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一老就成了废物一个”,冯怜气喘吁吁的从车上慢慢挪下来,小心翼翼的扶着头上的珠钗,问身旁的言灼,“言灼,你快看看,刚才头偏的厉害了,这钗可歪了?”时间如白驹过隙,乎是而已,如是而已,二十年的光阴,让曾经的美人变成了一个佝偻的老人,让无数文人有了美人迟暮的感叹,冯怜老了,脸上的皱纹便是时光行走过的最好凭证,可是年少时的喜好一点未变,还爱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十里地外都可闻到脂粉气。二十年后的言灼,虽说也有一品诰命,但一如初见时对冯怜的恭敬,她的心里对冯怜是无限感激,若没有冯怜就没有她人生后半生的风光,她穿着藏青色大衫外罩青褂,头发简单由一根乌桃木树簪轻轻别住,与冯怜的装扮形成鲜明的对比,笑道:“夫人,今日虽晴朗,但寒风刺骨,改日来,你不听,这万一生病了……”
两人四目相对,都沉默了,从彼此眼神里知道,她们共同在怀念一个人,城外这个村原本是不存在的,二十多年前有一群难民逃难至此,幽玥提议为他们安置房舍,开垦荒芜,才有了今日这个炊烟四起,家家户足的小村,家家户户人丁兴旺,鸡豚遍野,让人无法联想它一开始的穷败,“唉,岁月催人老,若她还活在世,见到这番景象,定然十分欣喜,可惜……”冯怜幽幽叹道。
“夫人,快看,他们似乎在说故事”,顺着言灼所指方向,一位老者盘膝坐在石磨上,身旁围了七八个孩童,老者正慈眉善目,笑语盈盈为孩童们说故事,“夫人,他们似乎在说幽玥王妃的故事”,冯怜握着拐杖的手激动的颤抖起来,这一消息让她兴奋,她很好奇,后世人口口相传的雍倾王妃是一位怎样的人,人们能否理解她的善良,接受她的不足,“言灼,快,扶我过去”
“孩子们,我们今天来说一说,我们永宁村为何能一直受皇家照拂,家家户户能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这要归功于一个人,一个让我们后世永远铭记之人,她便是雍倾王妃,她一生向佛,年少时由明了禅师养育,心地仁善,从小便有普渡众生之志,虽然她早已离我们而去,相信在佛国里,她会永远替庇我们安宁,故事要从雍倾王妃十六岁下山时说起,那一年的夕城拂花树枝叶繁茂,拂花更是漫山遍野,在山水的陶冶下,雍倾王妃从一个稚童长成了一位闭月羞花的女娇娘,为了掩盖她绝世美貌,明了禅师一直让她男装示人,为了让她更能深刻体会生活的艰辛,也为了更多的救助穷人,明了禅师要求雍倾王妃下山步行修禅……”
“爷爷,王妃是修禅之人,后来又为何成了雍倾王妃呢?“一孩童好奇问道。
“嗯,对“,老者抚须笑道,“这就叫月有阴晴圆缺,人生哪能事事如意,雍倾王对王妃是一见钟情,执意要与她结为夫妻,雍倾王曾苦苦哀求明了禅师,明了禅师也不忍心王妃修行之苦,就将王妃许给了王爷,王爷对王妃是爱若至宝,十里红妆相迎,可是古来至今都罕有的,足见王爷的情真意切……”
“爷爷,明了禅师是王妃的生父吗?王妃的母亲是谁?“
“王妃的生父是我们护国将军慕容战,她的母亲是瀚澜第一美人商欣悦,王妃出生不久其母就病逝了,临终前将王妃托付给了明了禅师,后来明了禅师在夕城隐居修行,座下有十二弟子,王妃就是最小的弟子怀玥,王妃的大师兄便是今日明召寺主持怀恩大师,大师博学古今,德高望重,年轻时凭高超的武艺与过人的胆识,赤手空拳与北方流寇相斗,历经数年,与天娴公主联手,共同铲除了作害的流寇,还北疆一片安宁……”
冯怜正听得津津有味,精彩处不时点头含笑,突然言灼在耳边低语,双目圆睁,气的满脸通红,言灼说半夏又去闹陛下立她为妃,冯怜一听头都炸了,气的直哆嗦,“这个逆子!这个逆子!