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
君寒眸光一沉,影落旋即便察觉了异样,问道:“怎么了?”
“似乎在崆峒事发之前,蜀山下也闹过一场瘟疫……”
这两场瘟疫相隔的时间虽然久远,但莫名总觉着有些巧。
——
这一段记忆也是百里云和李寒笙共有的,却似乎是百里云的回忆偏多一些。
君寒淡淡的瞥了百里云一眼,心下也泛起了几分疑惑。
平日里总说往昔仙门之事都不怎么记得了,这会儿怎么看他倒是清楚的很?
莫非果真是因为与李寒笙有关?
“师父……”影落突然莫名其妙的唤了他一声。
“怎么了?”
影落突然收起了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似乎还要在开口前细细琢磨一番。
“有一股很诡异的灵息在接近东瑜。”
君寒眉梢一挑,“分得出是什么样的气息吗?”
影落又细细感受了一番,终还是犹豫的摇了摇头,“还真不大好辨。”
“突然出现的?”
“早几天就隐隐约约的出现了,只是那时都在漫无目的的游荡,刚刚才突然直奔东瑜而来。”
君寒随手转弄着指环,沉虑了片刻,反而一笑,“如果是故人的话,也差不多该见面了——你留意他的动静,但不必阻拦,继续吧。”
影落一看他师父这胸有成竹的神色便知这头老狼定又是一计上头,便会意一笑,照着办了。
而镜珠里的画面正好落在一条趴在栅栏外睡觉的大黄狗身上。
易远光一身崆峒黑衣缓缓朝着这三人走来,李寒笙一见了这位主便紧张得一身哆嗦,不人不鬼半僵着身硬着头皮走路,似乎完全忘了那货是个不折不扣的瞎子。
也不知为何,百里云特别嫌弃李寒笙这种花痴的反应,只瞅了她一眼便冷飕飕道:“庆幸人家看不见你吧,不然就是夜叉也能被你吓跑。”
这种时候李寒笙原本很想装一装淑女,结果还是被百里云一句话给挑的炸了毛,“百里云,你今天又皮痒了是吧?”
李天笑一看这不省油的两盏灯又有了斗火的迹象,便忙往两人中间一夹,却还是扯了一下百里云的袖子,小声道:“你就不能让着她一点吗?”
百里云却不以为然,瞥了李寒笙一眼便漫不经心道:“等她像个女人再说吧。”
“百、里、云!”李寒笙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幽幽酝酿的火气却冷不防的被边上一声惨烈的狗叫给吓回了神。
“诶?”易远光一愣的收回脚去,那只无故被踩了尾巴的大黄狗却已一身蹦起,扭头就是一口,却只叼住了易远光的袍角。
然后就是易远光错了下身,便俯身去探着爪子摸索狗头,也不怕被咬。
“咦,狗呢?踩哪去了……”
三人同时站定在了原地,一个仰慕崆峒少爷的少女和两个被他打败的爷们儿尽都在原地愣成了石像。
真不知易远光这探灵的本事到底是挨了狗啃还是时常撞着扫把星,等闲时居然十之八九不靠谱。
易远光在那摸摸索索,愣是没摸着狗头,动作却把那狗给吓得逮着他衣角便往后退,呲牙裂嘴的低吼。
李天笑愣的时间是够长的,百里云却没多会儿就相当不厚道的笑出了声,差点就要开口戏讽了。
“不许笑!”李寒笙却抢在他嘴贱之前狠狠踹了他一脚,也不知这姑娘怎么施的腿法,中间隔着个人都能不伤及无辜的精准踹中目标。
百里云挨了那一脚正想发作,李寒笙却不搭理他,兀自走了过去摆手将那只狗给驱走了。
那大黄狗也是纸老虎一只,见了李寒笙这气势汹汹的母夜叉也真不敢留口扯着那位二货少爷的袍子了,却狡猾的溜开了几步又徘徊不去。
“去去去……”李寒笙凶着脸将它彻底赶开后才羞答答的乱游着目光,问道:“你没事吧?”
