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的打斗震惊方圆千里,而下两界,依旧该刮风的刮风,该下雨的下雨,该凌元被单璠吼的时候,凌元是拿单璠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都要归结于几年前被单璠暴打过,凌元无心胆敢与她起争执。这是命里有的,凌元挣脱不了,也不想挣脱。
第二天清晨,单璠做了一个梦,梦见隐宗的阮青海找上门来,向她索取掌门师伯的随身玉佩。单璠不给,说她都还没有打开过,里头还有好多的东西,而且她需要拿这块玉佩装行李,她的帐篷支架跟帆布都很重,她舍不得让师兄受苦受累,她还要好好修炼灵力,争取早些时日能够破开玉佩。
然后阮青海就要跟单璠动手,单璠大叫一声师兄救命,自己就在清晨醒了过来。
破败寺庙内,昨夜的篝火没有熄灭过,是师兄醒过两次分别添加了新柴,天没亮就开始煮早餐了。
突闻身旁的师妹做了噩梦,陈雍庭笑着给师妹盛了一碗刚出锅的小米粥,说道:“小璠,做噩梦啦?”
单璠没接师兄手中的碗,蹭起身来将师兄怀抱住,哭着鼻子说道:“我好怕啊,那隐宗的阮青海来找我要玉佩,都怪凌元说什么怕不怕隐宗的人来找我麻烦,我跟那个阮青海就一面之缘,话都没有说过,他就要来找我麻烦,我好怕啊师兄。”
还在睡梦中的凌元迷迷糊糊看了一眼将陈雍庭保住的单璠,凌元不想多搭理,便又睡了过去。
师兄陈雍庭轻轻拍了拍师妹的后背,笑着说道:“虽然那阮青海是先天道者,如果他要是真的来找师妹麻烦,那必须问我答不答应。”
单璠语气骤歇,只是突然问道:“那师兄你答不答应啊?”
陈雍庭愣了一愣,回道:“师兄肯定不答应啊,最多把玉佩还给人家,说到底咱们也打不过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将来有机会隐宗要是死了谁,咱们就把他的魂儿招来,狠狠臭骂一通再让他去投胎转世,给师妹狠狠出一口恶气。”
办法是那么个办法,行不行得通是一回事,单璠吃不吃又是另一回事了,随后单璠轻轻抽泣着,从师兄怀中脱离,情绪依旧低落的她说道:“师兄真好。”
陈雍庭将碗递给师妹,说道:“喝了这碗粥再去洗漱吧,先压压惊,过一会儿就好了。以前师兄小时候早上醒来不见哥哥在身边,也是大声地把哥哥给哭回来的,哥哥每次都把早饭送来,师兄就不那么伤心了。”
单璠扑哧一笑,说自己才不会早上起来见不到谁就哭呢。
陈雍庭笑着让师妹趁热喝粥,自己去收拾师傅还有殿下的碗筷。
单璠喝了一口热粥,香甜可口,她向一旁还在睡觉的凌元问道:“喂,凌元,要是那隐宗的人来了,你可要帮我衬着点。”
凌元翻过身继续睡,嘀咕道:“你自己说过不怕的,还要我帮什么忙。”
单璠不喜欢跟除了师兄以外的人废话,她直接道:“那隐宗的阮青海上次在孝华山我就没看成,这次我就很有感觉他回来找我拿玉佩,要是他来了,你就说你帮不帮忙吧,要是不帮,今后本小姐也都不再求你便是了。”
凌元睡眼惺忪地撑起身来,问道:“帮可以,不过有你这么求人的?”
单璠瞪了凌元一眼,凌元立马缴械,他哎呀一声再次躺下,恼道:“帮,我帮,要是阮青海来找你单大小姐的麻烦,我就帮你把他轰出去。”
单璠这才满意,微微仰起小脸蛋,得意洋洋地喝着师兄熬制的小米粥。
老道人最后一个醒来,常年不漱口是老道人的习惯,即便是洗脸,也只是随便用手扣扣脸,草草了事。
一日之计在于晨,老道人体态万分尊贵地坐在干草席上,徒儿陈雍庭便乖乖地主动将小米粥递来。老道人接过,也不用竹筷,吹两下就慢慢喝着。
四人收拾好行囊,再度出发,今天是凌元蹭上老道人师徒的第四天。寺庙外头的天气格外好,清晨的微风轻轻飘过,不过就老道人跟陈雍庭俩人的身子,早晨要是不喝点热粥暖身子,还扛不住这样的风气。
徒儿单璠依旧在后跟自己走在一块儿,前头有凌元跟徒儿陈雍庭在开路,老道人眯眯眼笑着说道:“小璠呐,这两天都没看到你有复习过道法篇章,你都这么有把握了么?”
