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一时被噎,借着夜色遮掩住脸上的异样表情,打个呵呵道:“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为表歉意,等回到客栈你们的一切消费用度都包在我身上,兄弟酒量如何?”
“酒逢知己千杯少……”
“那感情好啊,我向来喜欢豪爽的人。”龙傲天话只听到半截,心中就窃喜得忘其行来,看着自认为刚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果是没经多少风雨没染多少世俗,一顿酒就打发了,倒省下了不少口舌,就忍不住抢口道,全然没了久经沙场的沉着冷静。
无痕摇摇头,想着方才经历的种种,满脑的疑问,却也不好明说,但也没法接受这种打一棒子再给颗糖吃,这不是他的秉性,也无法接受这种不清不楚的欺辱,只能不含半点儿温度接着慢条斯理地说道:“龙将军,可知还有后半句‘话不投机半句多’。”
这话像针扎在龙傲天心上似的,比那隘口里的狂风还要让他不舒服,身形滞缓一下,把不怎么好看的笑容凝在阴沉的脸上,迎着鬼瞳墨绿的冷光,咋看一下也让人可怖得头皮发麻。
“哈哈哈,小兄弟,我是个粗人,论起行军打仗,我倒是有一套。”龙傲天故意一顿,拍着无痕的肩旁,强屈着心中的不快,屈尊摆出一副热肠子岔开话道,“弄起那酸文,我可不行。还不如一壶酒来的爽快。今晚我定当罚酒三杯,先行陪个不是,就等小兄弟赏个脸了。”
人心隔着皮囊,如何能够揣摩的透,你给他一句逆耳忠言,说不定等不到下一句你就已经身首异处。
何况来日方长,以后交际的地方还有很多,不能把关系弄得太僵,若是遇到个君子也就罢了,要是个伪君子恐怕不但自己要受到他的掣肘,跟自己哪怕有一星儿半点儿的关系,也会受到连累,还不如直接面对一个小人,明对明地省了猜忌。
想到这里,无痕借着绿光认真打量一眼龙傲天,见其虎背熊腰,甚是魁梧,一张脸方方正正,配上一副斜飞入鬓的浓眉、斗大的眼,倒也是显得正义凌然,全然不像奸佞邪恶之徒。一双大手虽说轻搭在自己肩上,但仍能感受到它的力度与坚实,可见他也是炼体的行家,没有非凡的毅力定是难以达到这种境界,这也绝非是善于溜须拍马,不能务实的小人所能企及的。
无痕心中稍微释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哪能让龙将军屈尊降贵,我虽酒力尚且,但为龙将军这份抬爱,定当奉陪个一二,只怕酒后失态,冲撞了将军,我就先对将军告个不是?”
龙傲天见无痕这话说的圆满,心中也是受用,收回放在无痕肩上的一双大手,化掌为拳,就在自己宽阔的胸膛上“咚咚”拍了两下,摔个粗嗓门,哈哈一笑,“痛快,今晚便不醉不休,正好我也能把事情经过给你细细道来。小兄弟若是不解气,只管罚就是,酒有的是!”
话已敞开,自是不用再尴尬地各自使着脸色,伴着风声,伤员忍不住的呻吟声,还有随着列队行进铠甲金戈相碰声,渐渐看见微不可察的几点儿火光。
“别把鬼给我叫出来了,都给我忍着点儿,马上就到了。”一路上龙傲天听得士兵的惨叫也是心里堵得慌,见得客栈近了,终于忍不住大声斥道。
“平时让你们多练习,一个个偷奸耍滑,今天幸是这位兄弟手下留情,要不你们那有本事在这哼哼,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
想到那些儿人,修为尽废,不能再留在军中,龙傲天止住将要出口的话语,叹一口气,说道:“哎,算了,你们还是好好养伤吧,你们的抚恤金我会尽快上禀申请,很快就会下来,会保你们一家温饱不成问题。”
“将军,末将在此等候多时,敬听将军吩咐。”距离客栈几里左右,斜刺里一个黑影走进队伍,跪拜在龙傲天跟前。
“起来吧,魂无双。你快去让药痴钱不移准备刀创药,今晚有的人让他去治,告诉他用心点儿,少不了他一个子儿!”
