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同样醒悟,纷纷露出畅快、癫狂以及冷笑之色,司马氏族真的快要完了!
那些高空之上的司马氏族嫡系子弟看着身侧方才还称兄道弟的‘同门’下意识地拉开一段距离,他们顿时一怔,继而脸色极为难看。
几位司马氏族人相视一眼,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羞恼、愤怒、愧疚以及恐惧。
很显然,对方从未将他们当作自己人!
他们只是看司马氏族是否有重回巅峰的可能,若是有他们自然不吝于锦上添花;若是没有,他们也会‘雪中送炭’。
只不过这炭,却会将司马氏族烧焦。
如此,高空之上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状态,只见越来越多的司马氏族人聚拢开来,沉默不语。
他们沉默,既是代表他们的懦弱,也代表他们的羞愧与悔恨。
直到此时,他们方才明白何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有人喃喃自语地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也有人目光平静,轻声道:“枝叶枝叶,先枝后叶;有叶有枝,方称枝叶。”
忽而,有人恍然大悟,继而噗通一声,朝着丧魂坡司马氏族重重地磕了好几个响头,悔恨交加。
叛族之罪,罪不容赦!
按照族律,他们将会被逐出司马氏族谱,并不得再以‘司马’为姓。
但今日,无人再来执行家法。
也无人会来。
有的,只有身侧这些财狼虎豹。
这些方才还称兄道弟的同门师兄弟。
斗争,往往都是以‘内讧’最为惨烈。
不多时,外间缓缓走出一道紫袍勋贵。
其人一出,不少色变,低呼道:“太清宫秉笔大执事!”
在四周人人色变之下,那位太清宫大执事大手一挥,冷冷地道:“太清宫谕令:司马氏族勾结魔洲妖孽,泄露仙山隐秘,责令即刻将司马氏族全族夷灭!”
“谕令下达,诸脉即刻执行,不得有误!”
四方之人沉寂少许后,轰然恭诺!
杀伐当即开始!
与此同时,自其余几大洞天方位,齐齐跃出一道道灵光。
有人似在逃遁,有人在追击,也有人在疯狂反击,垂死挣扎,但很快被扑灭。
很快,猩红鲜血染遍碧空;惨叫声贯彻四方。
诸多投靠各大洞天寻求庇护的司马氏嫡系族人惨遭屠戮。
于此同时,在丧魂坡外,一阵阵盔甲铿锵声不断响起。
一道道强大的灵神气息不断涌现。
甚至还有足足五位道尊存在在万丈高空之上显露气机。
他们,在俯瞰下方,以防司马氏族临死反扑。
谁说同门弟子就会相亲相爱?
谁说六大洞天就会和谐共处?
又有谁说,师兄姐弟就一定会两肋插刀?
没有!也不会!
修道世界内,没有温情,没有相亲相爱。
只有卑鄙无耻的利益与勾结。
也只有层出不穷的阴谋与诡计。
构杀、陷害、屠戮以及落井下石。
这才是‘修道’。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这就是利益争斗。
然而,在四方洞天齐聚丧魂坡时,在无数司马氏族人惨遭屠戮时,在太清宫都在观望时,一道飘渺模糊地身影走进了司马氏族祠堂大门。
进入祠堂之前,无人可以察觉他的身影乃至是气息。
然而走进之后,便是万众瞩目,四方灵神为之骇然。
因为,这位存在从他们眼皮底下经过,他们竟然丝毫气息波动都未曾捕捉到。
高空之上,五位道尊为之肃穆。
沉默少许后,有人低语道:“是牠!”
下方,司马氏族祠堂。
只见当那道模糊身影跨入之后,祠堂霎时霞光万丈,一道道魂光气息逆冲云霄。
一道道司马氏族先祖的魂灵如同盖世神祗般浮空傲立。
而这些神灵般的身影,破天荒的全部浮现之后,竟然齐齐朝着那道模糊身影俯身一拜。
这一幕落入四方众人眼中后,那些围杀司马司马氏族嫡系之人纷纷色变,惊呼后退。
侥幸逃过一劫地司马氏族人尽皆眼露庆幸、悔恨以及愧疚地跪倒在地。
噗通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忏愧自责的痛苦声不断响起:“不孝子孙司马骝拜见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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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孝子子孙司马济愧拜老祖!”
