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照你的意思怎么办?这套装置不上了?”蒋总看着李牧,淡淡的问道。“上不上,需要重新评价一下!”李牧看着蒋总,语气尽量温和,他必须清晰的将自己无心闹事儿的态度传达出来。蒋总笑了笑,笑容中尽显无奈,他摇了摇头,看着李牧说道:“你需要评价多长时间?半年?一年?还是更长时间?”“如果评价结论是不上,接下来怎么办?!”李牧没有说话,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也很难说服一个跟你理念完全相悖的人,因为还是那句话,这个问题,不存在绝对的对或者错,见仁见智而已。从蒋总无奈笑容中,李牧感受到了淡淡的嘲讽之意。或许在蒋明启眼中,自己反而成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罔顾现状、只知道纸上谈兵,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愣头青!蒋总环视一周,一脸严肃的继续说道:“大家都是为了公司,只是考虑问题的角度不同,不存在谁对谁错,这就像极左和极右主义,需要找到一个平衡点!不管怎样,问题总要解决,但无论如何,我们不可能停滞不前!”“高温湿式氧化这个项目,确实上的很急很迫切!为什么呢?”“因为污水问题已经迫在眉睫!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地步!”“这句话听着很熟是不是,就跟动不动就提高安全意识一样!估计你们耳朵里都起茧子了,但是对于问题到底有多迫切,并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和深刻的感受!”“在座的都是公司高管,今天也不藏着掖着,该说的不该说的咱都摊开来说!让大家都感受感受这种压力!”“公司刚成立的时候,九几年,基本上没有环保意识,毫不夸张的讲,污水随便排随便倒!哪个公司不偷偷摸摸埋几根暗管?只要别排到大街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开始提安全环保,狠狠罚了几家倒霉的公司之后,没有人再敢顶风作案,大家都把暗管撤了,很有默契的在自己院里解决问题,这里倒点儿那里掺点儿,实在不行就装桶!”“再后来,环保突然就严了起来,厂区内任何空地上不准有污水,你说是绿化水或者雨水,人家不信,取样化验!这个大家深有感触,我们已经被罚了两次,一次两万!怎么办?没办法,处理不了的废水,只能大量装桶!”“现在整个滨海厂区,到处都是装满浓缩废水的pp桶,有的甚至已经摞到三层高,左启运,现在总共有多少桶?”蒋总看着左启运问道。“差不多三万桶!”左启运回答道。“三万桶,什么概念!一个桶200块钱,光桶钱就压了600万!这还不算处理废水的费用,处理一吨废水多少钱?”“不知道!因为我们处理不了!只能装桶!”“但是现在桶已经放不下了,没地方了!再放的话就堵到大门口去了!你这里堆一片那里堆一片,盖上篷布,说是什么中间产品,环保局可以装傻,不去戳穿你的谎言,但是你都堵住大门了,人家瞎吗?!”“不能放桶,又处理不了,怎么办?是不是只能停产?”蒋总说完,瞪着眼看了一圈,说来说去,越说越上头,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一想起下边这帮人整天小算盘打的啪啪响,没有一个人能替自己分忧,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能停产吗?”蒋总问道。无人回答。“能吗?!”蒋总一拍桌子,拔高声调喊道。众人噤若寒蝉。“停产就破产!就是这么简单!”蒋总吧唧往椅子上一靠,手一摊,有些绝望的说道,堂堂总经理兼老板,竟然带着一股破算子破摔的劲儿。“不能停怎么办?只能偷偷摸摸干些违法犯罪的事儿!花钱找人往外拉呗!一方200,不愁销路!”蒋总继续说道。不管什么时候,挣黑心钱的都大有人在,弄几辆废旧的罐槽车,偷偷往水泥厂、砖厂、工地上运就是了,用水的地方有的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个亘古不变的真理!会议室内一片沉寂。“我说的,只是去年的情况,再精确一些,今年上半年基本上也这样,但是现在行不通了,你就是一方2000块钱,都没人来给你拉!”“环保形势,一天一个样!不只是化工行业受波及,所有行业都一样!不合规的小企业一关一大片!谁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不光如此,上周环保局已经明确告诉我们,尽快将这些桶消化掉,摆在那里,终究是个隐患,万一哪天省里甚至国家环保督察组下来,就揪住这个问题不放,我们除了停产,一点儿办法没有!”“这就是我们现在面临的形势!所以,李牧,我明白你的担忧,也知道确实存在一定的风险,但是你来告诉我,应该怎么办?!”