单璠缩了缩脖,何况是这两天,至从凌元跟他们在一起了过后,单璠就没有再复习过了,师傅那边自然不能打马虎眼,单璠承认了错误:“小璠给忘记了,师傅要不要罚啊?”
老道人脱口而出道:“罚,当然得罚了。”
单璠鬼灵精地低眉道:“那师傅要怎么罚徒儿啊?”
就单璠这样的天赋,教什么学什么已经不够,就连老道人没教的,单璠也给自己琢磨了出来,老道人也不带为难单璠的,只问道:“你师兄竹箱底的七本道家书籍,都看过了吗?”
单璠老实回答道:“还有一本‘季怀策’的没有看过,其他的六本,不说倒背如流的程度,滚瓜烂熟是有的。”
老道人琢磨着这两个词儿表达的意思有何不一样,久久才道:“季怀策是讲最基本的吸气吐纳的入门功夫,但首尾之间,过渡极大,最后的篇幅是讲如何一语成谶的道家上乘法门,有点石成金之能,小璠,能在两天之内,给为师批卦一番?”
师傅说话的语气真是严厉,一点都不像平时,单璠语气肯定回答道:“徒儿保证完成师傅下达的任务!”
老道人满意点头,单璠则搀扶着老道人问道:“不过师傅啊,要小璠为你批卦什么啊?最近的运道,还是吉凶哟?”
老道人看着脚下的路,又看了一眼前头的两位青年,说道:“随便吧,师傅知道小璠一定能完成,到时候小璠算到什么就说什么,师傅只要定论。”
单璠嘻嘻一笑,这还不简单,师傅明显就是太宠爱自己了。
前方的凌元有一些大动作,后头的单璠瞧见凌元曲臂又挥拳,招式劲道十足却又有回守的意味。然后单璠就见凌元跟师兄俩人都站在原地,那凌元抬手指了指虚空,跟师兄说了一些话。
单璠疑问道:“师傅啊,凌元又在搞什么鬼了啊?”
老道人摇了摇头,他就算走过了小半个道灵界,宗门派别没见过五百,也有大小两百余个,却也都瞧不出来凌元这样的招式,古怪在何处。
单璠扶着师傅跟上前去,就听凌元说道:“怎么样,陈兄要不要试一下?”
单璠盯着二人身前的一股气,使得空间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扭曲,她赶紧说道:“凌元,你干嘛?要试你去试。”
凌元嘿嘿一笑,回过身来说道:“小璠呐,你我俩人的体质好,可不代表你师兄的体质也过硬啊,我这是在给你师兄打熬身体呢,你只管看着就好了。”
陈雍庭也顺势替凌元解释道:“师妹,早上起来,我跟殿下说了不吃点热乎的,身子就会发冷,扛不住这样的气候可能会感冒,殿下就帮我改善体质,仅此而已的。”
单璠身后将师兄拉到身旁,跟凌元说道:“凌元,你是什么体质,我师兄是什么体质,我很清楚,师兄是普通人,早上起来觉得冷,添衣服就是了啊,等到了下一个城镇,我就去给师兄添置一件薄衫。而你鼓捣出这么一个渗人的东西出来,要怎么给我师兄打熬身体?”
凌元直言道:“这很简单啊。”
随后凌元当着师徒三人的面儿,径直用胸膛撞向那股扭曲了空间的拳头大小气体,那股气体涌入凌元体内,以普通人看不见的夸张击打手打,正在给凌元打熬体质。
只见凌元紧紧憋住气,不让自己出声。
师徒三人看着凌元的脸色有些难看,陈雍庭有些担心殿下会出问题,作势要上前,被凌元抬手制止,随后凌元痛快地呼出一口浊气,说道:“此乃我本家打熬身体的秘诀,是在前两月发明出来的,以拳劲产生的气流,来打熬体质。一般人我都不轻易展示,能熬过这一拳的气态,打熬出来的身体,别说这些一冷一热的气候,就是寻常人的一记重踹,也能站得稳当。”
单璠好似天生就对凌元喜欢打压一般,况且她不愿师兄去受那样的痛苦,所以她打算替师兄拒绝,凌元就又说道:“我可以那一拳之气分成几份甚至十份,保证你家师兄循序渐进,身体素质准能差不了我多少,小璠你信不信?”
