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给申从军重新泡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然后在他对面坐下,轻声问道:“到底什么情况,伤势严重不严重?”申从军将事情经过简述一遍,然后一脸愁容的叹气道:“单纯烫伤的话,不算严重,现在就是不知道眼睛有没有问题!”说实话,搞了这么多年的化工生产,各种各样的情况都见过,申从军早已经修炼的刀枪不入,如果这点儿事儿都能压在心上挥之不去,直接累死算完,他愁,主要是感觉苗头不太对。最近一年多,出事的频率太高了。“调查报告出来了吗?”李牧问道。“还没有,事故原因并不复杂,关键是责任怎么界定!这事儿不好弄啊,正儿八经追责吧,肯定会寒了不少人的心,稀里糊涂过去呢,我真他奶奶的不甘心!”申从军咬牙切齿的说道。李牧笑而不语,他很清楚申从军在跟谁较劲。公司一路发展,动荡不安,浮浮沉沉,谁能想到最终脱颖而出的,会是当年最不起眼的申从军?现在的形势已经很明朗,彭总撤,刘总退,江云义败走,蒋明启渐渐独揽大权,赵阳只是一个过客,李牧只是一枚棋子,左启运难堪大任,转来转去,无人可用也罢,后程发力也罢,最终登临高位,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是申从军!运气还是实力?或许两者兼具,但是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申从军已经开始展现影响力。站在他的立场上,必须尽力配合蒋明启制定的大方针,这是安身立命的根本。而说一千道一万,搞的再高大上,蒋明启想做的,说白了,就两句话:第一句:少花钱,多办事!第二句:我的东西,你们谁也不要动!有问题吗?没有问题!天经地义!慈不掌兵,掌管着这么大一个企业,心不狠,必然站不稳,如果这个来找找,觉得无关紧要,往后退一退,那个来闹闹,想着安抚人心,再往后退一退,情况只会比现在更加糟糕!所以,蒋明启并没有错!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蒋明启画了一条线,这条线画在这里,到底合适不合适?合适不合适,部门知道,车间知道,工厂也知道,但是蒋明启并不知道。申从军气就气在,公司里太多窝囊废,一门心思只会迎合和琢磨老板的心思,难受却不说,你等我出头,我靠你露怯,比拼的就是一个耐力,看看谁才是忍的最久的那只王八!申从军很欣赏李牧,就是因为李牧身上有一股劲儿,他把所有精力和力气都放在办实事上,不合理,就要发声,就要求变。要知道,蒋明启不是讨厌这种声音,他讨厌的是李牧这个人。可惜的是,这一点,很多人都看不明白。毫无疑问,蒋明启绝对不会放松任何要求,工期要赶,质量和安全要保证,手续也要符合要求,实在不符合,你也要想办法给我蒙蔽过去!反正就是各种压榨,不管过程,只看结果!所有人都被逼到了墙角,却没有人有勇气往前迈一步,一个个龟缩在狭小的空间内,相互倾轧起来倒是勇猛无比!说句公道话,蒋明启不是一个蠢人,他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只是他应该不知道这群人已经被逼到了墙角,甚至到了相互蚕食的地步,他想做的,不外乎试探一下大家的底线在哪里。只有这样,他才会安心,说实话,作为老板,这样做也无可厚非。遗憾的是,这群窝囊废给蒋明启传达了错误的信号,来吧,上力量吧,我还能再扛扛!当然,所有人噤若寒蝉,屁都不敢放,跟蒋明启多疑自负的性格也不无关系。不管怎样,不能再继续这样两相煎熬下去。申从军要做的,就是让这帮窝囊废蹦起来!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不蹦说明还不疼,申从军不是蒋明启,他一路从基层摸爬滚打起来,很清楚这帮人的痛点在哪儿,论拿着锥子精准攮人,比蒋明启强了不是一个段数。“这件事换做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处理?”申从军看着李牧问道。李牧虽然年轻,但看他拿捏蒋总的手段便知道,绝对是此中高手。“公事公办,狂奔的有点过,是时候拉拉缰绳了!”李牧毫不避讳的说道。“就是担心压的太狠了过犹不及,这段时间大家都挺辛苦的,一个个都像弹簧一样紧绷着,辛苦了一顿,到头来还被扣钱!任谁心里都有气!”申从军忧心忡忡的说道。“我觉得未必!有时候放放淤血,不是一件坏事!你信不信,估计不少人等着盼着出点什么事儿呢!”李牧笑着说道。旁观者清,在他看来,如果申从军真借这件事做文章,有可能事半功倍。申从军沉吟不语。半小时之后,梁天成开车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伤者家属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赔偿,实打实的赔偿。两个孩子,大的十几岁,小的六七岁,蹲在办公楼下,哭的撕心裂肺,孩子哪有什么算计,知道爸爸受伤住院,怎么可能不伤心害怕?