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感受到那具尸体渐渐的冰凉,缠绕其上的黑蛇当即渐渐的退去,蜿蜒而行,悄无声息,一直退出一丈开外,而这条蛇的另外一端赫然握在一只晶莹如玉的手掌之中。
……
缇骑司虽是由薛衣侯一手打造(在此之前,还是名为家臣),并为此制定了很多稀奇古怪但却行之有效的训练方法,可真正说起来,他对缇骑司的了解,依然存在极大的偏差。
毕竟,以薛衣侯过往的性子,根本不可能长时间的呆在缇骑司,或者在他看来,与其将时间浪费到训练场上,远不如到大街上调戏一番那豆腐西施来更有意义。
所以,薛衣侯虽然多多少少掌握了些缇骑司众人的特点,但也仅仅只是流于表面。
就以林而言,她性格稳重,加上所修武经以及所用武器的缘故,确实极为擅长控制以配合同伴杀敌,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没有一击致命的手段。
长鞭算是长兵器,却也有其独特之处,善加利用后,在偷袭的时候,便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奇效。
鞭软,与蛇类似,若是再配以青铜尾钩,并涂上毒药,看看她身前不远处那具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左伯之所以让林执行迂回偷袭的计划,除了因为雷霆受伤以外,主要的原因,便是对林知根知底。
身为女子,林的细腻是天生的,再配以武经,加上针对性的训练,其潜伏的能力,整个缇骑司中,除了阴再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成功的毒杀一人,林收回长鞭,开始转移目标,轻灵的身子紧贴着草丛地面,缓缓前行,却不发出一丝的声音,而在其五丈开外,便有着她的第二个目标。
五丈,四丈……一丈,距离够了,林尽力的摒住呼吸,以免惊扰了敌人,手中的长鞭再次缓缓的递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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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着某种技巧,长鞭仿佛蛇一般蜿蜒前行,悄无声息。
咔嚓!
就在长鞭爬到一半的时候,陡然间一道黑影闪现,那是……一只鞋,不,是一只脚,恰恰踩在了长鞭的末梢。
立时间,林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无尽的惊恐遍袭全身,不由自主的抬起了目光,顺着那只脚蜿蜒而上。
先是脚,接着自然就是腿了,然后是包裹在黑色麻袍里的腰,再往上,林的眼睛终于对上了一双闪着寒光又透着揶揄笑意的眸子。
那是一张老脸,却不带一丝的慈祥,反而布满了寒霜。
这老头是谁,怎么会悄无声息的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林心头大骇,但手上却是丝毫不慢,猛得一扯长鞭,竟是纹丝不动。下一刻就果断的弃鞭,双手在地上一按,轻灵的身体快速跃起,而在这个过程中,林眼观四方,已经找到了逃跑的路线。
“想跑么?”老者冷哼一声,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身体便鬼魅般飘到了林的身前,粗糙的手掌迅雷般探出,无比精准的捏住了林的脖子。
如同铁钳般的五指,稍稍用力,林便有种窒息的感觉,整个人更是被提离了地面。
挣扎,无力的挣扎,因为无法呼吸,林还算白皙的脸已经完全的充血,眼珠凸起几乎要爆裂开来。
哗啦!
老者的声音,虽不算响亮,但依然惊扰了潜伏在四处的矢锋卒,一一调转目光,在看到老者后,脸上不禁现出喜色,而在看到被提在半空的林时,又瞬间变成了惊悚。
“家……家老!”带领这十几名矢锋卒的典队正失声叫道。
“哼,一群废物,人家都跑到你们身后了,都感觉不到,死了也是活该。”黑袍老者赫然便是北阴伯府派来薛山县主持大局的那位家老了。
话说,之前矢锋卒在林跟雷霆的手中吃了大亏,又是愤怒又是骇然,但最终还是在往日荣耀的驱使下,决心报仇,不过,那位活下来的典队正,出于谨慎还是打发了一人,前去向坐镇后方的家老报道。
这位家老在听得回报后,竟是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命令,亲自带着大批人马杀入了忘川林。
或许是因为羞恼又或者是怕夜长梦多,家老一进入忘川林,便将其他人远远的落下,靠着高出不止一头的修为飞速赶来,恰恰就碰上了林的暗杀,后面的事情,也就不用多说了。
“典队正,骡子……死了。”似乎为了印证家老的怒斥,之前被林毒杀的矢锋卒尸体很快就被发现了。
来时十三个人,之前被人以铁砂接连射杀了两个,再加上骡子,这边还没有碰到对手的影子,就折损了三人,哪怕再如何的心高气傲,矢锋卒也忍不住面颊发烫,羞愧的直想将脑袋杵进地缝里。
此时,家老所站的位置,恰恰被一颗大树遮挡,所以并没有引起对面薛衣侯一方的注意。也正因为如此,这位家老才表现的极为淡定,独自站立着,一手捏着林的脖子,一边询问这边的情况。
那姓典的队正虽是羞恼,但还是低声将战况说了一番。
“哦?这么说来,那薛家十四郎,就在对面喽?”家老对于矢锋卒的损失毫不在意,反而在听到薛衣侯的行踪后,脸上现出了喜色。
“禀家老,之前咱们兄弟在那群人中亲眼看到了薛家十四郎,跟您发下的画像一般无二。紧接着双方便开始了攒射,这种时候,他们万万不可能逃离。”典队正信誓旦旦道,并表现出了坚定的决心。
矢锋卒这一次脸面是丢大了,死了那么多兄弟,却是毫无所获,现在想要报仇,看来还是要依仗眼前这位家老。
咔嚓!
