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国西部,一处沼泽之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追逐厮杀着。
迎面而来的一道摇摇晃晃地剑光正迟疑着是否要避让时,前方那道被追杀之人当即扯着嗓子吼道,
“躲开,快躲开,别挡道!”
司马元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地闪避到一旁。
而此刻其等距离他足足尚有千丈之远。
却说为首之人身穿一袭赤色长袍,身上数十道刀痕横七竖八,早已结疤的伤痕足有十处之多,更勿论那些新添剑芒了。
数个呼吸之后,赤袍修士率先掠过司马元身侧,倏忽功夫便消失不见,俨然完胜其身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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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伤旧疤汇聚于一身,那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然在司马元眼中,这哥们也是够生猛,愣是把后面那气急败坏地中年汉子甩的远远的,近乎绝尘而去。
司马元正感慨时,忽然浑身毛发竖起,霍然转头看向去而复返的伤疤男子。
其正笑嘻嘻地看着司马元,“哟呵,小子,没想到你还是个江湖雏儿啊,没听说‘城门失火,祸及殃鱼’这句至理?”
来人身材修长,美若冠玉,爽朗的大笑声令人不禁生出好感。
司马元暗赞一声,此人相貌俱佳,逃命之际还不忘提醒他人闪避,无愧为‘美男子’之称号!
他再仔细一观,对方身上哪是什么赤袍,分明是染红了的血色白衣,极为刺眼醒目。
司马元瞥了眼愈发逼近的那道追逐气息,不动声色地道,“追杀你的人要来了,还不快跑?”
那人怪叫一声,当即掉头就跑,一溜烟儿就没影了。
唯有一道话语留在耳畔,“好小子,有胆量!我叫秦痴,浮萍国青萍郡秦氏大少爷就是我!兄弟,等我摆脱这情敌后,再来找你啊,你小子够意思,这朋友我是交定了!”
司马元略显奇异地看了眼对方远去的背影,心中颇为敬佩。
这时,一道怒吼声贯彻司马元耳边,
“该死的秦寿,你敢偷我娘们,老子活劈了你,有本事你别跑!”
自称叫秦痴的赤袍男子怪叫一声,“有本事你追上我啊”。
司马元悚然一惊,冷汗直冒,颇为汗颜的摸了一把额上冷汗。
俄而,一道狂暴的凶狠气息霍然临近,看了眼连连摆手的司马元,冷哼一声后,便急速追去。
留下司马元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
他有些尴尬地嘟囔了一句,
“这山下人的关系,好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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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萍郡。
郡城之外,司马元踏步而入,街上人声鼎沸,摩肩接踵,好不热闹繁华。
“糖葫芦,蜜甜蜜甜的糖葫芦哦,三文钱一串,只要三分钱。”
“炊饼唉,买炊饼勒,嘎嘣脆的炊饼啊。”
“吃馄饨哦,热气腾腾地馄饨啊,只要五文钱,只要五文唉。”
一位头顶冲天鬏的粉嘟嘟小姑娘目不转睛地看着卖糖葫芦的,一手拉扯着身旁的父亲,怎么也不迈开脚。
略显落魄的中年书生轻轻一叹,用余光警惕地瞟了眼四周后,快速掏钱买了一串给自家闺女,有些无奈地道,
“灵韵,这可是第五串了,这串吃完可不能再要了啊!”
名唤灵韵的小姑娘小脸红扑扑地,约摸十一、二岁的年纪,她展颜一笑,半是撒娇半是软糯地轻嗯了一声。
司马元眉宇一动,对着那个看着自家笑得小姑娘轻轻点头,他略一沉吟之后,走向一旁的馄饨摊坐下,一招手,“老板,麻烦来碗馄饨!”
“好勒,客观您稍等,马上就好!”年迈的摊主满脸笑容地回道。
只见他掀开锅盖,间早已备好的生馄饨倒入锅中,一阵鼓
风大火升起,锅中热汤开始沸腾。
稍许功夫,便有一道熟食清香沁入鼻尖,令司马元轻轻一叹。
“大哥哥,你是不是也嘴馋了?”
司马元转头望去,却见那中年书生一脸尴尬地捂住小姑娘的小嘴,半是训斥半是维护地道,
“韵儿,别乱说!”
司马元笑着回道,“不错,刚才见你吃糖葫芦,就正好勾起了我肚中的馋虫。”
小姑娘毫不见外,索性挣脱父亲的臂膀,坐在司马元对面,
“我叫钟灵韵,你呢?”
司马元笑而不语。
小姑娘也毫不在意,小胳膊趴在桌上,小眼睛瞪的大大的,她眉开眼笑地道,
“韵儿也喜欢章家爷爷煮的馄饨,滑而不腻,肉香与皮陷儿都融为一体了,很好吃勒!”
旁边老摊主哈哈大笑,端上一碗热气疼疼地馄饨放在司马元身前,在随手撒上几粒青葱花,霎那间便有一股葱香、肉香与面汤清香味沁入鼻尖,令司马元心神一荡,不禁缓缓点头,笑道,
“还未品尝,香味便令人精神一振,看来小妹妹所言不虚啊。”
司马元促狭一笑,“我猜,小韵儿肯定也是老摊主的回头客!”
小姑娘嘿嘿一笑,眨巴眨巴眼睛后,余光不时瞟向身侧父亲与司马元面前馄饨。
司马元会心一笑,钟姓书生略显无奈,随即跟老摊主言道,“章叔,麻烦您老给韵儿也来一碗吧。”
章姓老摊主笑呵呵地道好。
小姑娘当即跳起,吧唧一声,亲了钟姓书生一口,“爹爹万岁,爹爹万岁!”
看着小姑娘一双灵动眼睛快要笑成一丝缝了,司马元笑了笑。
心中有些羡慕,也有些遗憾。
他也想有个这样的妹妹。
或者,闺女?