单璠看了看一眼师傅老人家,只听师傅说道:“殿下也是为了雍庭好,而且殿下拿捏有分寸,可以一试。”
得到师傅允许,单璠向凌元说道:“那就刚才那一拳,你分一半出来,我先试一下,我师兄肉体凡胎,可经不起你的辣手推敲。”
凌元婉转一笑,再一次曲臂挥拳,拳劲内收,一股拳气产生,撕裂空间产生了扭曲。随后凌元弹指一挥,气刃将拳气一切为二。
单璠看着凌元,示意他可以动手,于是凌元抚掌一推,一半的拳气打入单璠锁骨处。单璠一时间如掉冰窟又宛如身陷火海,总之不像自己想象那样,以为拳气会撕剿内府,其实也就是震荡神魂的同时激发体质极限。
好一会儿过去,单璠也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脸色有些红润。
“还行,比较舒坦。”
单璠的评价让凌元信心满满,单璠问道:“师兄啊,凌元这一手绝技还挺好,是打熬身体的上上之选,要不你试一下?”
陈雍庭点点头,向凌元说道:“那就麻烦殿下,用刚刚师妹一半的一半打入我身体,可以吗?”
陈雍庭的语气永远对凌元都是询问,凌元点点头,就刚刚那一拳的一半还在空中悬浮,凌元弹指一切,将这一半的一半瞬间打入陈雍庭体内,只见陈雍庭白眼一翻,当场吐血晕厥。
这把单璠惊得对凌元又捶又打,手脚并用三下过后,慌忙间才想起急救师兄才是最重要的,师傅已经蹲下对师兄点穴施救了。
凌元递给老道人一瓶丹药,也是凌元身上唯一的金丹妙药,是跟姐姐相遇那会儿,私自从姐姐营帐摸来的。
凌元说道:“小璠,你别着急,万事开头难,陈兄这回破后而立,好了之后说不定还能修道力了也不一定,老道长,陈兄伤势如何?”
老道人眉头紧皱,并未接话,单璠又挥拳锤了凌元一下,恼怒道:“你给我闭嘴,别打扰我师傅!”
凌元悻悻然,不再说话。
不过老道人在闻过凌元递来的丹药后,迟迟也不给徒弟服下,凌元便又忍不住催促道:“老道长,这瓶丹药我从我姐那儿拿来的,我吃过一回了,效果不错,你快给陈兄服下啊。”
老道人手中掌着丹药,徒弟陈雍庭的伤势暂时给止住了,是内出血,需要好几日的静养观察。
蹲在地上的老道人语气缓缓道:“雍庭暂时昏迷了,需要休养几天才会醒来。”
老道人面色凝重,他向凌元询问道“但是殿下,这瓶丹药一没署名,二没救人丹药的香气,反而有股恶臭,这明明是剧毒。”
凌元怀疑自己听错了,就单璠拿过师傅手中的丹药闻过之后,单璠的拳脚就又铺天盖地地朝他的俊俏脸庞袭来。
单璠是一句话也没问,她怀疑是凌元暗中对那股拳气使了手脚,为了以防万一师兄活过来,又假装关心递来精品丹药。
单璠气得不行,出拳打在凌元的脸上,哭着叫喊道:“枉我还把你当做好朋友,求着你跟我们结伴而行,原来你这么狼心狗肺,是不是我父亲不认你,你就看不过我也过得好,也要让我失去师兄,跟你过上一样悲天悯人的生活才肯罢休?!”
凌元两手捂着脸,连忙解释道:“小璠,你先别打我,哎哟,丹药是我从我姐那儿拿来的,我跟我姐手底下的几名侍卫打过一场后,用
过一次,味道虽然是臭的,但效果是真的不错,你师傅都没给你师兄用,就凭这个你也不该抓着我就不放啊。”
单璠哭花了脸,凌元她是真的很喜欢欺负,但她也并非尽是欺负,这下师兄躺下了,要是师兄有个好歹,她也都不想活了。
“我父亲炼制了十几年的丹药,救人丹药跟害人的,难道他不会跟我讲嘛,你还强词夺理!”
单璠的眼眶哭得通红,她打累了,指着远方的道路,跟凌元吼破了音:“凌元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这个害人精!”
凌元委屈至极,他摊开两手,也想极力解释:“我吃饱了撑了害陈雍庭吗,你要不信!?老道,把丹药给我!”
老道人神色寡淡地将丹药递给了凌元,只见凌元仰头就将一瓶子的丹药全都倒入口中,大口嚼着。
单璠看急了,她猛地上前一步,两手使劲拍到凌元的脸,皱眉叫喊道:“你疯了吗?凌元你快给我吐了!”
然而凌元一口就全给咽下去了。
丹药的确都是毒药,凌元从姐姐那儿拿来,他潜意识认为就是救人的妙药,吃过一回。体内在接触毒药后,人神体质百毒不侵,自行就给毒性解了,从而激发了体质的根本,将伤势也给治愈了。
“你瞧我不就没事儿嘛。”凌元这下一口吃掉,陈雍庭没得吃了,惊得他一个激灵,哎哟一声说道,“我全给吃了,陈兄没得了。”
单璠恼了一句:“你才没得了!”
