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的单允既然肯将一身天道者巅峰灵力,全数封印于灵僵诀玉牌内,那他便是只愿好好活着的人。
什么前世恩怨,依照单允的性子,跟他一点干系也无。
若非上任冥君铁了心从灵神界奔袭至道灵界,要将他永不超生,他根本不愿搭理。
所以能够以平常心在克莫山脉生活的单允,除开因为凌元去过星冥地境两次而外,单允出过山门的次数,一次也无。
单允并没有跟这位前世者的妹妹解释,只是笑着反问道:“真的?”
尹素曼脱口而出道:“不过区区二十载,只要哥你肯回来,就算百年,妹妹也愿意等。”
单允笑道:“从豆蔻少女,等到人老珠黄哦?”
尹素曼无玩笑之心,只是凝重点头。
单允让妹妹的严谨态度给逗乐,他笑着说道:“天地始初时,咱们的僵尸体质,在三界之内势力的诸多环视之下,的的确确是可以做到与天同寿,只是可惜神界的某位出手,让从灵神界生根发芽的僵尸们,永久失去了这一特性。所以现在的我们,寿命与寻常道着无异。”
一回想起自个儿推演出的某些脉络,单允对权势的追求,就越趋于平淡。
生老病死,他认为那位先贤做得对,甚至对这样的归宿有些期盼。
姜魄了解妻子内心所想,今日大哥单允能来,他大概猜测得动机有哪些。但绝无可能是因为他们一家子对大哥心怀憎恨,让大哥有所感知,觉着愧对他们一大家子,故而特意前来与他们说明情况。
姜魄拿住妻子的手,说道:“今日大哥到此,应当是为了谭轩与云梦桢一事而来,素曼切莫多想了。”
尹素曼根本不信,当初那个只将身影给自己,却将一切都扛在肩上的大哥,如今岂能对她没有丁点思念?
姜花生十分认同,他本就对这位陡然献身的舅舅心存意见,当然见不得母亲对其心切的样子,一厢情愿付之东流的例子,在这世上还少吗?
尹素曼仍旧望着单允。
单允笑着责怪道:“你啊,就是从小被惯坏了,喜欢什么事都争个输赢,跟我那女儿单璠一个样。”
尹素曼红红的眼眶,落下了一滴泪。
云锦则奇了怪哉道:“你自己封印了灵力,没法回灵神界,前段时间才重拾灵力,你解释一番很难吗?”
云锦也不放过尹素曼,对其责怪道:“你好歹堂堂一界之主,灵神界谁不看你的脸色,怎就如此孩子心性?”
云锦看向姜魄,问道:“素曼这些年都这般过的?”
姜魄抿了抿嘴,说道:“也从来没有见过素曼这样,也就方才大哥到此,素曼好似有些……”
云锦道:“心境受损。”
‘噗’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的尹素曼倒在了单允怀里,门旁的姜花生箭步上来,狠狠推开单允,将母亲拦腰抱起就往外跑,口中叫喊道:“医官!快传医官!”
姜魄便要追寻出去,单允拦道:“已经给素曼抑制住了心魔,暂无大碍。”
咋一听是‘心魔’,姜魄就惊得一身冷汗,寻常道者也存在心魔,但有的道者将心魔用至刀刃处,待心魔被攻克,反而可以砥砺道者心境,甚至是提升道力与灵力。然而心魔对僵尸体质的僵尸来讲,那‘心魔’却是实实存在的执念,时机成熟后,是可脱离本体的活物。
姜魄本是道灵界人士,能够入赘到灵神宫,其根本原因并非他太爱妻子,而是他的族人已经覆灭,便索性陪着妻子来到灵神宫。
姜魄能够自由行走灵神宫,其宫内密档,他便能够随意翻阅。所以姜魄心有惊恐,妻子的事,他很担心。
单允看到姜魄脸色,笑着解释道:“有我在,素曼就会没事,心就老老实实地放兜里吧。”
云锦问道:“你就这么有把握?”
单允有些生气,但不是云锦对他有所怀疑,只是说道:“你啊,嘴碎的毛病闹得我心烦。”
云锦反手拍了拍单允的胸膛,“我是担心素曼的病情,你做法这般唐突,心魔醒来是打算让素曼破后而立?”
单允没接话茬,云锦问道:“她不是几十年前拥有尸神体质的尹素曼,前身只是沉睡了好些年的冰尸,你我都心知肚明,她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她是你的妹妹?”
“你看着我干嘛,不要以为上得神界救过我,你所作所为就是对的,我也是天道者,其中的利害关系,我算得也不差。素曼是妹妹,你让着点,主动点,有啥不好?吃你家一口米了?”