梁天成也做不了主,只能承诺肯定会尽量满足对方的要求,只不过需要跟公司协商一下,不管怎样,总算暂时安抚下对方的情绪。安排专车将家属毕恭毕敬的送走,梁天成不敢耽搁,接着向蒋明启汇报情况。这一次,蒋明启没有勃然大怒,他只有一个要求:尽量去谈,不管怎样,千万不能捅娄子,生产不能停!一天近百万的利润,赔上十几二十万真不心疼,但是这个头真不好开,不然以后纷纷效仿就不好办了。“蒋文怡表现怎么样,没给你找什么麻烦吧?”李牧办公室内,申从军笑着问道。“没有,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说实话,挺出人意料的!”李牧感慨道,这么长时间,蒋文怡愣是没再跟自己说过一句话,偶尔在走廊里碰见,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这样最好不过,反正待不了多久了,能忍就忍忍,没必要搞的跟仇人一样,好聚好散~~”申从军劝慰道。“我明白,不过这事儿我说了真不算,你觉得蒋明启能轻松放我离开?左启运能咽下这口气?这俩人不知道憋什么坏呢!反正我什么脾气大家都了解,红线给他们划了不是一次了,所以能不能好聚好散,选择权不在我!”李牧淡淡的解释道。申从军无奈苦笑,因为他知道,李牧说的是实话。一起共事这么久,没人比他更了解左启运是什么人,睚眦必报,这厮隐忍不发,绝对在憋什么大招,蒋明启应该不会主动给李牧使绊子,但是如果左启运预谋到位,他肯定不介意落井下石。“不过你放心,肯定不会跟蒋文怡再起什么冲突!”李牧笑着说道。“怎么了?怜香惜玉?”申从军开玩笑道。“不是,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我觉得她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其实本性不坏,所以,我不跟她一般见识!”李牧笑着解释道。正聊着,潘勇打电话过来,简单汇报了一下下边的情况,顺便请示申从军会议要不要继续召开。申从军跟李牧结伴下去,人已经到齐,时间紧迫,直接进入正题。反正就是一个试验项目,处理废水,没什么大的风险,改造也不复杂,讨论不到一个小时,方案就已经定下来。潘勇主持会议,小声询问几位领导没什么意见后,最后象征性的问了问大家:“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各职能部门负责人都没吱声,没想到顾全同举了举手:“我说两句!”唐铭军屁股已经离开椅子,只能又坐了回去。顾全同清了清嗓子,侃侃而谈,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借着这次事故狮子大开口,不是又要瞎鼓捣吗,那就把车间好好改改,改换的换,改修的修,千万不能再留任何隐患。“不管怎样,这一次改造完,一定要好好验收一下,提出的不合格项整改不到位,绝对不能开车!”顾全同不管不顾的吧啦吧啦说了一大通,眼角余光瞥到左启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才意犹未尽的总结道。左启运很不喜欢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下属,在他的辖下,没有人敢在公开场合不提前打招呼就自以为是的胡说八道!说的再有理也不行!没人接茬,会议室内一片沉寂。“验收,整改,必须落实到位,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申从军见状,轻轻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的说道。“先给大家提个醒,这一次事故,一定会严肃追责!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没有任何借口!”申从军继续说道。大家心中一凛,主要是不知道怎么个严肃法。“所以,借此机会,大家也好好琢磨一下,接下来的工作该怎么开展,我们不能再稀里糊涂的让人撵着往前跑了!杜绝一切糊涂账,杜绝一切浑水摸鱼的行为,我说句不客气的话,在座的很多人,是没有资格拿着大局观这三个字做挡箭牌的,那不是你们该考虑的事儿,先做好分内工作,这是根本!”“举个例子,出事儿了,一个个的都跳出来吆喝阀门厂家质量怎么怎么差劲,这个一用就坏,那个一用就坏,我就不明白,有设备质量反馈单吧,为什么没人提?”申从军问道。现场无人给出回答。“咱现在就是在商量解决问题,你们不用一个个的憋着,顾全同,你最有发言权,你说说怎么回事儿?”申从军指名道姓。“前期出现问题,我们也都反馈了,甚至专门要求不要力特的阀门~~”顾全同说道。“反馈给谁了?”申从军问道。这是一道得罪人的问题,但是还不得不回答,顾全同没有犹豫,只是有些含含糊糊的说道:“反正都上报了,有时候上报给生产部,有时候直接找采购~~”“怎么上报的?是发邮件还是上交纸质反馈单,有证据吗?”