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三山有道 第二章·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岁月是把杀猪刀，可使美人成枯骨，英雄化白首。即使是春秋鼎盛，香火延续千百代的宗门势力，也抵不住兴亡变化。

荆棘海域的漫长史册之中，即使是登峰造极的寒武霜极府，也曾经历过低谷时期。寒武上人生前制霸沧海，举世无敌，近乎独孤求败的境地。偌大的沧海之上近乎难逢敌手。

然而百年之后，撒手人寰。纵然他留下后手安排，却也禁不住敌对暗流蠢蠢欲动，私下勾结和串联。

在荆棘海域一众秘纹修者聚集，组建秘纹圣地之后百年时光，这个当时的新生圣地，就遭受过一次极重大的冲击。

寒武上人熬不过岁月，最终坐化。在新一代的秘纹修者中流砥柱尚未真正抵至巅峰之时，上古时期的一些强大势力就开始互相纠结，甚至有着一些上古圣地的身影穿插其中，对于荆棘海域发动了近乎灭绝的攻袭。

攻势迅猛而浩大，古籍之中记载的漫山遍野，密布沧海之形容，都无法体现其真正的攻势之烈。可以说，那场战事从最初开始，就充满了致命和血腥。

幸而，当时的荆棘海域之中，尚有一些最初的遗老尚且在世，其中更有如三山道祖师爷这等直追寒武上人的秘纹巨匠。因而在经历一场极为残酷的绞杀之后，荆棘海域付出不计其数秘纹修者与死敌的尸身为代价，以胜利者的身份真正的立足于世，开启了秘纹修者的辉煌岁月。

如此的绞杀，在之后的岁月里仍有多次，但是相比较规模烈度，均不及那一场最初之战。因为在往后的岁月之中，随着一众秘纹道统，真正在荆棘海域之中扎稳脚跟，秘纹修者的恐怖力量才真正得以施展。

囊括整片荆棘海域的暗礁，无处没有秘纹修者的手笔留下，整座荆棘海域被经营得固若金汤，宛若一方水泼不进的万仞孤墙。

秘纹修者与武道修士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外力的区别。武道高手走到了高境之后，往往更加依赖自身的体魄，武夫肉身号称渡世宝筏，乃是顶天立地与外界抗争的唯一凭借。而秘纹修者，往往依靠自身手中的秘纹造物，境界高深者甚至能够凭借玄妙秘纹，于大天地之中，借来无穷伟力。

武夫的肉身挡不住岁月侵蚀，年岁渐高之后不可避免的衰老削弱，多少壮年之际气吞山河的武道霸主，乃至跻身十重境的武道天人，在暮年之际，也不得不黯然神伤，憔悴而陨。

而且武夫之路还有一重重至关重要的关卡，有道是一重境界一重天，武夫修行每破一境，对于自身修为都意味着翻天覆地一般的提升。然而，倘若止步于某境，逗留多年，那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蹉跎，几无寸进。

然而，秘纹修者却不存在此类的弊端。秘纹之道的修行，虽然更加需要天赋，但与此同时，也没有武夫那般明显的关卡区分。

除开个别涉及到秘纹修行关键根基之处的大突破之外，秘纹修者之间，高境与低境的修士之间的区别并不悬殊。

并且，秘纹修者相较于武道修士的另外一个优势，就在于秘纹造物。一般境界底下的武夫，往往没有足够的财力来堆积起秘纹造物。然而在秘纹修者的手中，此类物品简直不要太多。

在沧海之中诸多传闻之中，不乏有心意聪敏的年轻人能够在素昧平生却意气相投的平凡老者手中，以近乎九牛一毛的代价，交换到了

一些做工精巧绝伦的秘纹造物。

在武者的武道修行没有到达一定高度之前，外界的灾害侵袭始终有着巨大的威慑力。就算是八重境的武道高手，能够力搏风浪，经历滔天海啸而不死，然而也没有能力在炽热的岩浆之中泛游。

然而秘纹修者就大不一样了，哪怕是修为层次极为底下，只要是一位真正的秘纹修者，只需掌握相关避火的秘纹，就可以花费功夫，制作出一件精良的秘纹造物，在岩浆湖泊之中泛舟。

一般情况下，倘若是秘纹修者与差不多同层次的武道修士在事先有准备的情况下动手，往往都是武道修士纠集人手，以人海战术围追堵截。而秘纹修者一方，则会甩出铺天盖地的秘纹造物，宛若枪林弹雨，相互对攻。

这还是在秘纹修者的人数相对较少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情况。

然而，在整个荆棘海域的建设之中，在一众秘纹修者的前赴后继之下，当能以一当十的秘纹修者形成数量上的绝大优势。量变的必然结果就是彻底的质变。

数千年的积累之下，荆棘海域之中，仅凭秘纹就叠加出不可思议的恐怖威能。历史上，曾有数代出身荆棘海域的秘纹巨匠，在审视了整片荆棘海域的秘纹布置之后，都不由赞叹荆棘海域的积累底蕴之深。

更有甚者乃至于言道：“以尔今日之荆棘海域，倾力而搏，抗衡沧海而有余。”