姜魄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两位能力通天的哥哥所言,皆有道理。
单允懒得与云锦多说,跟姜魄解释道:“素曼的心魔,在我与她初见时便已形成,过几日我就要回克莫山,到时我一走,素曼的病情估计好不到哪里去,索性就让它自个儿破壳而出,我在保全素曼的前提下,将心魔震杀,并非难事。”
云锦嘿嘿一笑,他拍了拍姜魄的肩头:“怎么样,还得靠我,不然单允就是个闷葫芦。”
姜魄抬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气儿在此时才算喘匀实了。
尹素曼让儿子给抱去歇息,还找来了医官,依照尹素曼后天的僵尸体质,一个月内,性命无忧。
阁楼内,一位是灵神宫宫主,其余两位都是宫主的兄长,此时的教书先生,就显得很没存在了。
单允与姜魄交代了一些事物,其中提及最多的并非尹素曼的病情,这让姜魄心里有底了。然后大哥单允口头交代最多的,则是想他们去克莫山做客,观礼爱徒的拜堂成亲。
待两位兄长凭空消失后,尽管中年人知道这般玄之又玄的神通,已经非寻常御统境道着所能,但他仍是向姜魄询问道:“宫主,您的这两位兄长,难道是神仙?”
姜魄盯了他一眼,只是说道:“冯先生,方才你与花生所谋所言,我大哥二哥类似道教的搬山技法,我听得是一字不差。”
被称作冯先生的中年人,丝毫不乱阵脚,他正视宫主姜魄的眼神,“少宫主年少聪慧,我能所教的,其实也就那么一些,其他的,也都看少宫主自个儿参悟。”
灵神界没有道灵界的儒家经典,但冯先生是他在灵神界碰见少数拥有儒家思想的先生,只是此时的姜魄觉着自己看错了人,信错了他。
姜魄直言道:“冯先生的意思,是说自己教不了我儿?”
冯先生点头道:“没错,少宫主心性好战,若非两位宫主压着,依冯某人之见,少宫主带领灵神宫百余名好手,一夜间便能荡平仙鬼宗。只是可惜了少宫主,有这般渴望归一的雄才伟略。灵神宫要是往后倒退几十年,少宫主的成就应当不比尹素寒差。”
姜魄笑着竖起两指,道:“冯先生,姜某人有两点,要给你指出来。”
冯先生道:“愿闻其详。”
姜魄道:“第一,若是花生真如你所说那般厉害,都能够覆灭仙鬼宗,但为何还会被仙鬼宗的黄毛丫头,给欺负得这般惨?”
冯先生笑答道:“宫主应当朝着那边细想,不用因为是自己儿子,就觉着少宫主人畜无害的样子。缘由当然很简单,少宫主肯让戴青尼打断双腿,就是逼着两位宫主,早些时日一统灵神界。”
姜魄笑容平缓下来,“花生能有这番作为,都是拜你这位好先生所赐吧。”
冯先生摇摇头,“宫主,方才我已经说了,少
宫主心性已定,冯某人只不过是让少宫主做事儿多点自信罢了。其余阴谋阳谋什么的,冯某人只是顺着少宫主的意愿而已,并非冯某人本意。”
姜魄感慨道:“怪不得啊,怪不得冯先生说自己教不了花生。”
冯先生道:“那第二点?还请宫主明示。”
姜魄笑容邪魅道:“就你也配提上任宫主名讳?”
然后整整六层楼的典雅阁楼最顶端,那位冯先生被一股力道打的冲天而起,掀翻了阁楼屋檐,然后又笔直地落在不远处的湖泊中,溅起了漫天水花。
湖泊旁有数名侍卫赶来,姜魄从阁楼上一跃而下,站定后吩咐道:“将冯练群打捞起来,带回扶余派,跟扶余派掌门说,此人有辱灵神宫,现交由他处置。”
数名僵尸体质的侍卫各个鼻息粗重,随后他们露出了阴森的獠牙,在由体内的灵力催发了道力后,他们在湖泊水面奔跑,动作迅猛。
其中一名领头伸出乌黑发亮的手臂,那是尸毒所致,他抓住冯炼群脖颈,轻轻一提,带离湖泊。随后还未醒来的冯练群发现自己被人夹在腋下,自己的意识也越发迷糊,似乎正朝着万里之外的扶余派方向直奔而去。
——
仙鬼宗。
自打昨日双方长辈在大厅敲定大事,谭轩与云梦桢好似从一大早开始,俩人就没有离开对方丈远。
小丫头戴青尼一大早,专门去找梦桢姐,打算邀梦桢姐一道吃早饭,结果发现谭大哥在门外等候,小妮子就悄悄地打道回府了。
谭轩等到佳人,就带着云梦桢上街,说是要给她送一样好东西,这使得云梦桢从醒来,就一直保持着好心情。
谭轩领着云梦桢来到一家玉器铺子,铺子规模很大,里面的客人却少之又少,毕竟是大店,里面的玉器,动辄百两黄金。
云梦桢来时的路上,买了两块发糕,味道咸甜,她掰半块儿自己吃,其余的都是给谭轩买的。
铺子门口,掌柜的笑脸和煦地将俩位贵客迎进门,“慕容公子,这位姑娘,就是你的新娘子了么?”