司马元咕噜一声,吞下最后一口馄饨之后,正欲起身结账,摸了摸腰间储物袋,忽然有些皱眉,似在迟疑犹豫。
对面小姑娘当即乐开了花,近乎捧腹大笑地趴在桌子上,直欲笑得肚子发痛,小身板直发颤。
她鬼鬼祟祟地小跑到司马元身侧,竭力憋住笑意,一脸促狭地低声问道,
“是不是没钱了?”
司马元脸上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尖。
钱倒是有,可是都是灵元石啊。
至于金银铜币之类的凡俗货币,他确实没有啊。
看着司马元进退两难地便秘神情,小姑娘发出近乎神经质的低笑声,在司马元一脸幽怨地眼神中,她跳起来拍了拍司马元的肩膀,故做豪迈地正色道,
“大兄弟,今次这碗馄饨钱就记我帐上,等下次有缘再会,你再把钱还我,如何?”
司马元瞅了对方一眼,小姑娘说这话时,余光先是一瞥自家父亲,见其轻轻点头后,才说出这句话。
他不禁心中一动,暗赞一声后,笑道,“好,那大哥哥这顿饭钱就暂记在你帐上,事后我再补偿你。”
小姑娘背着小手回到桌子上,小手一挥,一脸侠气凛然地道,
“出门在外,谁没个捉襟见肘的时候啊,今儿我认你做个江湖朋友,你看如何?”
看着小姑娘神采奕奕地眼神,司马元略有踟蹰,似有些犹豫不决。
小姑娘当即就怒了,啪地一拍桌子,淡眉霍然一挑,“怎么,不行?”
司马元眼皮一跳,连连摆手道,“也不是不行,只是。”
再闻啪地一声传来,司马元抬眼看去,只见小姑娘捂着小脑袋,一脸可怜兮兮地看向身后父亲,
“爹。”
钟姓书生脸上黑线密布,抬起的手掌轻轻落下,有些心疼的揉了揉闺女的脑袋。
打在她身,疼在他心呐。
他板着脸道,“
快给公子道歉”。
小姑娘苦着脸对着司马元微微躬身,有模有样地作揖致歉,低声道,
“对不起公子,方才是我无礼了。”
司马元连忙起身让开,摆了摆手,笑着道,“无碍,无碍,不必如此。”
他沉吟少许后,对着钟姓书生正色道,“在下名唤司马元,有一事想要与先生商量一二,不知是否方便?”
钟姓书生神色一怔,似有不解,旋即看了眼四周嘈杂环境,“不知公子有何要事?”
司马元将目光落在一脸茫然好奇的小姑娘身上,眼中似有满意之色。
钟姓书生当即大怒,护犊子似的扯着小姑娘就走,搞得司马元不明所以。
正端着馄饨的老摊主上下看了眼司马元,“瞧着穿的倒是人模狗样的,怎会如此心怀肮脏之意?”
他叹息地摆了摆手,“罢了,那馄饨钱你也不用付了,公子你快走吧,老头子这店快打烊了。”
司马元似有不解,旋即一啪额头,苦笑摇头,“老丈,您误会了。”
老摊主摆了摆手,似不愿再多言。
司马元想了想,看着那对父女的背影,索性悄然跟上。
待司马元走后,章姓摊主快速将手中杂物一放,七拐八拐地走进一间隐秘屋子。
屋内一人正闭目养神,盘膝打坐。
观其卓绝姿色,俨然世上少有。
章姓摊主低声道,“仙师,您说的那位青年剑仙来了。”
那人缓缓睁眼,无欲无求。
观其相貌,赫然正是先前那位疑似被‘绿’之人。
他沉默少许后,点头言道,“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章姓摊主点头哈腰地躬身退出。
那人似自言自语地道,“去找人制造点麻烦”。
暗中当即有人称诺。
一处偏僻巷口。
钟姓书生抱起小姑娘快速奔跑,绕过了数条繁华大街小巷之后,在一条偏僻的胡同里停了下来。
他气喘吁吁地放下自家闺女,脸上露出一丝后怕与不安,随后四处张望后,见并无一人追来方才松了口气。
她拍了拍怀中正疑惑的闺女,强笑道,“没事了,别怕,有爹在呢”。
小姑娘皱了皱鼻子,鼻音连连地说道,“爹,我怎么感觉那位公子并无恶意啊。”
钟姓书生脸色一沉,近乎厉声地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爹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日后不可再如此随意接近他人,如果那些邪魔歪道知道了,定要将你捉去吃了。”
小姑娘闻言情绪有些低落,轻轻地哦了一声。
自打懂事起,她便过着这般漂泊日子,自小跟随爹相依为命,但凡有何风吹草动,爹就会惊慌失措、草木皆兵,生怕自家被人悄无声息的给虏走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家招来的祸患。
爹曾找青衣观的法师看过,说自家体质殊异,妖魔见了要吃她,仙师遇到会生坏心。
从此之后,爹便带着她四处流浪,过着担惊受怕的生活了。
她低声道,“爹,韵儿累了。”
钟姓书生闻言默然,蹲下将闺女背起。
小姑娘其实想说,爹,韵儿不想再让你遭罪了。
远处,一道年轻身影默然伫立。
他轻声呢喃,“仙灵之体”。
一处破落房屋门前。
钟姓书生带着小姑娘回到此处后,打开大门正大松口气,忽然神色大变,将小姑娘护在身后。
一道锦绣青年正负手而立,四处打量,除去一张桌子、两把破椅外,再无余物,俨然是处临时场所。
钟姓书生涩声道,“如何才肯放过小女?”
他眼中露出一丝坚毅,抬首决然言道,“以我之命换小女之命,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