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山顶空间很大，宾馆店铺之外的地方，光线很差。

有的角落堪称伸手不见五指，但游客并不担心安全的问题。

女孩子再漂亮，也不用害怕。

不管身处何地，视线里，总能看到其他游客，或远或近。

大家也很默契，这个角落有人，就不会再靠近打扰。

杨帆搭的帐篷挨着一块大石头，石头过去，就是天外一般，没人。

帐篷一搭起来，方圆十几米算是他和柳家姐妹的地盘了，无人再靠近。

凌晨了，游客都很安静，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大多则默不作声，裹着大衣，休息睡觉，等待天亮。

杨帆选择休息的地方，离日出最佳观景处有一段距离。

没选择那边，是因为他知道，那边现在肯定已经有很多人占领了。

这边比较偏僻，空地也多。

等柳家姐妹都钻进睡袋后，杨帆把登山包放到帐篷里，脱鞋钻进去。

这么晚了，即便没有因为爬山，人也会困得不行。

三人的鞋子皆放帐篷外，杨帆合上帐篷拉链，关掉手机手电筒。

睡袋头朝帐篷里面，杨帆匍匐往里爬。

柳家姐妹一如既往默契，都没有商量过，就给杨帆空出最后一个位置。

这个位置是杨帆最想要的位置，不是睡中间。

睡中间好？

他才不这么认为。

睡柳芊芊一旁，肯定别想指望这个又菜又爱玩的姑娘老老实实的。

时不时揪他一下肯定避免不了，再过分的举动，估计她就做不来了。

十三到现在都没好意思对他有耍流氓的行为动作，有也是被动实施。

柳芊芊爱玩，也是有底线的。

两姐妹给杨帆留的位置，在柳月月左侧。

柳芊芊则睡柳月月右侧。

把外套脱下来，折叠好，杨帆小声说道：“脑袋抬一下，给你们当枕头凑合用。”

光线不太好，看不清两姐妹的脸。

杨帆只看到她们抬起脑袋，任由他把“枕头”放好。

“还要脱外套吗？”柳芊芊问道：“杨帆，你不冷吗？”

“现在有点冷，等会儿就会很热了。”杨帆很清楚两个人睡一块，能产生多大的热量，何况是三个人一起睡。

帐篷本身就有一定的保暖功能，睡袋更不用说了，能长久保存人体散发的热量。

而人体时刻都在产生热能。

要不是这里是公众场合，杨帆都想脱掉长裤钻睡袋里。

“杨帆，你快进来。”柳月月也开始催促杨帆。

脱掉外套，杨帆感觉更冷了，闻言连忙钻进睡袋，从脚开始，一点点往下挪，直到脚抵住睡袋另一端。

随后，他在柳月月身旁躺下来。

大概头发能长久贮存味道，躺在柳月月身边，杨帆闻到一股清新的香味。

杨帆钻进来，睡袋里的气氛一下凝滞下来似的，谁也没说话。

柳家姐妹什么心思杨帆不知道，反正他很困。

尤其在睡袋里，体温逐渐上来后，脑袋就开始有些迷糊。

“姐姐，我有点热。”柳芊芊率先出声，在睡袋里扭动身子，手还伸到外面透气。

“我也有点。”柳月月没呵斥妹妹，跟着扭动身子。

三人身体散发的热量，在睡袋内循环，极少溢散出去，不热才怪。

外面又没达到天寒地冻的地步，零度以下。

杨帆被两姐妹的声音吵醒，说道：“睡袋里的温度可以了，把外套脱掉，这样没那么热，睡得也舒服。”

柳芊芊第一个听从杨帆的建议，爬起来迅速脱掉外套。

柳月月也坐起来，脱掉外套，摸黑折叠了几下，把它放杨帆脑袋下边。

等两姐妹躺下来，杨帆感觉身边的柳月月更加柔软，触感极佳。

睡袋说是三人的规格，其实更适合两个大人一个小孩的家庭露宿。

杨帆和柳家姐妹这样的三个大人一起睡，自然会显得有些拥挤，想不碰对方是不现实的。

“姐姐，我忽然就不太困了呢。”柳芊芊出声。

柳月月挨着杨帆睡，第一次，她自然没杨帆这个老手神经那么大条，也没多大睡意，出声问道：“杨帆，你困不困？”

