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鸠占鹊巢的许平栗,此时就躺在堂下冰凉的地面上,在他身旁,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侍从六人。
凌元询问了几人的身份,不过他瞬间便后悔了,因为他也没跟这些人提及自己是何人。
不过偏将几人倒也本分,老实地讲了各自在军中职务。
凌元一听不得了,好家伙,就许平栗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夫长,竟然能够拉拢三位偏将同他作乱。
凌元责怪道:“要么是康巡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么就是他完全被尔等蒙在鼓中,你们可真是他的好部下。”
孔铎昭已经离开府衙,是凌元要求他天一亮,就领着何香前来府衙击鼓鸣冤,虽说自己已是官家人,可官司的流程仍是不能遗漏的部分。
被凌元派去安抚路名珺的衙役,在此时出现在大堂,他与凌元说道:“路大人已经歇下,殿下可还有指示?”
凌元瞅了一眼师爷,见他脸上阴晴不定的样子,冷脸道:“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如今的下场?”
师爷仍是不肯相信眼前的书童就是皇子殿下,他沉住一口气,质问道:“你擅自给予百姓官爵,我要上报朝廷!”
凌元知道与此人讲不清楚,便与衙役吩咐道:“将师爷押入牢房,天亮再见他带出来问罪。”
衙役神情错愕,他连忙跪倒在地,磕头求饶道:“殿下,属下等人碰见了许世子,在他的威严之下,以至于执法不公,恳请殿下网开一面!”
凌元将其扶起,见到衙役痛哭流涕的模样,他有些自责,便劝慰道:“你们是衙门里的最无实权的官家人,头上顶着县令与师爷,等到出事时,又冒出来一个世子殿下,一时间站错了位置,实乃情有可原。可你所说的,是要我连师爷一并饶了?”
那衙役强忍泪水,拼命点头道:“路大人与师爷存在矛盾,按理我等应当只听取路大人的号令,可这位许世子实在厉害,师爷也是为了保全衙门,才会有负皇恩。恳请皇子殿下对师爷从轻处罚,属下几人感恩不尽!”
这时的凌元便又陷入法与情之间,有些难以自拔。
的确,这位世子殿下道力不俗,寻常士兵碰见难是敌手,加上此人尊贵的身份,想要站在高位俯视一名县衙师爷,简直易如反掌。
凌元看着堂内的残羹冷炙,倒了一片,心念着师爷与其同流合污,便是不可原谅的。
整理好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后,凌元点头道:“放心,我并不会过于为难师爷,你先带下去。”
得到皇子殿下承诺,那衙役两眼放光,他难以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且悲且喜地将师爷押往牢房。
凌元与在场几位情绪低迷的衙役说道:“你们回去睡一觉,早上起来吃饱了肚子,再到府衙来做事,明早没有特定时辰,要是睡过了头,咱们午时升堂也不迟。”
众衙役有些不懂这位皇子殿下的脾性,还能这般好的么?
凌元笑着解释道:“虽然府衙也有夜里当差的,可人也太少了些,这里我一人看着就成,你们快些回去,多耽搁一刻钟,此事便多延后一刻钟,你们担待得起吗?”
众衙役顿做鸟兽散。
此时堂内只余八人,凌元打了一个哈欠,与那六人说道:“牢房就不带你们去了,想要睡觉的话,就地解决吧。地为床天为被的日子,今后的一两年,可就要来了。”
六人眼瞅着高堂之上的凌元,将屁股安安稳稳地坐于高堂椅子上,就这么眼睁睁地盯着他们,再一听此人言语,六人之中,个个脸色不一。
有神色慌乱的,也有愤恨却不敢有所动静的,最后还有深深叹息的。
唯独没有真正动手之人。
凌元静静地看在眼里,内心毫无波澜,不过他有所疑问,为何自己不是他们这般的人?
