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经擅于求险争胜,以拳脚或兵刃相加,危于敌,同样也危于己,所谓杀人者,人恒杀之,便是这个道理。
可文卷却不相同,它讲究的是顺势而为。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势大则成,势若则逊,来不得半点虚假。
所以,纯粹的武经对战,常有以弱胜强者。可若加持了文卷,再想翻盘逆转,其难度却是高了不止一筹了。
薛庆娃之所以连一招都未挡下,便告失利,最大的原因便是不修文卷,仆一开始,在气势上便矮了一头,心灰意冷下,甚至没有了抵挡的胆气。
正是深知了这个道理,所以,第一场薛之秋与薛青娃的比拼,实在没有多少悬念,没有悬念自然就没了话题,不惹人关注也就顺理成章了。
类似的结果,在这第一轮的比擂中有很多,而真正能引起人兴趣,除了旗鼓相当的对手外,或许就是家族内几个比较风光的子弟了。
比如励志典范薛星云,比如全民偶像薛衣娘,再比如某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
薛星云抽到了五号,也就是第五个出场,而他那倒霉的对手,倒也并非无名之辈,同样来自主支,薛家五郎——薛申义。
薛申义作为主支,出身三爷薛百里家,可谓是根正苗红,天赋丝毫不弱于薛伯夷,却因为小了两岁,文武修为就稍弱了半筹。
锻骨十五周天、上等初蒙,这份文武修为放在家族子弟中,也算是高的了,只可惜,他的运气却是太坏,偏偏在第一轮就抽到了薛星云。
跟薛申义同样倒霉的还有薛家三娘,同样出身三爷薛百里的嫡长女,她这一轮抽到的对手恰恰是薛衣娘,还真是一对难姐难弟啊。
薛三娘,本名薛慧真,毫不客气的说,如果没有薛衣娘,她绝对是家族子弟的女子中最为耀眼的明珠,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卖。
锻骨十六周天、少等通论的文武修为,便是薛慧真骄傲的最好证据,比之大郎薛伯夷来也是不遑多让,在本家子弟中也就仅仅输给了薛星云罢了,至于薛衣娘,是人都知道,她不过是顶着薛家姓氏的外人罢了。
可惜,就是这么一个外人,不仅在天赋修为上抢走了本来属于薛慧真的光环,甚至连容貌也是完全的碾压了。
这个抽签结果,对于薛衣娘来说,或许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可对薛慧真就完全不同了。
一想到,不久之后,就要受这个外人的羞辱,薛慧真有好心情才怪了。
“你说的倒霉鬼就是我。”
薛慧真杏眼圆睁,没好气的瞪着某个幸灾乐祸的混蛋。
“三姐……”自感踢到铁板的薛衣侯讪讪一笑,“刚才我是开玩笑的,哈哈。”
女人生起气来是没有理智可言的,虽然平
日里薛衣侯未必对这位三姐有多亲近,但此时还是决定少惹为妙。
“哼,真不知道家里是怎么想的。一个外人而已,都骑到主支子弟的头上去了。”薛慧真自然不会跟薛衣侯计较,但还是含沙射影的嘟囔一声,虽然压低了声音,却还是故意传到了薛衣娘以及薛衣侯的耳中。
背地里,薛慧真类似的论调就不少,只是像现在这般当面挑明,却还是第一次。如此作为,已经不仅仅是针对薛衣娘,甚至将薛衣侯也已经包含进去了。
家族内,谁不知道,薛衣娘之所以有如此高的待遇,寻根究底,还是在薛衣侯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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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番冷嘲热讽,薛衣娘表现的倒是很淡然,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可薛衣侯就完全不同了。
“三姐,你这话我可就不认同了。衣娘姐虽非血亲,但也是爷爷认下的义孙女,一向都是以主支对待。至于你言中的骑在其他人头上,除了证明他们的无能外,我真想不出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原本还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薛衣侯忍不住嘲讽道。
薛慧真影射家族的不公以及薛衣娘的身世,那薛衣侯就嘲讽某些人的无能,可谓是针锋相对了。
“十四郎,你不要太过分。”被人说成无能,薛慧真还算清秀的脸上立即蒙上了一层铁青。
“我过分?”薛衣侯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与其说我过分,不若说你自取其辱。”
“薛家血脉不是给你炫耀嫉妒心的。有嚼舌根的工夫,不如像二哥那样勤奋修行,到时,我这做弟弟的也会打心里敬佩一二。”
薛衣侯一番毫不客气的指责,让薛慧真可谓颜面尽失,尤其是感受到四周兄弟姐妹们异样的目光,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你……你很好,吃里扒外……”怒到极致,薛慧真话都说不连贯了,可碍于身份,又不敢动手,目光四顾之下,很快就找到了发泄的目标。
“薛申义,你个混蛋,看着亲姐姐受人欺负,还躲着不敢见人么?”