“不孝子孙司马德宗拜见老祖”
于此同时,在司马氏族祠堂内外,在外人不断后撤,四方灵神骇然惊悚之际,这百余位司马氏族人纷纷热泪喷涌,叩拜在地。
就连司马毅老祖都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
他们口中只呼一句:“不孝子孙拜见老祖!”
那道身影缓缓行走,行至令牌之前。
一个接一个,一行接一行地扫视。
灵牌不多,但也不少,足足占据了整面大墙,近千余之数。
这些,都是司马氏族数十代传承的象征。
从初代先祖传至而今,已有九十八代。
目光扫落,或是粗略一扫,或是定睛细察。
最终,落在了最上方的那个灵牌。
这时,外间灵神惊疑不定,五位道尊沉默不语。
少顷,飘渺模糊的身影目光垂落,看了眼早已跪倒在地司马毅,淡声道:“起来吧”。
司马毅苍发轻颤,却并未起身,只是老泪纵横地抬首,看着模糊身影,“子孙不孝,惊扰到了先祖休憩!”
“司马毅罪该万死!”
来人,正是司马氏族某位先祖的一缕残魂。
也是神幽大洞天的永恒之灵。
只见司马毅叩首不止,砰砰声不断。
苍发混着血泪,沾染了朴素衣袍。
模糊身影也不在意,随即目光落在司马元身上。
凝视片刻,司马元俯身叩拜,声音低沉而沙哑,“不孝子孙司马元拜见先祖!”
模糊身影凝视片刻后,随即在司马元额前轻轻一点。
司马元浑身一僵,眨眼便恢复正常。
但他的气息,却愈发的飘渺、高深以及宏阔无垠。
而那道模糊身影则轻轻向前一踏,便消失不见。
唯有司马元与司马毅知道,那块初代老祖的令牌轻轻颤抖了一下。
于此同时,位于浮黎仙山的神幽大洞天开始剧烈的颤抖。
继而在那道气息庞大渊沉的存在震怒之下,一股强烈的排斥之力骤然而生。
旋即,庞大排斥之力、天地之力以及镇压之力如同潮水般席卷整个洞天上下。
轰隆一声。
只见一阵烟尘弥漫之后,神幽峰外便多出了数万人。
这些人,都是在神幽大洞天居住了三百年的人。
他们,被神幽大洞天强行驱逐了!
包括那个威严男子!
一样被排斥出了神幽大洞天。
继而,在他们惊愕、茫然、惊骇以及不知所措之下,一道震怒声传荡开来:
“司马元,你敢!!!”
他以为是那个该死的小孽种做的手脚。
事实上,还真是司马元授意的!
因为,神幽大洞天认他为主了啊。
震怒声、咆哮声堪堪传出,浮黎仙山内部便首先分裂成两派。
有人主场应当机立断铲除神幽大洞天内的余孽,尤其是丧魂坡那些司马氏族,这些人以玄真洞天萧氏、圣溟洞天苏氏为主;还有人主张扶持司马元,遏制杨旭,并拉拢妖族与娑婆世界。
如此一来,浮黎仙山的势力足以延伸至灵神域最西部、最南部以及最东部。
再加上与清霄灵崖的世代交好,或可北境魔洲与太虚天洞一举铲除。
最后四方合拢,围杀金阙神庭!
如此一幕,正发生在太清宫内!
不过在丧魂坡,司马氏族祠堂内,却是另外一幕。
司马毅杵杖,看着跪坐在蒲团之上的司马元满是欣慰。
这时,老人身形一颤,似有不稳。
司马元神色一变,当即起身将其扶住,“老祖”。
司马毅慨然一拍司马元,眼露欣慰地道:“日后,家族就交给你了。”
司马元愕然,继而一个激灵,当即急声道:“老祖,不可,使不得。”
老人看着他笑了笑,随即对着院外的百余人沉声道:“都进来跪下!”
众人闻言躬身而入,即便是两个灵神都肃然跪地。
老人微微侧身,司马元再次跪下。
老人目光恭谨,俯身一拜,朝着灵牌恭声道:“后辈子孙司马毅拜见列祖列宗!”
一阵轰隆声响起:“后辈子孙拜见列祖列宗!”
