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张旗鼓,浩浩荡荡。
虽然早有预料,但薛衣侯依旧没有想到,金兰跟弑血的进攻,竟如此的明目张胆。
但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
金兰跟弑血的目的,不仅仅是将重楼除名,更重要的是对其进行瓜分。
而重楼什么最值钱,自然是人了。
所以,这一战,对两者而言,攻心为上,所谓厮杀只是为了威慑罢了。
既然要攻心,还有比展现实力更直接粗暴以及有效的么?
面对两大势力的攻伐,重楼本就人心涣散,然后实实在在的亮一亮威风,或许,对方说不定就直接不战而降了。
不得不说,金兰、弑血两家打的一手好算盘,但作为重楼一方,却也并非全无应对。
其他且不说,只谈薛衣侯所在的小队。
经过短短一天的接触,薛衣侯就敏锐的发现了问题。
绣娘,这个原本在队伍中并不出挑的角色,却成功的阻挠了小队的“兵变”。
事情还要从今天早上说起。
自从昨天的“作战会议”不欢而散后,除了薛衣侯以外,其他五人显然对她心有不满。
也不知是出于泄愤,还是其他不可告人的原因,今早之时,就有人出言挑衅,不,准确来说,就是找茬了。
那是队中身材最瘦弱的男子,名叫侯封,年龄比薛衣侯略大,披着黑色的袍服,颇有沐猴而冠的味道。
可若只是如此,就小瞧了他,那就实在是愚不可言了。
侯封虽貌不惊人,却有着实打实的武经修为,已经到了二十三周天,跨入伐髓之境,比起薛衣侯来,不知高出了多少。
两柄似剑似钩的奇异短兵器,绑缚在双臂之上,薛衣侯就从未见他取下来过。
按照薛衣侯的眼光,此人身材短小瘦弱,十之八九是走的迅疾一道,两牛之力分配下,自然会过多的偏倚敏捷。
这样的对手,一击之下,造成的伤害或许有限,却是最让人头疼的。
一旦速度、敏捷跟不上,就是被放风筝的下场。
反观绣娘,体魄高大,比之壮汉都不遑多让,手中拿的也是一柄重达几十斤的长戈。一看便知是力量型修士,这种人最适合的反倒是真正的战场,但在与人放单时,尤其面对侯封这种人,极受克制。
当是时,两人眼看就要兵刃相接,包括薛衣侯在内,几乎没有人看好绣娘。
薛衣侯有心阻挠,可最终被单老二等人胁迫的目光吓退。
不出所料,侯封依仗着速度优势,率先发难,先是一番游走,等落到绣娘视线死角时,毫不犹豫的挥出双手剑钩。
速度之快,饶是薛衣侯,眼睛虽能看到,但也不得不承认,若是换做他,身体未必能及时的做出反应。
眼看那两柄寒光凛凛的剑钩就要在绣娘的后脖子上落实,怕是下一瞬,就是血花绽放,身首异离的结果。
薛衣侯不忍心的略微偏头,隐在袖袍里的拳头更是紧紧的握了起来。
且不说侯封之前的故意找茬,此番出手,更是毫不留情,是真的要置绣娘于死地。
本是同队队友,却下如此死手,只怕侯封根本就不是存心教训一番那么简单了,再联系其他人的冷眼旁观,甚至以眼神喝止自
己出口阻挠的举动。
薛衣侯若是再看不出这是个圈套,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可知道又如何?
自己的修为在队中是最低的,虽说修为并不完全等同于战力,可对方也并非只有一人啊。
他们这一处爆发的矛盾,虽引来了四周不少的目光,但最终也没人出头干涉。
要知道,自从重楼建立之日起,便是没有大敌压境,内部也会不时的爆发矛盾,争强好胜乃至兵刃相加,也是常有的。
至于现在,人心惶惶,更不会多管闲事了。
砰!
