脸色苍白,瘦骨嶙峋的枯骨老人静静地躺在上面。
身侧以新任族长司马元为首,刑堂司马鲲、传功堂司马鹏为辅的一众
司马氏族跪在跟前。
人人无声流泪。
老人正是司马毅。
扶持了司马氏族九千年的司马毅!
纵观司马氏族历代族长、祖宗,除了初代先祖外,唯有司马毅无愧于族长之位。
此刻,正是他弥留之际。
老人眼窝下陷,全身近乎一身皮包骨。
已然一只脚踏入阴冥。
老人目光浑浊,喃喃自语,又若在交代后事。
司马元正抿嘴倾听,不断点头。
众人无声哭泣,死命捂嘴,生怕惊扰了老祖。
门槛之内,百余人无声哭泣。
门槛外,脱族嫡系族人匍匐跪倒在地,沉默不语。
他们对不起这个老人!
隐隐约约间,众人似听到一句断断续续地话语:“族长,他们也没办法。”
这位老人,在弥留之际,依旧担心司马元对那些嫡系族人秋后算账。
甚至不惜以‘族长’称呼这个亲自取名为司马元的晚辈。
其怜惜后辈之心,可见一斑。
“若是可能,就宽恕他们吧。”
此话一出,司马元拼命点头,又哭又笑地对老人轻声道:“老祖放心,元儿已经传谕,只要他们愿意诚心悔改,族中愿意从轻发落。”
老人眼中缓缓划过一丝欣慰,正欲闭眼之际,司马元轻声道:“先祖说,老祖您不逊色他。当的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马毅闻言,悄然掠过一丝精光。
那是一丝喜色。
还有,一抹骄傲与自豪。
随后,老人安详地闭上双眼。
直至鼻中再无微弱气息传出。
司马元目光悲痛,那时自责的神色。
他声音低沉而沙哑,缓缓言道:“送老祖!”
当即,一道哽咽地声音响起:“跪拜!”
司马鲲、司马鹏领携数百司马氏族人跪倒,齐声恭声拜道:“恭送老祖!”
“再拜!”
众人再次拜倒,一道道嚎啕声终于抑制不住:“老祖!”
“三拜!”
浮黎仙山,太清宫。
众多模糊的身影团坐,一片沉默与肃穆。
少顷,大殿似轻轻一震。
有人低语道:“走了”。
无人应答,沉默不语。
少顷,一道沙哑声音自主座上传出:“传谕山门上下,戒杀、戒战、戒荤九日!”
“违令者:立斩!!!”
人人颔首。
六洞一宫联袂发出谕令,浮黎仙山震动。
山门上下,吊唁一人。
司马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