云梦桢笑而不语,她小口吃着手中糕点。
谭轩点头道:“掌柜的,那件翡翠簪子,有按照我的要求打造好吗?”
掌柜的笑道:“昨儿个就已办妥,就等慕容公子上门验货。”
掌柜的吩咐旁人取来一只宝盒,放在柜子上将其打开,于是一只嫩绿的簪子,带着丝丝光芒映入众人眼帘。
掌柜的说道:“慕容公子带来的这块石头,是玉石当中的绝顶料子。按照慕容公子的吩咐,只取其一半,打造出来了这支价值连城的簪子,可费了我们匠师的好些心思跟手段呐。”
谭轩伸手取出玉簪子,递到了云梦桢的面前,说道:“这事儿没跟你讲,是因为是我想送你一个惊喜,下回你想要什么,你在跟我说,我都会给你的。”
云梦桢笑容淡淡地望着眼前的这根簪子,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想要的,我想要的,我爹已经给了。”
随后云梦桢细细地看了一番眼前的精致物件后,伸手取下头上的宝钗,与谭轩说道:“轩哥替我戴上。”
谭轩笑着抬高手臂,给云梦桢戴上后,往后退了半步,观摩一番,称赞道:“梦桢戴上这支玉簪,真好看。”
哪知云梦桢的思绪并不在这方,她瞧见了掌柜的递来一物,谭轩顺着目光转身,才见到掌柜的手中有一块锦布包裹的东西。
掌柜的笑着说道:“慕容公子,这是石块剩下的料子,全在这里,你清点一下。”
谭轩收下后将其放入怀中,随后与掌柜的道了谢,俩人离开了玉器铺子。
清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衣着朴素的这对新人手拉手。
云梦桢给谭轩买的发糕,谭轩在进玉器铺子前就已吃完,可这时,云梦桢的糕点还剩好一些没吃。
谭轩在铺子里的时候,就发现未婚妻似乎有心事,方才不好问,此时没有了外人,谭轩停下了脚步。
还在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糕点的云梦桢,也若有所思地跟着停下,当她要询问缘由的时候,发现轩哥的目光正看着自己。
谭轩挪了挪身位,他站在了云梦这跟前,说道:“梦桢的心事,好像是因为我,不然的话,你应当会跟我讲出来的。”
云梦桢的眼神游离,她想要开口,却觉着这不是她该问的,索性稍稍埋低了头,不再正视谭轩。
谭轩有些急了,他解释道:“我也是第二次牵女孩儿的手,上一次,还是跟你爹提亲的时候,是不是让你难做了?”
的确,哪有还未成亲的新人,大摇大摆地在众目睽睽的街上有肌肤之亲?
云梦桢埋着的头轻轻摇了摇。
谭轩也跟着摇了摇云梦桢的小手,笑着询问道:“那梦桢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
云梦桢抬起头来反驳道:“我很开心的,你送我簪子,我很喜欢。”
谭轩正视着未婚妻的目光,问道:“在铺子里边儿的时候,我就瞧出你有心事,你可不能委屈了自己,我要是哪里做得不对,你得指出来,我应该让你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
云梦桢撅了噘嘴,又埋下头去,这是她从未在谭轩面前表现过的孩子姿态。
谭轩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云梦桢有开口的意思,他便又晃了晃她的小手,祈求道:“我的好姑娘,你就说出来,别折磨哥哥了。”
云梦桢偷偷抬眼,看了一眼谭轩,但见轩哥因为她的心事,是真的着急了,云梦桢这才嘟囔着小嘴,盯着谭轩的胸口问道:“剩下的料子,是准备给你的二房留的吗?”
谭轩愣了,梦桢丫头脑袋里真是这么想的么?
