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星冥帝国。
今儿个是个好日子,乃皇子公主殿下二人的成人典礼,平日里冷清的皇宫中,此时就属正殿外的广场最热闹。
占地百亩的广场四周插满了鲜红大旗,三方广场边缘设有擂鼓,擂鼓直径足有两人高,分别分配得有一名手持乔木的高大壮汉,击鼓时需高举双手方可震耳。
广场中央摆设高台,用鲜亮金黄锦布遮盖,其上陈设香炉鲜果,两位殿下站在祭祀桌案前,两人身着统一服饰,具是头顶金冠,衣着锦领白衣,上嵌飞龙针绣,腰缠美玉。这对金童玉女模样煞是好看,姐姐皮肤娇嫩,五官精美,盘起的秀发让她精神饱满,若褪去那仅存的青涩,当真绝世美人了,弟弟凌元则鼻梁高挺,眉色森黑,其下一双丹凤眼,明亮得尽是动人神采。
间隔十丈远处另一台上,金黄灿灿的龙椅之上坐着当今圣上,
皇子凌元目光不时望向三道宫闱之外的城墙下铜门,姐姐凌澈瞧他神情专注,悄声道:“小元,你在等人?”
作为皇子,身边没有一个朋友,何来等人一说,但身为同胞姐姐,这一猜即中的效果让凌元啊的一下回了神来,他轻声道:“没……我能等谁来的?”
姐姐别样眼神瞧了弟弟的张皇失措,道:“今日大典呢,专心点儿。”
凌元默认,但眼神依旧时不时望向远处的宫门,这是他曾经与大叔许过的承诺,真是期待很久了。
大太监易文稚站在旁处,他一挥手中拂尘,尖声道:“吉时已到,大典即时开始!”
‘隆隆隆’
广场内的三方阵阵擂鼓作响,伴随着号角的低沉嗡鸣,回荡整座广场。
两位宫女将已点燃的香烛送到近前,两位殿下双手接过,一同上前去,正对着香炉。
广场上的文武百官躬身敬意,便听得易文稚喊道,
“拜天地!”
“拜列祖列宗!”
“拜圣上!”
“香烛入炉!”
三拜后,两位皇子动作统一地将香烛插入香炉内,双手合十,闭眼俯身祈祷,毕后,两位殿下回到母亲身旁,各自站定。
“请圣上垂询!”
风把广场上的旗帜吹得烈响,皇宫三千禁卫军抽调一千镇守广场,个个衣着银衣片甲腰悬长刀,英姿挺拔。场央之中百官尽相跪地叩首,以待圣听。
龙椅之上,皇帝凌颜朱红两角上扬,左有祇首黄维,右方坐镇大将军左尚寻,下位的上百官员各司其职,分配到城镇县乡的文官达万数,整个星冥的强大日益盛起,已望得见国家未来之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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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颜离座,往前两步走,左右巡视整个天下,正容道:“二十年前的星冥任人宰割,百废待兴,而今能够立足整个道灵实在离不开诸位爱卿功劳,今日两个孩子长大成人……今日也是朕近年来最为开心的日子!”
百官中,祇首黄维两手高举,随身躯伏地贴地,他高声道:“皇上洪福齐天,公主皇子不负圣恩,实乃星冥之福百姓之幸。”
一旁俯首的大将军面无表情,似未听见,也未随声附和。
皇帝一笑,起身道:“澈儿,你为长女,很多事交给你去做朕很放心,回国的这段日子,跟在黄祇首身边可有学到什么?”
走出几步站定,公主凌澈面向皇帝跪地,道:“回皇上,儿臣跟在黄大人身边仅仅长了见识,学海无涯,儿臣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这两年还不敢妄言敢说从黄大人那儿学到了什么。”
底下的祇首黄维赶忙道:“公主殿下言重了。”
皇帝点点头,望向一边的小儿子,道:“元儿,姐姐如今想要入朝为官,将来为国出力,姐姐已经跟在黄大人身边两年,这些时日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母亲大人的问话,并未得到凌元的回应,目光一直盯着极远方的兽首铜门。他从天未亮就路过了皇宫城门,却都未见到想要见的人。无果后睡意也全无,只得回到青石板铺就的广场四处踱步,那会儿天刚露出鱼肚白,正在布置广场的太监们见到皇子在此无聊,想要询问,却被无视。
哪知凌元越急,心中持续燃烧的希望越大,即便此处距离宫门还有三道高墙,也挡不住凌元坚信大叔会赴约的火。
跪在母亲面前的姐姐听见
问话,却见弟弟神不守舍,姐姐有些急,想要提醒,奈何皇上就在面前,她不敢多言。
“元儿,元儿?”皇上两次叫唤,才将走神的凌元叫醒,仓促应道:“啊,儿臣在。”
一旁的太监易文稚悄声道:“皇上问皇子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突然想起前些日子母亲跟自个儿说过做官一时,他私下有找奶奶说起过,当时奶奶叫他想做就做,不想做好好跟母亲说说心里话,但凌元也没有什么想与不想,便应道:“回皇上,儿臣做了官还能出宫去吗?”