在经历最初之战，荆棘海域虽然也曾有过外敌入侵的情况，却再也没有任何的敌手能够率军杀入荆棘海域之中。在此之后的各类战事，更多情况下不过是外界的强大势力，与荆棘海域之中的个别道统之间的争伐。

某种意义上而言，在荆棘海域之中，一个势力强大，底蕴极深的道统，完全可以独立于沧海之中，成为一方圣地。

秘纹修者，本就是善于总结的一群人。

所有在最初之战所遭受的惨痛代价，都被总结出经验教训，而后针对反制的重重手段。

数百年前，曾有一方雄踞沧海的巅峰势力，与荆棘海域之中的一方道统莫名的起了冲突，最重要演变成一场大战。

那方势力本来已经吞并周遭的海领，一统海域，掌舵人也是十重境的武道天人，可以说只差底蕴上的积累，就可以成为新的一处圣地。

也正是因此，那场纷争多少有一些莫名的隐情。然而战事的结果，令人大跌眼镜。

以那方势力为首，拉扯麾下从属组建起的庞大联军，根本没能进入荆棘海域周遭方圆百里的海域。

在相邻的海域之外，就横遭痛击。

秘纹之道，诡异莫测。联军早在遥远之外，就已经被发现了形迹。而后秘纹道统直接出手，在相邻的海域设下了伏兵，以神妙的秘纹掀起庞大的海啸狂潮，生生将追袭而来的庞大船队，埋葬入海。寥寥无几的高层强者从海啸之中狼狈不堪，挣扎出身影来，却发现已然被秘纹道统的一众强者围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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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这一役之后，海上势力对于秘纹修者的警惕之心更是倍增。

长江后浪推前浪，代代新人胜旧人。

寒武上人冠绝一世而无敌，然而后世之人，一代代荆棘海域的话事人，同样是人中龙凤。

曾有一代宗师梅花斋主，早年以一介散

修的身份在荆棘海域之中崛起，师法天地，尽管没有各家道统的深厚底蕴加持，然而这整座荆棘海域，本身就是一处秘纹的无穷宝库。

梅花斋主，行走上古之时的秘纹道路，抛开前人之学，同样摆脱了前人视野的桎梏，观摩天地之奥妙，独创了秘纹修者之中堪称绝世的秘纹绝学——梅花六合。

这位斋主，在盛年之时，以当仁不让的姿态成为了荆棘海域之中最大的话事人。不论境界亦或者是实力，都是首屈一指之人。

凭借自身之力，外出寻访问道，将六瓣梅花的独有印痕刻在诸多的圣地的迎客门之上。这是一种对外的结交盟友，同样是一种强大的实力震慑。

沧海之中，荆棘海域被称为秘纹修者的圣地，但并不是唯一的秘纹圣地，在相距荆棘海域近乎无穷远的海域之中，另有一处日月印天岛，同样是声名显赫的秘纹圣地。

相比较荆棘海域，日月印天岛明显是后起之秀，昔日的中兴之祖，更与荆棘海域的梅花斋主有半师之缘。

不同于寒武上人的威严极重，梅花斋主更为风流写意，留下的风流韵事不计其数。被誉为荆棘海域继往开来的第二人，梅花斋主一生虽然只有几个零星的徒弟，然而其真正教授过的后辈并不算少。

因而，在梅花斋主的晚年之时，他栖身的梅花斋声势之隆，甚至碾压寒武霜极府一头。

如同梅花斋主这般的人杰，荆棘海域不乏其人。虽然未有能达到这般梅花寨主这般前无古人的地步，然而也是秘纹修者之中的大师人物。

先有寒武上人无敌于世，再有梅花寨主风流绝代，在荆棘海域的历代高手之中，都有些极为不俗的高手，影响深远。

三山道曾经有一代道主，也被誉为祖师爷之后的中兴之主，出身自天山道的支脉，虽然也是资质不凡，但是相比较历代的道主，乍一看也不过是普通，尽管执掌道统十数年，然而表现并不突出。

幸而，那一代的道主本就是闲云野鹤，不慕名利之人，而且心智果决，坚韧不拔。

谁都没有想到，那位道主，会在晚年之时高屋建瓴，生生将地山道的绝学融会贯通，甚至参悟了人山道之中所谓隐藏的三山道奥义。

倘若不是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那位道主在猝不及防之间被迫显露真正的实力，恐怕没有一人会想到这位道主已经在无声无息之间，将秘纹之道推演到了一个极恐怖的层次。

推演秘纹，本就是秘纹修者的关键功课。曾有三山道中贵为长老尊位的秘纹高手，试图开创新的秘纹，并为之付诸实践，铤而走险。

秘纹的从无到有，必将经历反复的推演，甚至会出现一些极为震恐的异象。秘纹本就是天地之珍，妄图以人力而穷天机，天道惊怒必不可免。

那位长老在开创出一道新的玄密秘纹之际，有冰川横空出世，度海而来，直奔三山道而来。那等雄伟不弱山岳的浩大冰川，冰封千里不过等闲。

正当三山道一众弟子走投无路之时，那位默默无闻的道主却突然出手，举手投足之间以手为刻刀，滴下指尖精血，在冥冥虚空之中，生生刻画出高耸入云的孤山绝峰之秘纹。而后随手一推，以那秘纹之际力借来得天地伟力，将近在咫尺的冰川尽数崩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