“是!”魂无双领命起身。
“哦,对了,把我留存的上好白玉露开上几坛,晚上你也过来一块吃,去准备吧!”想起今晚的酒局,龙傲天叮嘱一句。
魂无双复又站起,领命如若幽灵一般消失在夜幕里。
“他身法如何?”觉察到无痕异样的神色,龙傲天一脸傲色,嘴角不由得带起一个弧度。
“若非他主动现身,根本察觉不到他的行踪,诡异,对,也只能用诡异来形容他的身法!”无痕脱口说道。
“九步鬼影,每一步都是出神入化的存在。九数至极,怕是练到极致,只有神仙才能抓到他的影子。”
“呵呵,他麾下的夜影,个个也是不凡,刺探军情,充当探路先锋,无往而不利。只是此次他有事耽搁了,否则断然不会先前的误会。”
“我不提,龙将军倒又提起来了。怕我多喝了将军的私藏佳酿,故意先扫我的兴么?呵呵呵……我可不依。”魂无双的出现,令无痕对其产生浓厚的兴趣,心中难免想接近初识一下,这一酒席倒是很好的机会,何况也想了解到真实的境况,便套个近乎打趣着龙傲天。
几里的路,纵使有伤员也耐不得走,说话的功夫,就已到达好客来。
周围不见高深的围墙,只是孤零零的五层楼,楼上窗棂护的严严实实,单留大门敞开着,门前简单竖两个旗杆,中腰挂起两串夜间用于指路的灯笼,一块匾额龙飞凤舞地书写“好客来”,打发走令人逼仄不适感,生出一股洒脱。
“如此的孤立,毫无防范,一旦受到侵袭如何能守得片刻,不把这楼冲垮了,也是幸事。它是如何做到现在这样?”无痕看着那对人马鱼贯进入楼中,向站在一旁的龙傲天问道。
龙傲天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似的,一脸傲娇地道:“你看这楼周围,空旷无物,实则机关陷阱遍布,除了正门这条道,任何一处都会要了你的性命,若是非常时期就是这条道,也会让你悔不该生。这阁楼在这已经存在了三百多年,历经五代,正是这五代传人用几十年间,把他打造成闻名遐迩的好客
来。”
“在这里也如那天源阁一般,不准私斗,就是交战的双方入得门来,也得客客气气的,否则你便终身不得踏入这里半步,若是惹得他们下达追杀令,自是时日无多,所以不要因他仅有三百年底蕴就敢小看。”
三百年短么?就算一个王朝又能有几个三百年,小看他,纯粹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无痕瞥一眼龙傲天,拱手说道:“受教了,请吧,里面暖和暖和!”
“你一说,还真是,喝口小酒更好!”
一拍无痕的肩旁,并肩而入。
里面陈设极其简单,几张古朴的红木方桌,一桌围着四条长凳,桌上规矩地放着一座灵巧的筷笼,里面合数放着雕花的竹筷,桌面擦得光亮如镜,因是入夜太深没有几个客人。
管事的伙计见得龙傲天,也不见客套行礼,只是淡淡道:“将军,伤员不能大动,都已经安排在二楼,钱先生正在医治。五楼天一号雅间已是安排妥当,你们自去便可,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你只要按下桌下玄关,便会有人伺候。”
“请问随着兵士进来的姑娘及一位公子,安排在何处?”无痕在一楼见不到冯玉尚他们,开口询问道。
“已听魂校尉吩咐,安排在天字二号雅间,小哥上去自会找到。”说完做个请的姿势,便又埋头忙自己的活去了。
绕过柜台,转角登楼,不知迈了多少阶,终于来到五楼。
走到天字一号房前,无痕抱拳道:“龙将军,你先请,我先看看我那兄弟,若是能多个酒伴,也能多点儿乐趣。”
“那是自然。”
龙傲天说完推门进入,无痕也自迈步向前。
“砰砰砰”
“请进!”一声悦耳声传来。
“吱嘎”无痕应声推门而入,入眼见得柳如烟正细心地为冯玉尚包扎,脸上的担忧之色减去不少,更是忍不住地说道:“那个药痴的药,真的十分灵验,说他能生肌肤续断骨也不为过。这一会儿功夫,玉……”感觉似有不妥,便改口接着说道,“他便好了许多。”
“那就好,既如此,姑娘便就休息吧,我与冯兄有点儿事需要处理,你不会怪我抢走你的郎君吧。”无痕看柳如烟一脸娇羞,故意嬉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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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烟羞得更厉害,慌乱地一把拉起冯玉尚,“他只管去,我可不稀罕。”
“啊!”冯玉尚痛呼一声,只让柳如烟紧张的掉出泪来,以为自己不察之下重新撕开他的伤口,早已把羞涩抛到脑后,一把抓住他仔细查验。
“哼”,“啊!”
看到冯玉尚并没有大碍,心知他存心戏弄,狠狠地跺他脚面才罢休,任由冯玉尚叫去。
“走了!”无痕一把拉出冯玉尚,不让他去多说。
站在天字一号门口,无痕回头望望冯玉尚,“怎么想回去,还没看够?”
“刚才你为何拧我一把!”
“看着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