“一般就是打电话,发邮件好像就跟兴师问罪一样~~”顾全同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工作上的事情,千万不要考虑太复杂,一是一,二是二,我们就是搞生产的,没必要像政府机关那样做件事考虑那么多弯弯绕绕~~”听完申从军这句话,在座不少人都有些抬不起头来,心里有鬼,总感觉是在映射自己。“工作沟通,该留痕迹就要留痕迹,这件事大家一定要认识到位,并不是说防着谁,而是工作需要!”“潘总,安排办公室起草个类似于信息交流和保密的管理制度,形成文件下发下去!”申从军安排道。会议结束已经四点半,申从军和左启运没有逗留,两人一前一后开车离开,李牧回到办公室处理了几个文件,感觉到房间内光线昏暗,抬头一看挂钟,原来已经五点半。他关上电脑,收拾收拾准备回家,此时,早已经过了下班点,办公楼内一片宁静。刚出办公楼,一辆白色的高尔夫缓缓开过来,正是蒋文怡。平时蒋文怡下班很准时,今天出去办事,回来稍微晚了一点,本来想接着收拾收拾走人,结果不知怎么回事,身处空荡荡的办公室,落日余晖洒悄悄落在地板上,周围静谧无声,感觉像是进入了异度空间。蒋文怡的内心突然被触动,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宁和平静,于是,索性呆呆坐在椅子上,一坐就是半个多小时,直到叮咚一声短信声响起,这才恍然回神,掏出手机看了看,然后起身离开。蒋文怡自然看到了李牧,难得平静祥和的心境一下子有些烦躁,当下下意识的踩了踩油门,想赶紧过去。结果高尔夫响应很快,一下子窜了出去,推背感很强烈。望着夹带怒气的小汽车,李牧无奈的摸了摸鼻子,继续往车棚走去,刚刚上车,电话突然响了,一看是刘国良。刘国良早已经走马上任,开车带着常明州东跑西颠跑手续,李牧提醒过他,有人已经盯上常明州,所以要长个心眼。刘国良可不是什么善茬,他在潍坊有好几个战友和不少朋友,人脉宽广,经过一段时间的反侦察,终于锁定了一辆黑色的大众朗逸。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刘国良马上找人反盯上这辆黑车,一盯才发现,这混蛋居然有事儿没事儿还去李牧小区转一圈,今天早上甚至一路跟随路小西去了她上班的地方,他得到消息后,不敢耽搁,马上将情况告诉了李牧。李牧一听,心里顿时一紧,同时心中升起无边怒火。“李总,要不要给他一个教训?”电话那边,刘国良小心翼翼的问道。在刘国良眼里,李牧是能人,也是恩人,既然已经搭上这层关系,那必须要牢牢抱紧,况且即便抛开利益,这个人讲义气,重感情,也值得结交。“抽空见面聊聊吧!”李牧想了想,沉声说道。“好,我跟常总在济南,明天下午回去,您有时间就联系我~”刘国良回答道。“国良,谢谢!”李牧认真说道。“见外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刘国良爽朗道。挂断电话,李牧点了一颗烟,烟雾缭绕中,眼神冰冷。虽说职场如战场,但是这个战场是在圈内的,就算搞些小动作,偶尔出圈,往往也不会波及家人,这是底线!跟踪路小西这件事,李牧不确定蒋明启知不知情,但是背后肯定少不了左启运的影子,甚至有可能就是他直接指使!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李牧掐灭烟,发动汽车,缓缓驶离。此时已经晚上六点,光线彻底暗下来,路上车辆不多,李牧开的很快,刚过了引黄济青桥,突然注意到前面好像出了交通事故,一辆白色的汽车停在路旁,车前不远处围了七八个人,好像有人倒在地上。从旁边经过的时候,李牧下意识的扫了一眼,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手足无措的站在车前,他连忙靠边停下,然后快步走过来。蒋文怡快要哭出来,吃一堑长一智,上次出事以后,她开车很小心,速度一般在八十上下,过路口或者村庄的时候,速度更慢,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人突然骑着电动车从旁边辅路上歪歪扭扭的探头出来。她及时踩了刹车,肯定没有碰到这人,但是这人也不知道是受了惊吓还是怎么回事,一下子摔在地上,死活不起来,非要让自己给个说法。此处正好是一个村子,很快就围了四五个人上来,不管这几个人清不清楚事情经过,肯定是站在躺地上那个中年妇女一边的,当下纷纷指责蒋文怡。蒋文怡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当下就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给父亲打过去电话,然后像待宰的羔羊,战战兢兢的面对众人的指责。所以,看到李牧快步走过来的时候,她的眼泪真就一下子落了下来。“怎么回事儿?”李牧看了一眼,现场没有血迹,汽车也没有撞击痕迹,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他将蒋文怡拉到一边,小声问道。