“能。”皇帝回答得简洁,但还未等凌元开心起来,又道:“但元儿你不会有多的时间出宫去。”
笑容还未绽开便缩了回去,凌元回想奶奶的某话,直接道:“那元儿不做官了,元儿想出宫去。”
母亲的目光与奶奶的恰为相反,奶奶的慈爱让凌元待在蔬果园浑身舒展,而一旦母亲展示出君威,凌元连抬头勇气都未曾有,如今却头一次生出勇气说道:“皇上,儿臣一直向往外边儿的世界,想去瞧瞧外边儿的人和事,元儿暂时……暂时不想留在宫里。”
这是要造反呐,易文稚将拂尘甩到右膀,赶忙上前打圆场,他扣住凌元的脉搏,笑道:“皇子殿下天没亮就跑来广场巡视,这些天的气候还很阴冷,可是受了寒气身子骨不适,待奴才给殿下瞧瞧。”
从小除了在奶奶那儿可以找到自由,平日里乖乖牌的凌元在此刻控住不住,挣脱易文稚的手臂,仍想尝试道:“皇上,元儿就是想要出去,请皇上特赦!”
看着敢于自己这般说话儿子,皇帝清绝的脸色目光淡淡,凌元瞧不出母亲内心所想,只听道:“出去了你照顾得好自己吗?”做母亲的第一当是为其安全着想。
瞧得此事有盼头,凌元迫不及待道:“有!当然有!”
“上次出去,元儿是怎么回来的还记得吗?”
皇上的一句话将凌元口封住,上次他是被人扛回来的啊,他又该如何证明自己有实力闯荡道灵界?
此时能够正面与皇上争锋,已让凌元心跳悬空,稍稍稳住情绪,凌元奋奋道:“在宫内能自己动手儿臣一向身体力行,鱼宫女们都还夸我呐,所以生活自理方面皇上大可放心。而要说在外界遇到坏人如何,元儿也都有练习技道,不说打败开印道者,遇到抢匪一流有能力自保,若是皇上担心,大可让冯御医陪着大前年像姐姐那般,陪着我出宫门也行啊。”
冯西河年事已高,三年前跟着公主凌澈出去了一趟,皇帝瞧得出来回来后的老人已剩下半条命,目光望向台下,只询问道:“派谁无所谓,梁忻音将军何在?”
广场上百官之中有一人起身,此人衣着鲜红战甲,从大将军身后十排而来,面对圣上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在!”
皇上道:“元儿想要出国去,你与元儿比试一番,赢了你,朕就许了元儿的愿。”
凌元皇子身娇肉贵,就算习过技道,那也是从奶奶那儿学来做防身之用,对付流氓草寇一般还行,如何能够冒这个险与身经百战的梁将军过招?
大将军左尚寻出列来,敬道:“皇上,皇子殿下年少志高尚有可取之处,但让殿下的千金之躯与梁将军对战,刀剑无眼实在不可。”
凌元之所以跳下高台落地到广场上,是因从天黑等到现在的人始终没有出现,情绪焦急得已在脸上掩饰不了,凌澈瞧得弟弟胸腔起伏很大,在他一跃而起之时便要阻止,却被皇上轻轻抬手拦住。而望着皇子殿下跳下来的梁忻音将军,与殿下距离数丈之远,梁将军下意识便要去接,不过皇子身形竖直落下,脚尖触地,后跟落实,整个身躯蹲下身去再挺身起立,整体甚为利落。
内行看门道,身经百战的梁将军瞧出皇子殿下技道不赖,知道皇子殿下此战非必不可,梁宇将军也不再拖沓,拱手道:“殿下,末将粗人一个,能与殿下过招,实在末将荣幸!”
“梁将军,你我皇命在身,不必拘束太多,在这个好日子里活动活动也未尝不是助兴了。”凌元脸带笑容,将衣袖往上翻了翻,右脚上前半步,一手负腰,一手摊道:“点到即止,就当交个朋友如何?”
梁将军神色一秉,目光炯炯道:“末将领命!”