很快凌元就得出答案,并非每人在经历某件事时,都会对事物的本质进行反思。
圆月高挂当空,月色是极美的,这座府衙在凌元的眼眸中看到的景象,宛如散发出光亮的冥府,却又让他不觉得渗人。
夜风袭来,呼啸而过,堂内几人感觉到了寒冷,凌元指着两张桌子说道:“桌布你们可以取下,披在身上取暖,别着了风寒。”
六人照做,只是单独用一张桌布给躺在地上的世子殿下盖上,他们六人拥挤一块儿,裹着还算大的桌布相互取暖。
府衙大门外传来敲门声,随后又传来叫喊:“凌元,你在里面吗,快开门,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听见单璠的声音,凌元有些开心,不过他并不打算放单璠进来,天一亮还有正事儿,单璠在的话,可能会影响升堂,况且单璠并非原告或者被告。
府衙沉重的实木门只被凌元开了一道缝隙,当他瞅见单璠笑容满面的脸,也跟着笑了起来。
哪知单璠突然一皱眉头,不仅大大咧咧地从门缝挤了进来,还抱怨道:“开门都这么费劲儿,你是不是受伤了?那看来今晚我是来对了。”
单璠手里提着两个餐盒,足有三层,她向身后招呼道:“师兄啊,巴大爷,你们也快进来,外头风大。”
凌元没辙了,总不能赶单璠走吧,他并不想被打。
单璠与陈雍庭带着夜宵来与凌元碰头,还捎上了消失了整整一天的神猴大将军巴布。
单璠领着餐盒就往里走,全然把这里当做了自家,将餐盒里的饭菜放置于擦得发亮的桌上后,单璠拍了拍手,两手叉腰,邀功道:“怎么样,这一桌子的饭菜,色香俱全吧。”
凌元笑着点头,“看上去就很好吃。”
单璠招呼着陈雍庭坐下后,倒了三杯水酒,说道:“这酒不醉人,夜市里我瞧见好多姑娘都有买,整条街仅此这一家咧。”
凌元入座后,提起酒杯嗅了嗅,酒气不重,带着些些花的气味,一口将之饮尽,他点头道:“确实好喝,这酒真不醉人?”
单璠笑着给凌元又斟了一杯,肯定道:“那是当然,酒肆的老板说,就算女儿家喝光一壶酒,也只是微醺呢。”
随后单璠又给凌元介绍起了她在夜市买的菜肴,都是一些白日里在客栈根本瞧不见的地方特色小吃,有酸有甜,有苦有辣,总之单璠每一样都给凌元买了一道,正好趁这夜色,大家好好大快朵颐。
凌元一边啃着又酸又辣的鸡爪子,一边问道:“你们不是回去看师傅,怎么又跑这里来了?”
单璠嘴上不停歇,话还说得挺利索,“回去的时候,师傅已经在楼下跟老太傅喝上了,我还以为师傅会臭骂我一顿,哪知道师傅喝得高兴,都没管我跟师兄哩。”
突然想起了什么,单璠回头瞧了瞧不远处的六人,与凌元询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凌元吐了鸡骨头,
笑道:“就他们几个还能把我怎样啊?”
单璠笑得特开心,“那不能够,你比他们强太多了。”
不过单璠又补充道:“我还特意把巴大爷也带来了呢,就怕你会处理不好,有巴大爷在,咱们万事不愁。”
凌元学着江湖把式,与神猴大将军拱手道:“谢过单女侠,谢过神猴打将军挂牵。”
巴布吱吱叫着,一伸手将早已看准的桌上吃食抓在手中,然后一气呵成送入嘴里大口咀嚼。
单璠连忙提醒道:“还有我师兄呢,他可是一路提着壶酒来的。”
凌元笑着与陈雍庭抱拳:“陈兄在这大是大非面前,毫不退缩,可见人品,凌某人佩服。”
陈雍庭硬着头皮抱拳回礼,口中却说不出一个词儿来。
凌元与单璠相视而笑,大家伙儿齐齐碰了一杯。
天蒙蒙亮的时候,婆辽城内的鸡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红火的日头还没从山脊背爬上来,大堂内的陈雍庭已将一切收拾妥当。
凌元瞧见单璠目光时不时投降府衙大门,便问道:“小璠,你在等人?”