说不过,打不得,人家又是唯一的嫡脉,薛慧真怒火转移下,因为抽到薛星云已经足够倒霉的薛五郎再遭无妄之灾。
“哎,相比于大伯家,三叔家的几个孩子越发的不争气了。”望着愤然离去寻亲弟弟晦气的薛慧真,自始至终都未开口的薛衣娘低声叹息一声,仅仅传入了薛衣侯的耳中。
“哼,管他们呢,都是一丘之貉。”薛衣侯习惯性的撇了撇嘴。
这里发生的小闹剧,很快就传到了各家的耳中,不过当着外人的面,却也只能忍住了。
第一轮的斗擂继续进行着。
被亲姐姐蹂躏了一番的薛申义不出意料的败给了薛星云,两人你来我往,直走了一百多招才分出胜负,这
个结果也算是给足了薛申义颜面。
毕竟,但凡明眼人都看得出,薛星云是在故意放水,否则,凭着他文武修为上的完全压制,像薛之秋那般一招而定胜负,也未必没有可能。
“五弟,承让了。”薛星云在家族中,一向示人以温润如玉的形象,此时也不例外,胜负已分后也不忘礼数周到的向薛申义执礼,勉强安慰了后者的失落。
“多谢二哥手下留情。”
……
“虚伪。”对着擂台上备受称赞的薛星云,薛衣侯歪了歪嘴,只是这话怎么听都泛着酸气。
啪!!
话音刚落,后脑勺便挨了重重一击,疼的薛衣侯龇牙咧嘴一番,却是不敢发作。
“所谓胜不骄败不馁,二哥乃真君子也,你就应该多学习学习。”身旁,薛衣娘不放过任何一个教育某人的机会。
“切。”薛衣侯嗤之以鼻的冷哼了一声,却最终没敢顶嘴。
“衣娘,之前三姐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你的名字是爷爷亲自写进族谱的,既然如此,这一切就该是你的,白给的不要才是傻子呢。”薛衣侯看似漫不经心的随意道。
“呵,还算你有良心。”听到这话,薛衣娘心头一暖,感动之余,暗地里不由的握住了薛衣侯的手。
别看薛衣娘对于薛慧真的嘲讽不动声色,可要说心里没有嫌隙,又怎么可能。毕竟她心理再成熟,也不过才十五岁而已,之所以不发作,不过是寄人篱下的自卑作祟罢了。
薛衣侯的安慰看似并不走心,但时机选择的却是极佳,加上他的性子本就如此,再感动的话到了他嘴里,说出来也是让人哭笑不得。不过话说的虽不动容,可作为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薛衣娘,又如何分辨不出真心还是假意呢?
因为常年修炼武经的缘故,薛衣娘的手并没有想象中的柔软,若是细心,甚至能够感受到虎口处的一层薄茧,可不知为何,就是这只手,却给薛衣侯带来了一种熟悉而又久违的安全感。
之所以说是熟悉,是因为从小到大,作为姐姐的薛衣娘没少庇护于他。之所以说久违,则是在薛衣侯的记忆中,貌似在前世,同样有那么一个为他遮风挡雨的女人。
“第六场,薛衣侯对阵薛逢春。”
……
薛衣侯大胜薛逢春。
薛伯夷胜薛小七。
薛九儿胜薛大海。
薛衣娘胜薛慧真。
……
第一轮的斗擂因为极少出现势均力敌的对手而显得分外平淡,相应的,进行的速度也就快了很多。
咣!
一声鸣金,第一轮最后一场比擂结束。
“斗擂第二轮,启,胜者上擂抽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