“半夏是她与曹君问的唯一女儿,婚后第六年才有了这个女儿,对冯怜来说可是苍天垂怜,格外疼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女儿,从小就娇宠了些,无法无天了些,再加上这孩子遗传了自己的倾世容颜,从小冯怜就为她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养在深闺十余载,那日也是机缘巧合,当今陛下---卿天湛登门拜访,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他一时兴起到府上找曹相国品茗对弈,半夏一见之下就扬言此生定要为妃,大家原本只当戏言,听过便罢,哪知半夏当真了,成年后,时隔几日就往宫中跑,都快成了整个阳国的笑话,冯怜也是被这个宝贝女儿闹得头晕脑胀,不知如何是好,多少公子王孙她看不上,非要看顺眼一个人在中年的老男人,黄土也是埋到腰了,卿天羽选定卿天湛成为肆硕骑主帅后,卿天湛的确天赋惊人,短短五年就平息了朝中门阀贵族之间的争斗,对外各路藩王全都偃旗息鼓,以示忠心,特别是他用区区二百金斗倒朝中王、钱、孙三大氏族,一时成为千古奇谈,卿天羽死后第三年,他废了和仁太后与小皇帝,自立为帝,开创一个属于他的新时代,安南王府也被写入史册,当然这背后的血流成河是笔墨所无法描绘的,若描绘那将是一幅怎样吓人的丹青史卷。冯怜得确佩服卿天湛为将为君的铁腕手段,可是若把心爱之女送入他后宫,是万万不愿意的,卿天羽对他大院的女人不闻不问,只是简单的利益筹码,可卿天湛让后宫变成了相互制衡权力手中的一股绳,他对每一后宫主位都如沐春风般仁爱,可若她们敢僭越半分,定杀不饶!看似后宫一片祥和,姐妹关爱,实则乌云密布,你死我亡,虽说冯怜夫妇富可敌国,曹君问有相国之名,可是他们都老了,没有门阀做靠山,也是寸步难行,冯怜一生在各宫女人之间穿梭,明白其中的光与暗,她是至死也不同意女儿入深宫,若百年之后,半夏的后半生定然生不如死,“这个逆子,怎么这么固执,非要把我这把老骨头气散架不可吗?若不,我把半夏现就许给你儿子,明日订婚,下月结亲,可好?”
言灼愣了,这话题怎么扯上了轩辕宝,更何况郎无情妾无意的,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嘛。“好了,夫人,先不要说气话了,小宝早有妻室,小姐金枝玉叶,哪能委屈为妾,眼下小姐又闹到宫中去,夫人快去把她劝回,不然惹陛下生气就麻烦了”
“老娘就是在家把这个女儿养成老姑娘,也不能看她往死人坑里跳”,冯怜一跺脚,急匆匆往回赶,嘴里不停絮叨着:这个逆子,老娘打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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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花园中的拂花今年开的格外娇美,花瓣也比往年艳丽许多,每年春分时节,不论陛下多忙,定会亲自来修剪花枝,打扫庭院,院中有一坟茔,与其说是坟茔,还不如说是一位仙子的安息之所,四季流水不断,园中景色别致,传闻此处是仿造冯朱公家的一处宅院,院中所息“仙子”听宫中老人说,是陛下未登基前一位心爱女子,具体长何模样,名什姓
什无人可知!只知此女喜爱拂花,陛下便植了这片拂花林。
“麻烦姐姐进去通报一声,就禀冷宫的宋太后不忍身旁那个叫王旭阉人的欺辱,双方互杀而亡,礼部不知该用何礼发葬”一位太监小声嘀咕着。
“这?”宫女面露难色,陛下此时睹物思人,心情定然不畅,此时进去,不是自寻死路?“有劳公公了,公公先回吧!等陛下回殿,奴婢去禀”
“姐姐,这是件很难办的事吗?”年轻宫女不解的问,“宫中有宫规,太后之仪入葬便好”
“哪是你所说这么简单,宋太后原名宋芊芊,她儿子是芳芷太皇太后一手扶持的傀儡,后来卿天羽北伐回朝,连根拔除了薛家,芳芷太皇太后见大势已去,她的亲生儿子又死于酒色之中,含愤而死,雍倾王虽位高权重,但一直受王、钱、孙等大氏族门阀排挤,他出身低微,非嫡出血脉,母亲是一位宫女出身,他一直位居摄政之位,听闻雍倾王妃死后,雍倾王身体每况日下就让位于陛下,陛下登基后,刚开始未虐待宋太后,出入还是依太后之礼待之,可是小皇帝一夜暴毙而亡,宋太后大闹武华门,说陛下毒死小皇帝,陛下才把她打入冷宫,身旁只有一个叫王旭的内侍,后来你也知道了,王旭这个内侍就是人面兽心,如何残虐宋太后该有耳闻,可陛下说她是咎由自取,谁也不许求情,宋太后寡居冷宫二十余载,最后却与一个内侍双双折磨对方致死,可悲!可叹!”年长宫女叹道。