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后,纷纷站立而起。
司马毅转过身来,环视堂中众人,目光渐渐凝重而沉肃。
众人顿时心神一凛,眼中似有激动、振奋与复杂,不时还用余光瞥向司马元。
老人目光落下,深吸口气后,缓缓言道:“我司马氏族自初代先祖开始,传至而今已有九十八代,族人几近数千,凡人族子更是不计其数。”
“然而,前任族长司马乾贸然介入诸方争端,引得四方讨伐,致使我司马氏族因之蒙难,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几近毁灭。”
老人杵棍跺地,沉声道:“此次大劫,令我司马氏族数千年累积毁于一旦,让我司马氏族数千族人死于同门兵戈之下,更让我司马氏族因此几近分崩离析。”
他目光划过一丝极致痛惜与悲恸,随即悄然而逝,脸色渐渐臻至沉凝,沉声道:“但正所谓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我司马氏当永记此次教训,日后不得再犯!”
他猛然跺地,厉声道:“都记住了吗?”
众人神色肃然,大声回道:“记住了!”
司马毅道完之后,当即猛咳嗽几下,众人神色一变,两位灵神更是意欲立身而起。
司马毅喝道:“滚回去跪下!”
那两人当即乖乖跪下,但看向老人的目光满是担忧。
司马毅目光渐渐柔和,眼中似有不舍,看着众人忽然挤出一个笑容:“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司马氏族注定要遭受如此劫难,逃不掉,也无法逃。”
“既然逃不掉,那我司马一族就应该迎难而上,战胜这次大劫,将我司马氏的辉煌再造回来,重回灵神域十大家族之列!”
他募然瞪目,厉声道:“告诉我,你们能不能做到!”
众人似意识到什么,看着身前近乎声嘶力竭地老人,他们眼神都为之温热,不少人含着泪,仰天嘶吼地道:“能!!”
有人包含热泪,伏地痛哭;有人捂嘴,呜咽不止。
也有人呜呜声直接传出,口中不断哭诉道:“老祖,老祖。”
司马毅神色一沉,喝道:“都哀嚎什么,老夫还没死呢。”
众人霎时一静,尽皆捂嘴,无声流泪。
老人看着众人哭诉的场面,眼中露出一一丝欣慰,随即指着司马元言道:“我走后,就由司马元承继我司马氏族长之位,你们须得尽心辅佐,听到没有?”
众人身心一颤,再也抑制不住,伏地痛哭。
老人看着那两位灵神,沉声道:“老三,小六,日后你们也得听族长之令,不得违逆,听见没有!”
原来那两位,正是老人的嫡系血亲。
他们跪地痛哭,抽泣不止。
听见老人训斥后,不敢有丝毫违逆,当即哽咽地道:“孩儿记住了!”
司马毅神色缓和,随即看着司马元,沉声道:“起来!”
司马元止住心中悲意,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缓和,缓缓言道:“你无需自责,不要有何心理负担。”
他眼中露出怅然,目光看了眼堂中司马氏族人,继续放远,似能看到远处数百上千道急促飞来的司马氏族人的身影。
他的目光稍显缓和,转首对着司马元轻声言道:“那些离开之人便由你处置,是杀是囚,皆在你一念之间。”
司马元抬眼对上老人目光,当即心领神会,心中悲意止不住外泄。
即便是临死,这位老人都还挂念着族人的安危。
司马元语气有些哽咽,声音低沉而沙哑地道:“老祖放心,元儿必会善待每一位司马氏族人!”
司马毅眼神中悄然一松,犹豫了一下,轻轻摸了摸司马元的头,破天荒地露出一丝宠溺,缓缓言道:“老夫知道,这些年你在外受了很多委屈,吃了很多苦。你爹、你娘造的孽让你来赎罪、让你来偿还,对你很不公平;归来后,又要你护持这些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确实是难为你了。”
司马元摇了摇头,低沉地道:“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司马毅眼露欣慰,颔首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随后他拉着司马元的手,向前走了一步,再轻轻一推,“去吧,老夫再待会儿。”
司马元回头再看了眼老人,只见他的身影愈发佝偻,手中木杖几近不稳,颤抖不止。
司马毅轻轻颔首,司马元便不再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