家老右手狠狠一捏一扭,随着骨骼碎裂之声,便见还在做着无畏挣扎的林脑袋一歪,已没了生机。
“哼,老夫倒要会会这薛家的缇骑司。”老者冷哼一声,将林的尸体如同破布一般拖在手中,深邃的眼眸透过草丛树叶向着前方打量了一番,心中便有了定计,“尔等听着,此次老夫就当一回苦力,冲锋陷阵。至于你们,全部散开,将此地包围起来,务必不能放走了一个。”
“喏!”
“给我去。”听得众矢锋卒应诺,家老再无犹豫,右手猛的一挥,大力将林的尸首甩了出去,紧接着双脚在地上轻踏,身形竟是鬼魅般贴到了林的背后。
“好快的速度,好轻灵的身法,踏风而行……这便是持节境么?”典队正望着飞出的家老,眼眸之中满是羡慕之色。
……
等待,无疑是煎熬的。尤其是在这种两军对垒之时,身处杀机四伏之地。
林应该已经行动了。
薛衣侯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在暗地里提醒自己了,可不知为什么,之前在树屋里的不安,此时却如同火山般,再次爆发了。
呼!!
就在焦躁不已中,薛衣侯目视前方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条身影,飞空而来,却不借枝枝叶叶。
那
是……林!!!
当看清楚那身影的形貌之后,薛衣侯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以防惊叫出口。
可是他能够做出及时的反应,却并不等于所有人都能控制得住。
身后的一干妇孺,在看到了林后,禁不住失声连连。
飘飞而来的林,身上并没有血迹,可那因为失去了骨骼的支撑而耷拉到胸口的脑袋却是那般的醒目。
满头的青丝随风凌乱,加上不着外物的滞空而行,怎么看都像鬼多过了人。
“不要射击,是林。”一声暴喝猛然从不远处藏在石头后面的雷霆口中传出,声音凄厉,带着浓浓的悲哀。
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林此时的情况,怕是凶多吉少了。
没有人知道,林之前经历了什么,但这丝毫不妨碍薛衣侯一干人满心的痛楚。
“啊……啊……”蜷伏在薛九儿身旁的阴也发出凄厉的叫声,让人闻之,肝胆尽裂。
论悲伤,论心痛,林的死对谁的触动最大?
不是薛衣侯,甚至不是左伯跟右伯,而恰恰是朝夕相处的雷霆跟阴。
几个人年龄相仿,又几乎形影不离,这份情感,甚至早已脱离了同袍之谊,而是真正的生死兄弟。
“后面有人。”就在所有人沉溺于痛苦之时,因为视角的关系,藏匿于不远处一颗大树上的右伯,厉啸一声及时提醒道。
“我杀了他!”右伯的提醒,旨在让众人小心,却不料,此话一出,雷霆竟是更加的激动,再不顾其他的从石头后窜出,锵的抽出了腰间的长剑,迎着林飞扑过去。
在飞出了十丈距离后,林的尸体终于缓缓的向下落去,而一直隐藏在其背后之人也现出了身形,目光阴鸷的盯着冲上来的雷霆,一脸的冷漠。
“嘿嘿,你的样子,似乎不仅仅只是同袍之谊啊,既然如此,老夫就将她送还给你了。”家老不无冷嘲的话后,身躯一翻,双脚便狠狠的踏在了林的后背。
“去吧。”随着一声冷哼。
林的尸体如同流星一般,向下急坠而去。
“雷霆,回来。”隐藏在一旁的左伯,急声呼喝。
恘!
另外一边,右伯果断的射出了一枚铁砂。
左伯的命令,雷霆第一次违背了,望着向自己急坠而来的林,微笑中张开了双臂。
“林,别想甩掉我。”
铁砂射来,半空中的家老身体猛然打横翻滚,轻易的避开,下坠中,右手换掌为爪,探入了林的后心。
噗!
雷霆如愿以偿的拥住了林的身体,清淡的体香传入鼻息,让他迷醉,以至于连左胸的剧痛都丝毫不觉。
尚还有一丝温热而滑腻的脸颊轻轻的贴在了雷霆的脸上,两人就这么相拥而立,一时间,甚至将整个世界都给遗忘了。
“林,你之前对我承诺过的,等到四十岁时,就嫁给我……可我等不及了,我真的等不及了。风跟火虽然死了,可他们必定阴魂不散。还有山那个夯货以及哑巴阴,别看他们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对你可都眼热的很呐……今天的天气不错,忘川林的风景有多秀丽,你也是知道的……嫁给我好么……你不开口,就当是同意了……哈哈,咳咳……我好高兴,给你唱支歌吧,是从十四郎那偷学来的……我得意的笑,我、我得意的笑,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