可此时的凌元不能使用灵力窥视内府,更不能用灵力辅佐人神体质解除药性,仅靠体质要想解这一瓶的剧毒,凌元目前的道行并不行,随后凌元也口吐白沫地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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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璠楞了一下,随后老道人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殿下不知道自己拿了一瓶毒药啊。”
单璠这回急得跺脚,师兄躺起了,凌元又服毒,她立马将凌元翻过身躯,手上灵力附着,抚在凌元背部,从大致的胃部往上推移,打算将毒药从凌元腹中排除,但丹药依旧雾化,被凌元全数吸收,已经又走周身大穴。
蹲在地上的老道人一个鸭子挪位,伸手摸着凌元的脉搏,惊讶道:“殿下的僵尸体质看来是百毒不侵,这中了剧毒的脉象十分平缓,与常人无异啊。”
单璠问道:“那凌元他没事吗?”
老道人乐呵道:“没大碍,半柱香的时间就能醒来。”
老道人又看了看自己的徒儿陈雍庭,叹了口气,“就是殿下四分之一的拳气,给雍庭拿掉了半条命,雍庭可真是有够倒霉的,这打熬身体就算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落下病根。”
单璠就又很哀怨地踢了一脚凌元的大腿,她是什么体质,那是父亲的人神体质跟母亲的圣女体质的结合,况且还服下御统境丹药回生丹,就凌元的那一拳,效果也仅仅只是推宫活血的意思。而师兄的肉体凡胎,能承受住才是奇了怪。
随后想到自己也曾怂恿师兄尝试,单璠气得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老道人瞅见也是没加阻拦,他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要不要他看走了眼,不说那一句赞成的话,徒弟陈雍庭也许就不会在小璠的建议下尝试,说不定小璠还会继续挖苦凌元,直到殿下这辈子都不愿给徒弟尝试这一招。
眼下徒弟陈雍庭要是调理不好,肯定会落下病根,就怕是连走两步都会大喘气的那种。
仅仅过了半柱香,凌元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绿荫下,旁边是平时单璠用作睡觉的帐篷,老道人蹲坐在一颗石头上,正在用两颗鹅卵石研磨药草。
老道人瞅见凌元醒来,笑着说道:“殿下体质好,一瓶丹药下去,仅仅躺下这么一会儿,毒就解了。”
凌元坐起身来,问道:“老道你用的药?”
老道人开怀道:“老道可没有解这剧毒的本事,都是殿下自行解的,僵尸体质百毒不侵,十八般兵器不惧,看来是真的。”
凌元四下张望,没有瞧见单璠跟陈雍庭的踪影,问道:“陈兄呢,好了吗?”
老道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死不了,就是那一击拳挨上后,到现在都没醒来,正在帐篷里躺着,小璠又出去采药了。”
凌元站起身来,走到帐篷旁,撩开帘子走进去,里边儿有一颗夜明珠,大致地照亮四周,不过凌元视力极好,看到陈雍庭静静地躺在自己脚下,那虚弱的呼吸,已是病入膏肓之态。
单璠在远处的半山腰上,目光从远处越过林间树叶,瞅见凌元之前躺的位置,人却不见了,背着背篼就立马赶了回来。
“师傅,凌元呢?”
老道人朝着帐篷努努嘴,正好听到说话的凌元从帐篷里头走了出来,他的脸色也不大好,主动向单璠说道:“小璠,陈兄的气色不大好,你都采到药了吗?”
凌元瞅了瞅单璠背上的背篼,瞧不见里头装有什么。
却是单璠说道:“凌元你脚程快,现在你就赶去克莫山向我父亲拿药救人,就拿固本培根的明清丹,此物对师兄的症状最是有用。”
凌元哦了一声,正要行动间,回过头来还是说道:“小璠,这里荒郊野岭的,山林之宝肯定有,只不过我们还没发现,我们可以自己练丹药。我这一来回少说二十天,实在不行,我还不如去崄巇山找林爷爷,林爷爷的炼药技术举世无双,比起大叔,肯定要好很多,而且最多十天我就能来回。”
林门主天道者的实力毋容置疑,炼药技术更是炉火纯青,这是爷爷曾经跟单璠提及过的,她改口问道:“你会炼药?”
凌元摇摇头,单璠有些气闷,这凌元有时候怎么尽在节骨眼儿掉链子,她随即开口道:“那就不去克莫山了,去崄巇山找林门主赐药,速去速回!”
凌元重重点头,撒开步伐,如脱缰野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