云梦桢以为自己以这样的口气,让轩哥生了气,她急忙道:“我不是在质问你。”
谭轩紧拉着云梦桢的手一直没松开,另一只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儿,苦笑着解释道:“我师父只有我师娘一个,小璠的爷爷只有原配一人,我岳父也是只有岳母,还有小璠的外公外婆。那以咱们云大美人之见,我将来敢有取二房的念头,破了道灵界的风水,我还有活路吗?”
云梦桢被逗得噗嗤一笑,她拍了一下未婚夫的胸口,问道:“那这剩下的呢,你打算拿来干嘛?”
谭轩笑得很真诚,“给女儿打造一只手镯,给儿子做一块玉佩。”
云梦桢又问道:“那怎么不在掌柜那儿,一块儿做好?”
谭轩哈哈大笑道,“谁知道咱们的孩儿,是男是女?”
云梦桢此时羞得赶忙拉着谭轩快步走,街上好多人听着呢。
等到人少的时候,云梦桢轻轻问道:“方才你还没解释清楚呢,男孩儿给块玉佩,女儿给只手镯,怎就不能一块儿做出来了?”
谭轩明了,原来自己的未婚妻也有虎头虎脑的时候,他反问:“要全是男孩儿,或者全是女儿呢?”
想明白了的云梦桢也不羞了,她扬起下巴,看着身边高高的轩哥,傻乎乎地笑着。
谭轩则是把未婚妻的小手,握得更紧了些。
等俩人快到宗门时,遥遥望去,发现戴青尼已经在门口等候着。
小丫头跟哥哥姐姐挥手致意,可能实在是等不及了,小丫头冲到俩人跟前,说道:“梦桢姐,轩哥哥,那位云族长又带了一个人来宗里边儿,人看上去像个教书的先生。”
戴青尼在私底下跟云梦桢讲过,她的父亲云锦看上去像个书生。这会儿属于俩个姑娘间的闺中密语,使得云梦桢轻轻拍了拍戴青尼的脸蛋儿,“青尼,那位先生看上去是不是很儒雅,一点架子都没有?”
戴青尼点头道,“是哩,那先生瞧见我还笑了呢。”
云梦桢与谭轩相视道:“二伯来了。”
谭轩点头,“师傅来了。”
戴青尼拉着哥哥姐姐的手,像一头牛一般往门里奔走,口中说道:“要开午饭啦,有阿莲婶婶的拿手好菜,我们快去,去晚了才可就凉了。”
家宴上,像这般热闹的场合,仙鬼宗的这半年下来,其实比前二十年加起来的还要多。
此次汇聚,单允坐于云锦旁位。
慕容春启回想起上一次与单允的相遇,还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是他人生支离破碎的一道分流。
但介于慕容春启因为与小儿子的关系,慕容轩不得不离开道灵界,而他也不得不将慕容轩托付给单允。
如今谭轩与云梦桢喜结连理,三家的关系得到最大程度的缓和,最根本还是要归功于谭轩愿意指证自己的哥哥,有错在先,他的死跟师娘没有关系。
以前的事,大家都心有灵犀,不曾在家宴上提一个字。
仍然宴席上的‘风俗’照旧,小丫头戴青尼围绕圆桌,给各个长辈斟酒,小丫头乐此不疲,灿烂的笑容不停歇。
慕容春启年纪最长,他从小儿子口中得知,单允便是尹素寒重生之后,内心不经唏嘘,多少年了,那个人无论雄才伟略还是灵力技法,他至今记忆犹新。
老人家举杯,与大家说道:“老夫作为一宗之主,首先要欢迎轩儿的师父,这些年将轩儿托付给你,老夫是真的感谢你,老夫敬你一杯,今日大家,喝个痛快。”
单允酒量不差,只是很少喝。因为大哥嫂子的缘故,家里边儿的聚会少之又少,跟父亲偶尔喝点小酒,也都是他们一家四口。
单允笑着两手持杯,“老宗主,请。”
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单允初来乍到,他提了一杯,与身旁的这对新人说道,“小轩,梦桢丫头,恭喜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徒儿谢过师父。”
“梦桢谢过二伯。”
谭轩与未婚妻一道回敬了单允,谭轩在饮完这杯酒后,与云梦桢嘱咐道:“敬过师父后,梦桢就可少喝了。”
云梦桢点了点头,她不太喜欢酒的味道,也不知男人们为何如此钟爱。
单允笑着与首座上的两位家长问道:“小轩跟梦桢成亲的事宜,都定下来了吗?”
云锦别有意味地看了单允一眼,定没定你还不知道?自己不会算?