“姐姐,听闻宫中有位女子被陛下活埋了”见四下无人,年轻宫女壮胆问道。
话匣子一打开,俩人便滔滔不绝,“宋太后的夫君是二皇子卿天翼,二皇子深居简居,听闻他先天有疾,从不见人,他的母妃是出身大家的先皇荣贵妃,当年与芳芷太后争皇后之位,一招而败之后是满盘皆输,陛下登基后,二皇子就以养病为由去了北疆,他对自己的妻子宋芊芊是失望至极,当年病危时,想见宋芊芊一面,可宋太后都心不甘!情不愿!这么多年未归,临走时只对宋太后说了一句话:你的野心葬送了这个家。至于被陛下活埋的,不是哪宫主子,是安家小姐---安懿玄,雍倾王入土玥陵之日,安小姐爱慕雍倾王一生,陛下为成全天下有情人,答应安小姐活葬玥陵,听闻安小姐那日一身红衣,入棺盖土之前说了句,愿来生,你不负我,听闻安小姐死前应许陛下,安家之人永生不踏入皇城半步,尽解兵权,回归故里”
“那姐姐?”年轻宫女上前一步,耳语道,“悠雪主子是难产死的吗?有传言是宋太后当年怀恨在心,故意置她于死地……”
“你们都活腻了吗?皇家秘闻是你们两个奴婢在这多嘴多舌吗?“半夏怒气冲冲跑来,大声呵斥,她长得与年轻时的冯怜几乎一模一样,特别是那如丝的媚眼,不说话时自带一股风情,她的身上没有冯怜年轻时的精明与狡猾,她任性、率真、敢作敢当,似乎天不怕地不怕,腰畔有个雕花刻字的铃铛,她每一摆弄腰肢,铃铛就发出清脆之音,“陛下是不是在园中,我要见陛下”,半夏委屈的泪水可以把洱沧给淹了,她不明白,自己这样一位艳如朝霞的女子陛下为何不喜她?她的父亲是相国,母亲是陶朱公,后宫女子哪个能比她更金贵了,可是陛下刚又册封了个荣嘉贵妃,那女人哪点比得过自己,不过就是与那画中女子长的颇为神似罢了,爱好摆弄那些瓶瓶罐罐,自言通点什么医理罢了,宫中御医无数,谁真病了还需她瞧什么劳神子,画中女子一身男子的青衫打扮,持剑在手,长相平淡,除去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嘴角的笑意似隐似现,并未看出出奇之处,她似乎在说,要仗剑走天涯,除暴安良,可是画中那飞舞的拂花将她周身的英气全藏去,她更像是在花中仗剑漫步,剑术不佳,只不过爱去摆弄罢了。
“半夏,你不要再闹心了好不好?”,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轩辕宝一把拉住欲入园的半夏,气急败坏的怒道,“半夏,你若再胡闹,我就对你不客气”,半夏初见轩辕宝的惊喜在惊吓下变成了小女孩的泪水,她很疑惑,轩辕宝不是与随风将军正在攻打诏国的前线,怎么现身此处,“小宝哥哥,你怎么回来了?”阳诏两国开战已近两年,诏国久攻不下,付家坐镇朝堂,肆硕骑寸步难行,“好妹妹,陛下近日事多心烦,日夜宵肝忘食,你就不要来闹心了好不好?陛下不纳你为妃是为你好,你快回去!”小宝小心劝慰道,半夏一脸委屈,欲哭无泪,所有人都反对她入宫为妃,“什么宵肝忘食,不是有时间册封贵妃吗?”当然只敢小声嘀咕。
“陛下”,轩辕宝一惊之下,立马跪拜道,“臣,轩辕宝与家父一同护送卿天穆公主的灵柩回国,请陛下示下”半夏一见卿天湛,原本小姑娘的泼辣劲去了一半,凄凄哀哀地立在一旁无语,卿天湛也苍老了许多,时间磨平了他年少时的棱角,举手投足间是帝王的沉稳,目光深邃了许多,少了份年少时的灵动,体格也比年少时健壮不少,不怒自威,他今日脱下了帝王的尊严,一副平常农夫锄豆南山下的装扮,花锄上沾了不少新鲜泥土,双靴上还有残花的香气,一朵拂花瓣调皮的藏在他的发间,似乎留恋那一缕白发,他的声音苍翠有力,让人不敢反驳,“小宝,起来吧!计划成功了!”这不是问话更多的是自言自语,“可惜了一代英雄,最后却落了个如此下场,按王侯之礼葬之”