“我没想到她从旁边出来,我开的很慢,及时踩了刹车,没有碰到她,但是她还是倒在地上,不知道伤到了哪儿,起不来了!”蒋文怡不想在李牧面前流泪,但是就是控制不住,只能一边擦一边哗哗哗。她还是有些单纯,认为这个人肯定是碰到了什么地方!“你先回车上吧,我过去看看!”看到蒋文怡又惊又怕还冻的哆哆嗦嗦,李牧温声说道。这时,大家已经注意到李牧,有个人凑上来,一脸气愤的质问道:“你们是一伙儿的?”“我们是同事,小姑娘受了惊吓,有些不知所措,现在是什么情况?有人受伤吗?”李牧一脸紧张的问道。“人都躺地上了,你说什么情况!”“我过去看看!”李牧快步往人群中走去。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坐在地上,看到李牧过来,挤眉弄眼的面现痛苦之色。“大姐,您哪儿疼?”李牧在女人身旁蹲下,关切问道。“哎吆,腰疼,这里上不来气,不敢动!”中年妇女一手撑地,一手摁在胸前,很是痛苦的说道。老娘们儿了,就是不太注意,这么敏感的部位也不知道回避一下,说摁就摁上去。“打120了吗?”李牧扭头问道旁人。“还没来得及~~”有人说道。“抓紧打,彻底检查检查!”李牧一听,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你这个年轻人,先别着急,你以为救护车那么好上的?一折腾,没事儿也折腾出事儿来了!”其中一个中年男人一脸埋怨的对李牧说道。“哎呀,这事儿难办了!”李牧放下电话,一脸为难的说道,他叹了一口气,看着地上的女人,轻声问道:“大姐,要不我扶您一把,看看能不能站起来,这个大哥说的也对,医院能不去就不去,您活动活动,咱先自己确认一下哪里不得劲儿,去不去医院您自己定,什么时候去都行,我们有可能没时间,就把检查费给你,你看怎么样?”中年妇女一听,这小伙子上道,于是装模作样的问道:“检查费得多少钱啊?”“哎呀,这个有多有少,普通检查一般几百块钱就行了,我身上也没带多少钱,我全给你!”李牧边说边掏出钱包,一扒拉,也就五六百块钱的样子。“我也不是讹你钱,要是那样的话我上医院从头到尾查上一圈,怎么也得上万,说实话,疼的这么厉害,有可能就是硬伤,养上一段时间就好了,我也不给你要什么营养费,但是养伤这段时间,没法出去挣钱,你得给我补上!”中年妇女振振有词道。“误工费大约多少?”李牧耐心问道,一点儿不着急。“怎么也得休息十天半月,我在园林上干活,一天150!”“我真没那么多钱,这样吧,报警吧,让警察来办!”李牧有些无奈的说道。说完,掏出手机,不管不顾就要打电话。中年妇女有些傻眼,这小伙子看着绵软好欺,原来是话软脾气硬。“行了,别这么麻烦了,这事儿也不是人家的全责,再说你这有可能养上两天就好了,也别为难人家小伙子了,有多少算多少吧!”其中一人连忙打圆场道。李牧看着中年妇女,等她说话。“唉,我就认倒霉吧!”中年妇女无奈道。李牧这才笑着放下电话,将钱包里的钱全拿出来,总共五百六十多块钱。“要不我扶你起来走走?”交接完毕,李牧装模作样的问道。“不用!你该干嘛干嘛去吧!”中年妇女没好气道。李牧回到蒋文婷车旁,蒋文婷摇下车窗,不敢直视李牧的眼睛。“没事儿了,走吧,你还能开车吗?”李牧轻声问道。蒋文婷默不作声,只是点点头。李牧没有离开,想了想说道:“我送你回去吧!”“不用,我自己就行!”蒋文怡倔强道。就在李牧处理事故的间隙,蒋明启火急火燎的打电话过来,一听李牧在,顿时放下心来。李牧点点头,转身往自己的车上走去,上车以后,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等蒋文怡的汽车缓缓开过来,这才慢慢跟上去。蒋文怡惊魂甫定,根本不敢开快,速度就控制在60左右。李牧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这样慢悠悠的跟了十几分钟,直到看到蒋明启的大奔,李牧这才轻踩油门,超车扬长而去。望着凯美瑞快速远去的尾灯,蒋文怡目光复杂。没人吱声。“沈兄!”“嗯!”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但不管是谁。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对此。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可以说。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镇魔司很大。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沈长青属于后者。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拥有前身的记忆。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进入阁楼。环境便是徒然一变。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