杨帆睁眼，看着半透明的帐篷顶部。

“不困，想到头顶的星空也曾这样笼罩古人，坐看历史兴衰，漠视沧海桑田，就觉得我们人类是多么的渺小，无论我们做了多少所谓的大事，在它面前都不值一提，微不足道。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杨帆说道。

其实他困，那是因为他的经历跟柳家姐妹不一样。

他可是神一样的十三的男人了，柳家姐妹对他是也很有吸引力，但多了一层小姑娘的味道。

尊老爱幼，一直是杨帆保持着的美德。

简单说就是，杨帆对柳家姐妹有情欲，也有干净的保护欲。

而柳家姐妹对他除了依赖，九成以上的爱都是带着情欲的。

这是两份不对等的感情。

有些大赛，就需要有经验的老手带领新手，说明经验很重要。

年轻男生拼不过大叔，除了经济上有差距，跟经验也有关。

“是呢，无论我们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在这片星空面前，都像沧海一粟，不足挂齿。”柳月月像是释怀了什么似的，主动握住杨帆的手掌。

随后，柳芊芊也意外发现自己的手掌被姐姐握住，提起来，放肚子上。

虽然看不到，但柳芊芊能感觉到，旁边还有姐姐的另一只手和杨帆的另一只手。

“嗯，这样真好！”柳芊芊侧身，抱着姐姐的手臂，心结彻底消失。

也许有一天，它们还会卷土重来，但不重要了。

两姐妹已经走在这条路上，没有回头的打算，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杨帆没柳家姐妹那么默契，并未觉得这一幕代表着什么，低声道：“睡吧，没多少时间了。”

刚说完，手臂就被掐了一下。

不用多想，肯定是柳芊芊干的。

“这么好的时刻，提什么睡觉，不许睡！”柳芊芊不满道。

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笨蛋，现在你亲姐姐，再亲我，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啊。

过了今晚，以后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能享受到这种待遇。

姐姐现在的状态，可是千载难逢。

明天你或许可以当着她的面亲我，但想下一刻就在我面前亲她，她肯定不答应。

“不是，你们怎么都不困了似的。”杨帆心底哀嚎，他是真的很困。

虽然可能他不管不顾，睡自己的，柳芊芊也不敢当着姐姐的面弄醒他，但没有她们的同意，他做为一个好男人，不能不照顾她们的感受。

“不困，第一次露宿野外，是不是，姐姐？”柳芊芊声音中气很足，没一丝睡意似的。

记得上次来，她们是白天爬的山，到山顶后就去住那边的酒店，清晨坐酒店观景台上看日出，还没看到什么，天气不好。

“有点困，但不想睡。”柳月月放开妹妹的手，侧身面对杨帆，抱着他手臂。

“那就聊一会儿。”杨帆开始相信十三姨说的话了，柳芊芊体质比他好。

柳月月体质差，也只是相对于柳芊芊而言，真实情况是，可能她的体质都比他好。

于是，三人聊到了刚才的《乌衣巷》。

这首诗的表面意思很容易理解，朱雀桥边冷落荒凉，长满了野草野花，乌衣巷口只剩下夕阳残照，昔日的华厦高楼早已荡然无存，在断墙残垣的废墟上，已建起了普通老百姓的住宅，当年在王、谢堂前做窠的燕子，现在在普通老百姓家飞来飞去。