陛下您又憔悴了许多,要保重龙体……可这些话到了嘴边,轩辕宝又咽了下去,陛下敬重付穆宣是一代英雄,见他不死,付家一日不亡,阳国就一日无法破城,付穆宣的才智在所有人之上,哪怕是陛下亲征,也未必是他的对手,这招反间计用的如此成功,并不是计谋有多高明,而是诏顺帝这个老头早就老迈昏聩而不退位让贤,硬生生逼死了一位良辰谋士,半年前陛下亲自去了诏国,商谈卿天穆公主灵柩回国一事,顺道拜访了付穆宣,口中称他为心目中最敬重的英雄,并让宫廷御师作画以作念想,之后故意散播谣言,付穆宣与阳国皇帝乃莫逆之交,却在回国后下了加紧攻城的密旨,诏顺帝害怕付穆宣与阳国里应外合,先是撤了将军之职,后是软禁,之后是相逼而死,付家也随之成了风中残烛,“陛下爱惜付将军,将军泉下有之,定会感激,付家以亡,开洛就成了囊中之物,陛下可以高枕无忧”
卿天湛摆了摆手,他多年来一统南北的梦想即将实现,在这之前他还不可以掉以轻心,开洛虽近在眼前了,可如何让军士平安渡过洱沧,直入开洛还需商榷,洱沧是开洛的一道天险,不得不费神思,“轩辕宝,将卿天穆公布的灵柩送入明召寺,让怀恩主持为她做八十一天道场,后着礼部依长公主之礼入葬玥陵,葬入卿天羽石棺后,她是卿天羽一生的愧疚,死后让她与卿天羽永世相伴,永
享安宁”
“是,陛下,属下这就去办”,见跪在地下纹丝不动的轩辕宝,见他欲言又止样,卿天湛只觉得太阳穴突突乱跳,不为别事,郝峰这个死脑筋让他很是无奈,“是不是郝相国跪在殿外不愿离去?”,卿天湛出自私心,他没有按卿天羽临终的嘱托,让幽玥与他同棺而眠,他将幽玥的灵魂安置在这拂花园中,百年之后与他一起入皇陵,郝峰为此事以死相劝,不!天湛对此事半步不让,不论是姐弟之情还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也好,来生转世,她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人一定是寡人,卿天羽生前那样糟蹋她一颗真心,死后又有何颜面要与她长眠,“去,让人给郝相国送入跪枕,相国想跪多久就跪多久,轩辕宝让你父亲去劝劝他,年事已高,不要如此固执”
“等等”天湛用手指指西南角问道,“卢荣国主安静可部署好了西南角,随时可增援“,卿天湛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册封安静为卢荣国女王,从此卢荣国成了阳国的一个国中之国,它的历代君主将接受阳过的册封,以卑人治卑人,减轻卑人的不满,安静是第一人选,这么多年安静的确很出色,不负临别时所托,卢荣国一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旧势力也在安静手中一一瓦解,听闻她开创了女子入仕制度,此次决战,她力保西南安危,她早脱去了脂粉之气换上了巾帼之装。
“安国主若有任何部署调动,臣会第一时间知会陛下”
“嗯,好,去吧!”
“陛下”,见天湛离去,半夏鼓足勇气唤道,“陛下,我我……”
“半夏,寡人不会是你的良配,深宫会让你变成一块木头,你不要固执,听你母亲的话”,对着一个爱慕自己的小女孩,天湛不忍心伤她,那年杏花春雨时节,自己微服去曹府,一时兴起找曹君问对弈,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天真的对自己说,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他日你能娶我吗?当时亭中嬉闹声一片,自己也不过是为了不伤小姑娘心,随口戏言等你长大,没曾想这么多年小姑娘一直铭记这句话不忘怀。
“可是我已经长大了”
“半夏,那不过是一句戏言罢了,不可当真””
“可是……”半夏抽泣起来,“您说谎,您不爱我,您一直惦记着拂花园中的那个女人,她是谁?谁也不告诉我,可我偷看过一幅画,画上的女子容颜并不出色,出身也不高贵,我不明白,她有什么好,让陛下您今生有憾,愿来世弥补”
在天湛心中,一直很疼惜这个小姑娘,当女儿看也不为过,他有足够的耐心去忍耐这个小姑娘的无礼,有时会回忆起,幽玥对自己的包容,一份亲情在流淌,轻抚发髻安抚道,“半夏,爱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真正爱一个人就要学会放手,与世俗女子相比,她的确不够惊艳,可是她的善良与聪慧可让世间有心男子为她着迷,半夏,你说爱寡人,爱什么?”