一声闷响,陡然响起,激起了阵阵的惊呼。
循声望去,跃至半空发起突袭的侯封,已经缩成了虾米状,比去时更快的速度向着后上方翻滚,而最惹人关注的却是一柄倾斜向上的丈长铁杆。
那是戈矛的枪杆,自绣娘的腰间以刁钻的角度斜擎,无巧不巧的正撞在了飞扑过来的侯封腰腹。
巨大的力量,侯封毫无意外的被击飞,狠狠的砸落出数丈之外,于山间嶙峋的土石间翻滚,耕梨出数尺的浅沟,好一个狼狈可以形容。
原本以为的视觉死角,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那绣娘仿佛脑后生了眼睛一般,只是一击,就败了强敌。
也幸好她并没有杀意,否则只要将枪杆微抬,击打的就不是侯封柔软的腹部,而是肋骨了。到时,肋骨断裂,甚至会将心脉震碎,即便不死,也得在床上躺上几日。
不要以为这只是凭白的猜测,绣娘能精准的抓住侯封的进攻路线,并后发先至的一击败敌,想要寻一个更有杀伤的角度,实在没有太多的困难。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绣娘的眼神都变了,尤其是单老二等人,更是满脸的忌惮,而原本笼罩于队伍里的不稳气氛,也随着这一击而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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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手投足间,击败侯封,让所有人都见识了其强大之处,却偏偏又让人难以摸准其真实的战力,而未知无疑是最具震慑效果的。
再说绣娘此人,虽只是短时间的接触,便不难让人看出,她对于重楼是颇有忠心的。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才让她受到了其他人的排挤,也就有了这一场的挑衅争斗。
结果,绣娘胜了,而且还是碾压式的完胜,强悍的实力震慑下,哪怕是单老二,也不敢再有过分的举止。
而对于其他的队伍而言,绣娘的存在同样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谁敢说自己的队伍中不会有像绣娘这般对重楼死心塌地的拥趸,时刻关注着四周的一言一行,一旦抓住自己的把柄,便施以雷霆一击。
到时,或许自己这边刚要振臂倒戈,下一刻,就是身首异离的下场啊。
这或许就是重楼敢于面对两大势力联合绞杀的底气吧。
总之,经此一事后,重楼算是暂时的安稳了下来,以至于面对金兰、弑血的强大压迫,虽心怀惴惴,却始终没敢造次,也变向的宣告了后两者苦心孤诣的破产。
想要吞并重楼,还是要真正的战上一场了。
两大势力,一左一右,浩浩荡荡,各自占据了阴、阳两面的山腰,再往上,便可以清晰的看到重楼布置下的层层防线。
薛衣侯所在的小队被安排在了第二道防线,距离第一防线,不过只高出了十几丈,而在他们身后的头
顶,还有最后一层防线,再往上,就到了山巅,在那里,薛衣娘连同要别、老陌头亲自坐镇。
“看样子,还是需要打上一场啦。”金兰的首领名叫仇九,不同于薛十四这种敷衍的假名字,却是货真价实在江湖游侠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仇九长了副很是彪悍的面孔,体魄更是孔武有力,尤其是蹭亮的光头最为醒目,着一身皮甲,腰系长剑,威风赫赫,反倒像将军多过游侠。
只看他立于百人之前,颐指气使,举手投足间,犹如指点江山,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充满了无比的自信。
“射响箭,告诉弑血那边,咱们这就攻上去。”
“喏!”
当即便有人拱手领命,不多时,后方射出一箭,箭音呼啸,可传数十里。
“重创敌者,无功。杀人者,有赏。但有俘虏,晋三级……杀!”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厮杀之前,临阵颁布奖惩,仇九这一手可谓玩的精妙纯熟,只看他身后帮众,早已经热血沸腾,嘶声嚎叫着冲杀了上去,虽只百人,却有万钧之势。
而这番看上去颇有些不合理的奖惩,也表明了此番作战的意图。
不要重伤员,那样即便是俘虏过来,也只会累赘。相比之下,轻伤甚至是无伤的俘虏才是最为珍贵的。
“来了。”俯视而下,金兰的人已经如同洪流般冲入第一防线,厮杀之声顿时炸裂,薛衣侯心头也是一紧,不自主的向着身旁的绣娘望去。
“胆敢退一步者,休怪老娘戈下无情。”似乎感受到薛衣侯的目光,绣娘毫不犹豫的冷喝出声,震慑身周众人。
“绣娘,莫要欺人太甚,此番局面,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胜算无望,难道你要咱们兄弟白白送命么?”生死关头,单老二终于忍不住出口反驳。
“不试试,何以断言必败无疑?”绣娘冷声质问。
绣娘的强硬,顿时让队内的气氛紧张起来。
或许是因为单老二表现出的担当,其他人不自觉的移步,站到了他的一边,跟绣娘成对峙之势,一时间,反倒是将无动于衷的薛衣侯凸显了出来。
“薛兄弟,你不过才刚刚加入重楼,难道就真的甘心这般送命么?”单老二出言拉拢道。
“其实……”薛衣侯略一迟疑,众目睽睽下,还是硬着头皮道,“其实,我倒是觉得绣娘的话颇有些道理。若是咱们连应战的胆魄都没有,何以称大丈夫,即便侥幸活下来,怕也会为人瞧不起吧。”
听得薛衣侯的回答,绣娘在意外之余,也不由的投来赞赏的目光。
绣娘武力虽强,但总归是个粗人,但单老二却不同,作为队中年龄最大的人,又能活到现在,其心思不可谓不活泛,只是稍一愣神,却是从薛衣侯的话中听出了其他的意味。
“哈哈,薛兄弟此言大善,咱们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无论怎么说,都要战上一场。”单老二眼珠一转,却是飞快的转变了立场,让围绕在他身边的其他人,一时间也是摸不着头脑。
“对方杀上来了。”薛衣侯没有说破单老二的心思,目光瞧处,只是短短几息的时间,第一防线已然告破。
上百金兰帮众中甚至夹杂着临阵叛逃的重楼中人,开始对第二道防线发起了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