易远光笑色温润,在挨狗咬的险关上得了救便彬彬有礼的朝李寒笙拱手先礼,“多谢姑娘出手相助,在下崆峒易远光,敢问姑娘芳名。”
问姑娘的名字是方向倒是对得正,也不知是真瞎还是假瞎……
“李寒笙。”
百里云生平头一次见到李寒笙如此“温婉可人”的模样,暗嘲其怂的同时,心里也怪有些梗塞的,颇有一种看着自家养大的白菜被别家的黑毛野猪拱了的不爽。
或许也的确是所谓缘分的缘故,自那次之后,易远光便借着各种名头前往蜀山拜访,其中有一次便正好撞上了李寒笙和赵惊云打架炸了后山。
那次易远光却好像正是明面上冲着赵惊云来的。
赶在易远光到达蜀山的前一天,掌门便带着赵惊云出关,也交代了全山弟子不要招惹赵惊云,结果李寒笙这个暴脾气偏偏就不听训,愣是犟着脾气跟赵惊云那个本来就愣头青的直筒子打了起来,偏生不巧的是还惊动了掌门,连带着易远光也碰见了她狼狈一幕——
好在易远光看不见……
闯了这么一个没有风度的祸,掌门也不念及李寒笙是个姑娘,或说正好想借这机会搓一搓她这仿佛投错了胎的性子,于是当着易远光的面便训斥了她一顿,还直接把她批去面壁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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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云那次也是头一回看见这天生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当众落泪,也就在那一瞬觉着这可能还真是个女人……
基本从那以后,百里云就没再见过赵惊云了——或者就是见到了也压根没留意。
然而有关赵惊云的场面却没有就此结束,却是悠悠然的延续了下去。
这是完全落回了李寒笙自己的记忆里。
李寒笙哭着落跑去崖边思过,好不容易止住了抽泣,恰被冷风一吹,那个赵惊云也被掌门批了过来。
这个人通身都散着一股格外与众不同的凌人气质,言行举止间均带着那睥睨众生的架势,即使都被罚来崖边思过了,也毫不减那居高临下的神态。
果然一看就很讨打。
赵惊云堂而皇之的捡了李寒笙身边的位置坐下,惹得李寒笙一阵膈应,下意识就往边上挪了挪。
“李寒笙……”他莫名其妙的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似乎还细品了一番。
李寒笙没搭理他。
“寒笙这两个字可不大适合你。”
李寒笙无端又被他挑了火头,便站起身,一路避开了好远才又坐下。
然而这个赵惊云却不知是哪里钻出来的奇葩货色,明明人家的厌恶之情已经如此强烈,他还能面不改色或说是毫无察觉的继续他那无聊的话题:“我喜欢你的性格,热烈、轻狂,所以你的名字应该有烈火才对。”
“有病!”李寒笙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便决心不再搭理这个倒霉玩意儿。
赵惊云却反倒被她这一句给骂笑了,“果然,比一般的人可爱,锋芒毕露——喂,你还想打我吧?”
李寒笙狠狠瞪了他一记眼光,“你要是再废话,我铁定打得你亲娘都不认!”
赵惊云细细听罢,又笑了起来,且笑的很张狂,“可你不是我的对手啊。”
李寒笙愤愤的甩过头去,不搭理他这无端的挑衅。
“你这样的性格就该我行我素,受他们的影响做什么?”
李寒笙强捺着噌噌乱蹦的火气,打死也不搭理他。
“小烈火,你过来。”
“你——”李寒笙两拳蓦地攥紧,咬牙切齿着一字一顿道:“不许给我取外号!”
李寒笙没有正面应答他的意思,仅这一件小事便降冷了他的笑意,于是他的下一句话便落成了森冷:“我不喜欢被忤逆,过来。”
百里云看着李寒笙的这番记忆,心下竟有些惴惴不安。
这个人的气势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李寒笙发现这货可能的确是个疯子,不想再和他待在一处,便站起身,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你自己玩吧!”
她这还是头一次会被人吓着,也是头一次如此不安的想要避开一个人的视线。
然而她才一转身,赵惊云便已晃到了她面前,不由分说,一把便拽过她的腕子,“你就没想过,忤逆一个打不过的人会不会付出什么代价?”他的语气很阴冷,果真是明晃晃的威胁。
然而李寒笙却从来不是什么柔善可欺的女子,心里虽有些发怵,却还是运了灵力,出掌将他挡开,趁机抽出自己的腕子来。
赵惊云的脸被一张描着符纹的面具完全遮掩,唯透出了一双敛着森冷暗辉的眼眸。
李寒笙握着自己被他一把捏的有些疼的腕子,警觉的盯住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赵惊云淡淡望了眼天,很惆怅的叹了口气,道:“待在这里太无聊了,这些人也一个比一个无聊,也就你的还有点意思,”他眼底拂了一抹冷浅的诡谲笑意,“所以,你就陪我玩玩吧。”
李寒笙这次真是被吓到了,扭身便跑,赵惊云身形一幻,追过去又想故计重施,却才伸了手去抓她,便冷不防的被一道横来的力给挡开了整条手臂,那抹黑影瞬如鬼魅一般挡在赵惊云面前。
“赵公子如果想玩,在下可以奉陪,就请不要为难一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