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
一箭射来,玄慕只来得及将洛泱撞开,而自己正好处于她刚才的位置上。
李奏已经看清了那支箭,他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去,在玄慕面前,硬生生抓住了那支箭杆。
阿冽看公子抓住了箭,再回头,射箭的人已经不见了,他飞身上马,几个玄衣人跟着他,顺着小路追了过去。
箭杆被抓住那一瞬间,时间仿佛被定格,李奏的脸色大变,而此时,玄慕已经捂着胸口倒下。
“阿慕?阿慕!”
李奏看着自己手里的箭杆,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它只是一支箭杆,没有箭镞。
在他抓住箭杆的一瞬间,空心箭镞、以及里面的小铁珠还要继续惯性向前,箭杆停止,小铁珠弹向镞,本来就没有固定的箭镞,脱离箭杆继续飞进了阿慕的胸膛。
这种箭镞复杂,比一般箭头更长也更重,所以它需要更宽大些的尾羽做平衡,保持箭的精准。
“小娘子……”玄慕挤出一丝笑容,洛泱拉开他的手,只见箭镞没入他的胸膛,外面出血不多,而他也能保持清醒,不用他说,就知道很痛。
“你别说话,我们马上替你检查,把箭头取出来,不会有事。”
玄铁他们已经围了过来,他接过李奏手里的箭杆,脱口而出:“飞镞!”
“你认识射箭的人?”
“不,他们不是一个人。女皇的梅花内卫你有没有听过?专门为女皇暗杀反对她的人。这箭就是他们最先使用的,没想到,梅花内卫被圣人废除那么多年,仍有人会造这样的箭。”
玄铁看了看阿慕,对洛泱说:
“小娘子莫担心,我们这些战场上爬回来的人,哪个没受过箭伤?来两个人,快把阿慕抬到老郎中那里去。”
邵春他们已经把王富贵和车上的徐柔兰抓了过来。
“徐柔兰,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对我放暗箭?把他们一起送到府衙去,我就不信,证据确凿,王家还能保得住你!”
徐柔兰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射你的人是谁?与我有关吗?就算是上衙门,也要人证物证,你现在咄咄逼人,找不到证据,还不是乖乖把我放了?”
“对啊!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射的箭,还是箭上面刻着我们王家的字号?”王富贵也直着脖子喊到。
“玄庄头,把他们押上车,邵春、程飞你们带两个现场证人跟着过去。”
刚把他们押上车,元枫也带着人赶来了,看了眼那个奄奄一息的家奴,点头道:
“我押他们去衙门,敢射苏家的人,他们肯定想好脱身之计。那支箭如此特殊,他们都不怕留下罪证,可见王家有恃无恐到了什么地步!希望阿冽能把那射箭之人抓住。”
“阿兄,我想留在庄上,阿慕是为了救我才受伤,总要看他脱险我才安心。”
“可这里……”
李奏道:“你放心吧,我的马车很快就来了,我留在这里陪着她。”
元枫带着玄铁走后,洛泱进了庄子。庄子在李家、苏家经营了几十年,到处一片安宁祥和,与刚才庄外的剑拔弩张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金色的麦田就要进入最后收割,屋前屋后一畦畦的菜地长着绿油油的瓜菜,高高矮矮的柿子树、枣树、樱桃树、海棠树,那些快要成熟的果子,挂在随风轻摆的枝叶间。
“小娘子,您看,翻过那座山就是王家的庄子,我们和他们就以山边的小河为界。这也是王家非常想要我们这块地的原因。”一个陪着他们走进来的老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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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已经没有小农户,这么多年下来,以前留下来的永业田,也陆陆续续被收走了。咱们苏家算是对农户最宽厚的,要是真被王家收走了
大家的日子就难过了”
老军声音有些哽咽。
这些战场上不怕死的人,却难倒在一斗米上。
洛泱第一次来东庄,却像看见一位陪伴多年的老朋友那样,心里充满了不舍和忧伤。
再听老军这样说,她简直心如刀割,只能安慰道:
“你让大家放心,就算苏家暂时不得不放弃,将来也一定会把庄子拿回来。”
刚才听阿兄的语气,他并没有像平时那样拍胸口,她就知道,就算到了公堂上,也未必能够惩罚凶手。
要伸张正义,需要比这些为非作歹的人有更大的权利。
她抬头看着默默陪在她身边的李奏,笑道:“这里是不是很像世外桃源?真希望它永远能被我们保护,永远都这样美好。”
“会的。你别担心,你想要的美好,我们都会拥有。其实那个小骆驼”这个有外人的场合,李奏还真不知怎么跟他解释,他只是不愿意看她担心。
“六郎,阿冽他们回来了。”
两人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正在下马的阿冽。
“没追到,让他跑了!”阿冽皱着眉,眼里都是懊恼:“这人身手很好,我们追过去的时候,只看见他在林子里闪了一下,我怀疑那时候他已经转了方向。”
“会不会是宫里人?”
“这很难确定。但一定是熟悉跟踪术的人。”阿冽没遇到过这样的对手。
程越也点头道:“在掩盖踪迹上,要比我们暗卫跟胜一筹。”
难道真不是王家?这样的高手,怎会跟在王熠的婢妾身边?
“抓不到凶手,府衙那边就更难了。就算是裴煊在,恐怕也拿他们没办法。”这不是说狠话就能解决的事,李奏低头向洛泱道:
“你先进去看看,我很快就来。”
洛泱点点头,带着丁香进了一个小院。院子里站着几个老兵,看见洛泱进来,全都低眉垂首致意,让开进屋的路。
万幸,躺在床上的玄慕脸色发白,但他还是清醒的,他转头看见洛泱,不禁有些局促:
“小娘子,我真的没事,这里脏得很,你快出去”
“谁说我这里脏?战场上肠子都划出来了,塞进去就把肚子缝起来,那才叫脏!”老郎中不满意的叫到。
洛泱这才注意到,屋里有股酸味,四下看看,原来是墙角烧着醋,老郎中是用醋来给房屋里消毒。
大唐也有外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