老宗主慕容春启抿了一口酒酿,点头道:“我与亲家都已敲定,各自在家乡,办一场风风光光的七日流水席,到时候单兄弟可一定要在啊。”
单允微笑点头,表示这样最好不过。
待到家宴尾声,一家子人都已酒足饭饱,虽说是午膳,可这趟家宴上的酒酿,大家都没少喝。
单允环视众人,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今日前来,其实并非来庆贺小轩跟梦桢的大喜事。”
云锦是第一个感觉到了苗头不对,以单允的性子,就没有过这般伤大雅的话。
除非他还惦记自己多年前与仙鬼宗的矛盾,可如今单允根本就没有理由翻脸,况且他也不是这样的人。
慕容春启喝得微醺,老人家心中也同样闪过与云锦一般的念想,可最终没有第一个开口。
老夫人已经泪眼婆娑,她面无表情地说道:“单兄弟,我儿慕容璟即便千般过错,却也罪不至死,可他最后还是死了。”
本来要离座继续给大伙儿斟酒的戴青尼,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后,小丫头乖乖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眨巴眨巴大眼睛,瞅了瞅那气质儒雅的大叔,又看了看轩哥跟梦桢姐,只觉得气氛怎就变得怪怪的了。
五长老戴夫瞿一点也不心急,他自顾自地继续斟酒喝酒。
单允摇了摇头,“夫人误会了,若要真是心有芥蒂,我便也不会坐在这里,与老宗主对饮十数杯了。”
老夫人道:“方才那话,老身希望单兄弟能够给个解释,你来仙鬼宗,究竟是为何事?”
单允道:“我是来借藏绒剑一用。”
谭轩已经站起身来:“徒儿这就去取。”
单允一把拉住徒弟的手臂,让他坐下后,“三天后再给我。”
单允与大家解释道:“之所以在这样的场合提出来,是因为藏绒剑是仙鬼宗的镇宗之宝,若是私下跟小轩借,我怕老宗主与夫人,会有误解。只是不曾想,还是让夫人误会了。”
云锦实在是想不通,依照单允如今的灵力,做什么事会需要身外物,便问道:“你拿藏绒何用?”
眼瞅着大家都看着自己,单允与慕容春启问道:“老宗主,不知贵宗上下,可曾遇见过一些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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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鬼宗位立灵神界第二大势力,十门三派还没有胆子敢打仙鬼宗的主意,就算是灵神宫想要有意找事仙鬼宗,暗地里发难,却也没有可能让慕容春启视为‘怪事’在仙鬼宗发生。
思前想后,慕容春启点了点头,“有过两次,大概在十三年前,五年前,密室曾有人动过的痕迹,但没有察觉到来人踪迹,也不知是谁,应该是灵神宫的人。”
单允直接道:“是卫羽邻。”
慕容春启道,“卫羽邻?灵神宫几十年来,并无此人他是谁?”
单允说道:“他是道灵界内,活了五百年的奇人,是我单族先祖的生死对头。”
慕容春启又问道,“既然他是道灵界人士,难道他也是天道者?”
单允摇头道:“他的道力在御统境巅峰,能够来去自由两界之间,是催动了某个阵法。”
慕容春启又问,“那他去密室作甚?难道是为了藏绒宝剑?”
单允点头,“没错,他寻找藏绒,是要将其摧毁,然后打消掉他体内御统境丹药‘长生丹’的唯一罩门。”
云锦道:“卫羽邻不就是凌颜身边的太监总管易文稚,单修都已转世,你杀他作甚?”
单允不愿回答云锦真实缘由,若是讲了,也就代表父亲会知道,林门主会知道,届时不好过的终究会是星冥帝国,这样有违母亲遗愿。
单允道:“德炫和尚与卫羽邻狼狈为奸,卫羽邻不仅设计杀死了道祖三弟子,延缓了道灵界道教的复兴,甚至还加快了天道刑罚下落人间。此人不除,将来还会牵连无数性命。”
云锦道:“既然你看不顺眼,你一动手,我便去把德炫和尚也顺道宰了。”
单允没管,懒得管。
与大人们同桌的戴青尼,此时此刻才觉着,原来这两位大叔,都不是善茬儿。
但小丫头知道,俩位长辈再怎么凶狠,那都是轩哥哥的岳父跟师父,都是一家人。
云锦手掌搭在单允的肩头,苦口婆心道:“兄弟啊,下回有事儿,就一下说完。你这一惊一乍,我女儿跟你徒弟都要成亲了,可不能黄。”
单允拍了拍云锦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点头道:“小轩跟梦桢成亲,我太高兴,有点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