单璠笑道:“你的老师还有那位兵部尚书大人,听闻了你要审犯人,他们跟师傅商定好,天一亮就会到府衙来。”
临走前,单璠是瞅着老太傅泪眼纵横地找师傅喝酒,口中絮絮叨叨着殿下长大了。
不过尚未等到老师跟老道人,府衙的三人却等来了一名衙役,神色慌忙地从大门口径直走来,当他瞧见大堂内的凌元等人,以及行为怪异的六名男子,来不及质问为何在此,只是一股脑地往堂内走廊冲去。
当路名珺从后院边走边穿衣来到大堂,与凌元说道:“殿下,刚刚传来消息,城外的各个要道已被康巡王的兵给封锁死,再者还有不下万数的兵力,从各处汇聚婆辽城三座城门,再一个时辰,恐怕婆辽城便被康巡王给封城了。”
凌元抬头望向天幕,不刺眼的光芒正好窜出山间,有些湿冷的气候,还能瞧见一些刚刚升起的炊烟。
轻轻地嗅了嗅,凌元能够感知到城镇之外的气息,是正在聚拢的庞大脚步。而
他们的沉重步伐,凌元的两脚与之交汇,凌元甚至能够知晓城外士兵的精准数量。
没成想这位胆大包天的王爷,竟敢行军摆阵,将婆辽城这等国之重镇团团围住。
凌元道:“目前三座城门外,已经汇聚了一万五千名帝国将士,还在不断增加。”
单璠眉头一皱,问道:“这么多,那咱们打得过吗?”
谁知猴子巴布突然开口,将没见过灵物的路大人吓得坐倒在地。
“小璠别担心,在御统境道着跟前,一万人至多顶一位近甲境,还是手无寸铁的那种。也就那位隐藏在暗处老妖婆,有点棘手,要是老主人在,余青峰给咱们提鞋的资格也无。”
单璠恍然道:“就是那位宁前辈说的供奉余青峰啊。”
凌元则笑道:“都是自家人,我出城们去,这场仗就打不起来。”
单璠没好气道:“你出去做什么,那康巡王明摆着要咱们交人出去,这次升堂恐怕没得了。”
凌元笑道:“小璠没看过兵书,也不知晓外头军队的列阵,此次康巡王贸然出兵,其宗旨可能并不是来要人的。”
单璠疑惑道:“你都没出去看过,就知道这些?能有这么神奇?”
凌元耸了耸肩,无可奈何道:“我感知到的就是这么个意思,或者康巡王知道我在,所以出兵手段应当也是做给我娘看,免得事后传至我娘耳朵里,以为他真要攻城。”
单璠追问道:“这么多人都堵门眼儿来了,能有这般好说话?”
凌元笑着说道:“那咱们一块儿出城瞧瞧去,还得麻烦神猴大将军布下结界禁地,以防犯人落跑。”
不足人膝高的巴布,伸出筷子粗细的食指,弹指一挥,大堂上空顿起一阵青光。
一座结界从天而落,将整个大堂封锁,随后结界缩小,只将许平栗七人死死围困。
凌元道了一声谢,领着众人出门去。
城外五里,星夜快马赶至婆辽城边界的许栋,一身骨架都快要被马匹给抖得稀碎,不过他仍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要说有时候,人是真的很奇怪,昨天的许栋还苦口婆心地要求小姨子余青峰出力,结果余青峰嫌事儿不够大,拒绝了他。
此时当余青峰跟在姐夫身边时,想要助姐夫一把,不必如此赶路,结果被许栋给骂了回去。
余青峰翻了一个白眼儿,便不作他想,既然栗儿已经犯下重罪,反正即使她保不住姐夫手中的二十几万兵,至少能够在皇上面前保住姐夫一家子,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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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栋终于不必赶路,根据身旁将军的口述,再过一道山口,便能瞧见婆辽城的城门口。
许栋拿过仆人递来的水囊,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因为自己儿子闯下大祸,他这个做爹的,真是累得够呛。
许栋与身旁小姨子说道:“密切注意婆辽城上空的气势流转,绝不能让天赐人员将栗儿带离婆辽城,至于地面上的,有这五万将士仅够了。”
的确,正如凌元所猜测,康巡王许栋匆忙将兵力迁至婆辽城,并非做攻城之用,因康巡王就连云梯这类攻城必要器械,一个也没带来,全军皆是有利于赶路轻便的士卒。
余青峰百无聊赖地点了点头,这年头能够让她骑马赶路的,也就姐姐一家子了。
在距离城门口五百步之遥,已有将士搭建起的军帐,说来也是个笑话,能够将军帐摆得如此之近且无师名的,还是康巡王有生之年第一回,将来若是传到皇庭内,不知要被多少官员嘲笑。
婆辽城守城官兵在发现城外异动后,便无开启城门的打算,这让在城门外等候了大半夜的百姓,叫苦不迭。
有人哈气拢袖,有人添被于身,他们皆是打算入城做些小买卖的小贩,守城官兵叫他们绕路去别的城门吧,太远,经过一夜的苦熬,他们已无气力。
终于有人忍不住,在这凄冷的清晨破口大骂婆辽城:“他奶奶的,到底开不开门!城外头是咱们的帝国将士,又不是悍匪强盗,这般怕作甚!?老子在外头冻了好久,还要不要人活了!?”