随后聊到“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但杨帆说着说着，就不说了。

因为柳家姐妹双双睡着了。

哎，说要聊的是你们，不声不响睡着的也是你们。

杨帆翻了个身。

没多久，他也进入梦乡中。

天还没亮，杨帆就被手机设置的闹钟吵醒。

得赶在日出之前收拾好行囊，去日观峰坐等此行的最终目的看泰山日出。

正常男人早上都有点膨胀，盲目自大，杨帆也不例外。

但不影响什么，穿好外套，坐帐篷出口，杨帆摇着柳家姐妹的脚，叫醒她们。

睡得是真沉，他起床动静这么大，两姐妹浑然不觉似的。

把登山包取出帐篷，杨帆翻找矿泉水，简单漱口洗脸。

天色依然朦胧，但东边明显亮了起来。

不少在山顶过夜的游客渐渐醒来，有人已经在赶往对面日观峰的路上。

没一会儿，柳家姐妹双双从帐篷里钻出来，面容慵懒，还有一丝起床气，都不想说话的样子。

杨帆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得小心点，免得让两姐妹的情绪雪上加霜。

“漱口，洗把脸，这样会舒服不少。”杨帆把手里没用完的矿泉水递给柳月月。

再蹲下来，从包里取出另外一瓶没用过的，递给柳芊芊。

至此，杨帆又多了一个分辨两姐妹的方法。

柳月月的起床气大，嘴撅得比柳芊芊高。

“杨帆，困死了。”简单洗漱完后，柳芊芊找杨帆求安慰。

“等下就好了，今天我们哪也不去，中午下山把觉补回来。”杨帆摸着柳芊芊的脑袋，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宠溺的吻。

柳芊芊这才喜笑颜开，心情逐渐好起来。

柳月月洗漱好，把空着的矿泉水瓶拿去扔垃圾桶里。

杨帆则开始收拾睡袋和帐篷。

收拾完，帐篷的使命率先完成，可以遗弃了。

该勤俭节约时，杨帆不会铺张浪费，该享受时，他也会扔掉累赘。

睡袋还可以使用，因为早上的山顶依然很冷。

睡袋可以套身上取暖，且可以同时套住三个人。

于是，没多久，三人套着睡袋前往日观峰。

样子看起来有点怪异，但这种场合也没多少异样的目光。

就像女孩子在海边穿着比基尼，没人觉得奇怪。

但要是在大街上这么穿，就非常奇怪了，回头率肯定百分百，说不定还得被警察叔叔叫住。

没多久，三人来到日观峰上，抢占悬崖边上没人占领的岩石座位。

太阳还没出来，山涧的云海涌动，像一朵朵棉花糖挤一块，又像小白兔，白了又白。

“看这云海，差点跟你一样白了。”坐下来后，杨帆低声跟柳月月说道。

“我呢？”柳芊芊不甘寂寞，问杨帆。

“你们不是一样的吗，只看你们的身子，我是分不出来的。”杨帆小声道。

柳月月红着脸，悄悄看向四周：“杨帆，你别乱说话。”

“嗯。”杨帆没继续逗小姑娘，问道：“你们还记得以前来的时候，看到的日出的情景吗？”

“哪还记得。”柳芊芊鼓着腮帮：“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甚至都不记得那时候有没有云海。”

聊了一会儿，杨帆看了下时间，说道：“马上日出了。”

三人便安静下来，目光投向天际。

潇寒的冷风里，他们跟所有人一样，热切期盼着。

远近传来欢声笑语，有人在诉说着一路走来的艰辛，和对日出的向往。

看得出来，虽然大家又累又困，疲惫不堪，但每个人的心里都在燃烧着，莫名兴奋。

因为日出越来越明显。

热烈的情绪会传染，当有些暗淡的云海舒展着懒腰，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一轮红日挣扎着露出脑袋。

刹那间，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朝阳慢慢地，一晃一晃地走出云海，无所畏惧，又有点羞涩，像落落大方的闺秀出阁时的样子。

云霞充塞各种光线，绚丽夺目，整个天空慢慢沸腾起来，火红的朝霞以闪电的速度蔓延，迅速弥漫整个天空。

云海、朝霞、松涛、山风，天地间构成了一幅神奇的画卷。

云海中，红日渐渐地明朗了，变白、变亮、变的纯粹而火热。

置身于山之巅的风中，俯瞰着苍茫云海和幽谷山崖，让人突然有种想飞跃进去的冲动，浑然忘记了周围所有的一切，只剩下那一片白，一片红，一片灰的幻境。

这一幅宏伟壮观的图画，深深的雕刻在众人脑海里。

大家就像置身于仙境一样，红日在这一刻积蓄了整夜的力量，在一瞬间撕破夜幕，照亮整个神州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