‘滋’
凌元前脚摩擦石板发出轻响,发力瞬间跨出的半步,身形已奔出一丈。耳旁的烈风炸裂作响,一步半的跨度,凌元已近梁将军面前
。梁将军瞧得真切,这速度足以进三军前百名,真想不到皇子殿下在技道方面下的苦功夫比当兵的还深。
赤手近身的凌元竖手成刀,直朝梁将军胸膛,梁将军铜目放光,稳扎马步,抬臂摊手护在胸间,就为试试殿下的手刀能破他的罡气到何地步,突然意识到不好:殿下尚未释放道力,如何破得了他用道力铸成的罡气?当下也撤掉罡气,只是简单的摊手抱拳,双臂交叉护在胸前,皇子殿下的手刀正好劈来。
手刀的力道尚未传来,梁将军已瞧见皇子殿下的鞭腿瞄准了自己的下盘。
众所周知,上下齐攻定不能同时发力,必有先后,梁将军自认自己的马步还算扎实,就算被殿下攻个不备,尚能稳住身形。
随之那一脚顺势下踏,皇子殿下点在胸前的手刀未动,手肘却带着整个身躯的力量,重重地击打在他较为薄弱的腹部。
岔气带来的疼痛感,让梁将军的脸憋得通红。
一击得中,凌元外后跃去,瞧得梁将军半握的拳头在腹下敲打两下,凌元知道那是在泄气,随见梁忻音将军脸上的红意才逐渐下去。
想要出国去,只能赢了眼前的梁将军,母亲就在后方,还必须赢出水准来,凌元思定,郑重与梁将军说道:“梁将军不必让着我,若再这么执意下去,只怕这场比试会很无聊。”
皇子殿下的速度很快,刚才三招一贯下来常人定然吃不了第二招,但前两招都未落实,唯独第三招让皇子殿下捡了便宜,梁将军不信皇子殿下能够瞧见他时刻变换的罩门,站直道:“殿下小心,末将要攻了。”
起手做个请,凌元心领神会,梁将军并未开玩笑,虽然气势不具杀气,但这认真的拳头扑面而来,拳风之大,为凌元第一次见。
果然是战场杀将,梁将军的一招普通长拳扑面而来,带来的气势让凌元喘气变得急促,他个人完全抵抗不了,脚下使力,侧移躲了过去。
落空的梁将军追击而去,左拳借着上半身之力速度奇快,打算在凌元未落地之前将之击倒,凌元落脚扭曲了身躯,脚下借力不多,看着像是打滑一般,整个上半身前倾,竟又将梁将军击出呼呼的右拳让过,身形控制不住,凌元手在梁将军肩上轻轻一搭,借这一搭之力,不仅可以稳住身形,还能从梁将军身边掠过。
正当凌元惊觉好险之际,梁将军左腿高抬转胯,‘嘭’的一声闷响,一招弹腿击中凌元腹部,凌元被击倒在地。
顾不上疼痛,凌元仓促起身,腹部的抽搐让凌元站不住,起身霎时便又蹲下身去。
“殿下!”
梁将军担心凌元被自己误伤,要上前搀扶,被凌元竖直伸出的手掌拒绝。
大叔没来可是忘了我?
好可恶啊,此番比试败下阵来,就不能出国找大叔了!
膝盖顶在胸膛,凌元只手捂住肚子,有种只能认命的感觉。
高台上,皇帝问道:“澈儿,你觉得元儿的技道如何?”
姐姐凌澈道:“回皇上,小元身形快,反应快,但力道不足,即便借了力,仍是不够,若假以时日苦练,定能出类拔萃。”
皇帝点点头,又向身边的易文稚问道:“易先生,你看又如何?”
易文稚躬身道:“皇上,依老奴之见,皇子殿下身法奇特,变化多端,在与梁建军的第一招之中,打出了两个半招一个实攻,是个奇才,将来能在技道上走得很远。”
皇帝却自顾道:“可贪玩儿不是个好事儿啊。”
场下,即便面对皇子殿下,仍是不予余力一脚将皇子殿下踢飞,梁将军并非贪身怕死之徒,若是被怪罪下罪责不小,而军人刚毅之气让他无惧,只单膝跪地道“殿下,末将出招无轻重,若有得罪之处,请恕罪。”
凌元哪里会生气,不过失望不能出国,待阵痛减缓,凌元将梁将军搀扶起身道:“梁将军我没事,快请起。”
待将军回到臣工们中,凌元拍了拍衣裳,从旁阶梯上得高台,一声不吭地回到了皇上身边。
皇帝浅笑着瞧见儿子稍显沮丧的脸,安慰道:“气馁了?”
姐姐凌澈听到的言外之意实弟弟还有机会,弟弟凌元却没说话,不能出国的结果让他情绪低落,一脸的丧气,严母也没去管。
这场成人礼,在凌元的失望中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