城门口的数十百姓,接二连三地朝着城墙之上的官兵叫喊,言语一个比一个难听,直有问候祖宗十八代的意思。
远处突然传来阵阵铁甲声,是军队行军摆阵在变换。
有一身材高瘦的将军从帐内行出,他翻身上马,空手拉扯缰绳,来到城门口,振声道:“吾乃康巡王帐下,上将军李珣,叫你们县令路名珺出来见我。”
声量不怎么高,穿透力却
极强,城内百余步内,皆清晰可闻。
被不能进城百姓骂得一直没有开口的守城将士,终于有所动静,一名官兵朝着下方的上将军李珣喊道:“李将军稍等片刻,路大人稍后边道。”
李珣仰头道:“好,本将军在此等候。”
有一只身影,单枪匹马地出现在城门口,是一位器宇不凡的男青年。
上将军李珣勒住马缰绳,问道:“来者何人?”
男青年答道:“婆辽城,孔家庄,庄主孔铎昭。”
李珣一挥手臂,“到一边儿去,别妨碍本将军事务。”
孔铎昭向前一步走,周身道力逼近李珣,他道:“康巡王这般大动肝火,可是来婆辽城接他儿子的?”
李珣伸出手臂,一杆铁枪被五百步之外的一名士兵投掷而来,铁枪转瞬即至,被李珣正好握于手中。
李珣挥枪直指孔铎昭,沉声道:“小子,你再敢胡言乱语,本将军叫你死于抢下!”
孔铎昭咧嘴一笑,没有平日里与人比拳往后撤一步的习惯,此次孔铎昭继续往前挪了一步,摆出一副拳架,周身气势流转不停。
孔铎昭豪言道:“孔某人接你枪法!”
李珣忽然大笑:“好家伙,年纪轻轻就是近甲境,不过可别怪本将欺辱你。”
李珣猛地将枪尾戳地,两脚一踩马镫,一跃而起。
便在此时,于半空之中的李珣周身道力猛涨,这一拳,是这位将军先发制人了。
俩人的拳头未到,拳意已相互抵触,迸发出滋滋雷电。
‘嘭’
两人身形一高一低,相互出了一拳,泵出发逼人的气势,波及到了方圆百丈,掀起一阵尘埃。
李珣轻轻落地,身形犹如一叶之舟,荡漾于波澜壮阔之间。
孔铎昭看在眼中,明白此人一身拳劲走的是内家法门,与他的大开大合之霸气,形同水火。
想要将眼前的李珣一击即溃,孔铎昭很有办法,只要能够封锁其身位,再以自身霸气拳劲轰之,一拳便能了结。
于是孔铎昭收回右脚,紧接着向右横拉一步,沉腰扎了一个马步,两手臂交叉于胸前,猛地向前方李珣推出,一股气势勃然而起。
因俩人的练武路子大相径庭,但身经百战的李珣还是一眼瞧出孔铎昭的意图,他急急地向后退去。
然而他却没能保住自己的爱驹,在一阵阵哀嚎之中,高大战马不断气短,最终整个马匹在两息之间,体型整整小了半尺。
是被近甲境道者孔铎昭气势镇压,马匹逃无可逃,整个马身扛不住拳劲,最终内脏受损,在失去意识的同时被结束了生命。
李珣已无心情顾忌爱驹身死,他脚尖一点,突然出现在孔铎昭身后,随后一记气力充沛的拳头,砸向孔铎昭后脑。
孔铎昭来不及转身护防,他两手掌向面,从耳旁经过拍向身后,这一招并非进击,而是靠着气势将自身往前送出半寸,堪堪躲过了李珣杀招。
下一刻,李珣又出现在孔铎昭正面,他狠狠提膝一顶,被孔铎昭用掌化解,不过力道够大,膝盖推进手掌,抵在了孔铎昭胸口处,