爱什么?半夏惊愕半响,自己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我……我爱陛下才智过人,用区区二百金就瓦解了三大氏族的百年盟约,让他们相互猜疑,之后相互打压对方”
“若寡人告诉你,这条计谋就是出自她之手,你会作何感想”,幽玥临终前留给卿天羽的那方书册,这么多年来一直珍藏在天湛的案头,那里面书写了幽玥对家国天下的憧憬,里面既有治国之道也有治人之法,卿天羽一生处于乱世,无法运用此间道理,而天湛却不同,乱世中拼的是武力,而治世中运用的是计谋,书中所叙并不全对,有的也不够全面,但在天湛眼中便是世间瑰宝,王、钱、孙三大家族通婚百年,唇亡齿寒,在朝中为霸一方,天湛登基后,多次想瓦解他们的联盟,分散士族的权势均不得,最后用了此招,一日故意盛装出入王家,对王家孙侄格外优待,赠百金赐高官招致另两家的嫉妒,冷落另外两家,内部腐烂才是无药可救,三家也不过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很快一个接一个如山倒,大夏将倾,岂有不散去的猕猴,“音权”
“属下在”
“去准备一下,寡人将御驾亲征诏国”,天湛磨拳搓掌,双颊泛上兴奋的红晕,这南北将一统的时刻,他怎可错过,现在比不了年少时战场上拼的武力,可经验是日积月累的,若能一举攻破开洛,瀚澜大陆的格局将从此被改写,他将用属于他的雄才大略在瀚澜的天空下书写一段属于他的历史,百年之后见到她,告诉她,你渴求的安宁不是梦想,是我缔造一个盛世的源泉,不竭的动力。
“陛下,刚刚收到消息,天娴公主恭祝陛下能一统南北,到时公主携夫与子共同归国省亲,两国休戚与共,互通贸易”音权禀道。
“好!”天湛抚掌大笑,“加上一条,寡人邀请拉图佑王耶律备携夫人同游襄凡,听闻他兄弟二人很是敬仰明了禅师的真身,寡人许了,哈---哈---哈---”
看着那个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离去的身影,半夏泪如雨下,他的眼中永远找不到半分自己的身影,与一个已死之人,她能去争去斗什么,这一刻她明白了,如此固执不如放空双手,给彼此一片自由,他的确不是她的良配,“娘”半夏一头栽进冯怜怀中,哭的肝肠寸断。
“好女儿,别哭了,你要想开点,有些男人命中注定就不属于你,你又何必苦求不放”
“娘,你能对我说点拂花园主人的故事吗?”
故事要从很多年前说起,那年的幽玥还未满十六周岁,有一日,夕城的古庙来了位不速之客,他就是刚一败涂地的卿天羽,他需要明了禅师的相助,就这样……
嘉宁帝二十五年,嘉宁帝卿天湛御驾亲征,上元之夜与肆硕骑众将士共渡洱沧,一鼓作气攻下了开洛,诏顺帝及其琴湘皇后在仓促之中自缢于煤山之上,自此诏国灭亡,次年天娴公主携其夫君与子,拉图佑王携其夫人来朝贺喜,并俯首称臣自愿成为阳过的附属国。嘉宁二十七年,嘉宁帝亲登琼琅山,祭拜天地,瀚澜一统,立一名叫慕容玥的女子为后,世人称奇,皆未见过此女子,奇也!
嘉陵三十年,有一远洋商队来阳国,自称来自东方,嘉宁帝好奇,亲自接见,称在海的尽头,有一块一样的天地,国约明朝,国主称明成祖,两国互递友好,甚为向往。
暮春三月,草长莺飞,十里拂林,十里拂花,漫山遍野都是你的灼灼芳华。
夕城,我悄悄的来又悄然而去
在日暮穷途之时,你是否也会恋起
曾有我身影,那片天空下的欢愉
请你和我一起敞开心扉
欢唱属于你的心音
在这份飘荡天地间的天籁里
刻画我不改变不离去的音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