如此近的距离,俩人相互换了一拳,李珣被击中腹部,孔铎昭被打中胸膛,俩人体内被震荡的道力流转不定,最后各自退守一方,调理内息。
俩人实力太过接近,双方都没法完成一击致命,这让远处帐内的康巡王看得急跳脚。
康巡王指着前方说道:“他奶奶的,打个架这么磨蹭,李珣退下,千夫长方烨游带人将此人给本王冲杀了。”
一位将军抱拳领命,他握着一柄长枪,仅用三步便横跨出常人五十余步之距离,他在一方军队跟前站稳身形,扯开嗓子吼道:“众将士听令,随本将冲杀此人!”
帝国为数不多的异姓王之中,康巡王贴身卫队,足有千余人,各个身怀道力。虽说品质参差不齐,但在诸多帝国军营之中,这种纯道者出身的卫队阵营,算是先驱者。
帐外的康巡王侧过身与余青峰问道:“怎样,城内有无可疑气息存在?这个时候你得看紧点儿,要是让人将栗儿劫走,谁去跟你姐交代?”
余青峰眼观前方阵地,笑道:“这不是来了么?”
康巡王回身望去,发现城墙之上,有一身影笔直落下,稳站与城门口。
在城墙之上,单璠路名珺几人匆忙赶至,当他们望见前方的万余名将士,仍是不由得心惊。
下面的凌元朝前方喊道:“不要再往前推进,都退回去!”
城墙上,众人身后的师爷伸长了脖子往外瞧去,最后他笑道:“这样有用?就不怕自己冒充皇子殿下的身份,不攻自破了?”
单璠没好气道:“都主动出面做居中调停,还怕会被人认出来?你确定你的脑子没病?”
师爷呵呵摇头,他与身前的路名珺说道:“路大人,你就瞅好吧,一个兵部尚书家的书童冒充皇子殿下,即便能使前方军营停止前进,那也是仗着兵部的面子。不过依我之见,一名小小书童而已,不可能让康巡王的军队停止进攻,你现下瞧去,他们可有停下来的意思?”
的确,在凌元喊话之后,冲锋的千名士卒,毫无停止冲锋的样子。
单璠怒道:“卑鄙小人,你少给姑奶奶在这里放屁!”
与此同时,在见到凌元模样的李珣,连连朝着己方阵营挥手:“停止前进!快!停止前进!”
奈何康巡王的卫队直属康巡王本人,上将军李珣无权指派命令,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卫队朝着凌元冲杀而来。
来不及了,李珣当即握枪在手,正要前去拦截之时,却是余光中瞥见城门口的皇子殿下摆拳一挥,一股强大气势朝着前方席卷而去,刮起的大风,将千名道者吹得四仰八叉。
李珣来不及震惊这一拳之威,他大步走向凌元,在十步之外单膝跪地,抱拳道:“康巡王帐下上将军李珣,参见皇子殿下!”
凌元对此人有些眼熟,不过记不太清晰了,便问道:“你认识我?”
尚未起身的李珣说道:“回皇子殿下,五年前两位殿下的及冠礼,末将有幸在场,故认得殿下。”
凌元点头道:“起来说话。”
李珣致谢一声,凌元又问道:“你们到此是为了世子许平栗而来?”
李珣点点头,“是的。”
凌元叹息一声,“世子许平栗你们带不走,你叫康巡王过来,就说本殿下邀他一道旁听路大人升堂,看他愿意来否?”
李珣抱拳得令,转身之后,发现康巡王独自骑着一匹战马,朝着己方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