蒋总看着李牧,一字一顿的逼问道。“如果这套装置上了,无法运行,情况只会更糟糕,浪费的不只是金钱,还有时间!”李牧轻声说道。蒋总彻底败了,一把将手中的笔扔在前面的桌子上,往椅背上一靠,大喘粗气。李牧深感无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李工,这套装置,你觉得运行成功的概率有多大?”这时候,赵阳出声问道。“不太好说,工艺没问题,关键还是设备能不能耐腐蚀,我觉得就是在赌,一半一半吧!大家都知道,盐水对金属的腐蚀,是世界性难题,尤其是成分复杂的化工废水,更何况,高温高压工况下,会呈几何倍数的加剧腐蚀!”“现在的矛盾点在于,我认为前期调研和准备工作很不充分,厂家说做过长期的小试试验,我看到的实验报告,只是三张a4纸,里面基本上全是结论性的东西,左总,我们派人去厂家跟踪过试验情况吗,见过原始的实验记录吗?”“没有!但是一直有专人负责沟通交涉!”左启运沉声答道。李牧不置可否,继续问道:“厂家说有过成功的案例,我们也派人去考察了,我看过考察报告,报告上说,厂家的装置运行很稳定!”“但是,恕我直言,考察的是一家小型化肥厂,产品单一,跟我们的废水成分,差别非常大!不具备任何可比性!”左启运没有说话。停顿了几秒,李牧轻声说道:“我从来没有怀疑厂家的专业性,不认为自己可以对厂家指手画脚!我只是觉得很多事情还没有做到位!我们不能把全部希望寄托于厂家身上,尤其这还是一个刚刚起步名不见传的小厂,说实话,做到这种程度,我真心觉得特别不踏实!”这是李牧跟蒋总的对垒,别人不可能插话,怎么说呢,虽然有些剑拔弩张,但是出发点确实都是为了公司,实事求是的讲,感觉每个人讲的都很有道理,确实很难抉择。“我的想法是尽快找厂家再深入交流一下,大家都参与进来,集思广益,多数服从少数,您觉得呢?”李牧看着蒋总轻声问道。蒋总没有说话。就在这时,潘勇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接着挂断。紧接着,左启运的电话也响了,左启运看了一眼,也赶紧挂断。再之后,梁天成的电话随之响起。“该接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儿?”蒋总皱着眉头说道。是章林农打过来的,梁天成接了起来。“梁部长,您能联系上左总或者潘总吗?厂区这边出事儿了!”章林农急咧咧的说道。“什么事儿?!”梁天成一听,一下子紧张起来,忍不住坐直了身体,高声问道。“一名员工从三楼摔了下来,情况比较严重,当场昏迷不醒,从永安叫的救护车,接着送往潍坊人民医院,我现在跟着一块儿过去,在路上呢!”“好!我们接着过去!”梁天成挂断电话,看着一脸紧张的蒋明启,沉声说道:“滨海厂区一名员工从三楼摔了下来,昏迷不醒,现在在送往潍坊人民医院!”众人一听,身体顿时一僵,如果情况不严重,章林农绝对不会像家里着火一样,挨个打电话。左启运第一时间摸起手机给刘雄打了过去。电话一响,刘雄接着接了起来。“刘雄,什么情况?!”左启运打开免提,沉声问道。“and车间,干燥系统一个500的人孔击飞了,正好有人从边上经过,从三楼打了下来!”“人孔为什么会击飞?现场在干嘛?!”“干燥系统应该是闪爆了,一声闷响,有火光从鼓开的人孔处喷出来,具体原因还得进一步调查!”“现场什么情况,控制住了吗?”左启运一听有火光,顿时吓了一跳,连忙问道。“现场没什么情况,车间已经停了!安全部和技术部人都来了,大家正在查找原因!”“人伤的重吗?”左启运问道。“永安人民医院来的救护车,看了看说直接送潍坊吧,章林农跟着一起去了!”“梁天成,你和潘勇还有左启运赶紧去人民医院,去财务上拿着应急箱,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蒋明启并没有乱了分寸,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有条不紊的安排道。公司财务上一直有一个应急箱,箱子里盛放着两百万现金,就是为了应对这种突发情况!人一旦真的没了,第一时间安抚好家人!只要家人不闹,事情就能压下!“申从军,你和李牧去现场,马上调查清楚事故原因!”蒋明启继续说道。蒋明启安排完,众人没有犹豫,接着起身出门,各就各位。申从军和李牧快步来到车棚,就在这时,赵阳小跑着跟了出来:“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开我的车吧!”两人上了赵阳的雷克萨斯。“李牧,是不是刚刚你说的存在未知安全隐患的干燥设备?”赵阳一边全神贯注的开车,一边问道。“是!”李牧回答道。赵阳没说话,叹了一口气,猛踩油门,车速飙到了一百五!李牧坐在后排,也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虽然困了就有人迅速给递上枕头,但是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有人受伤,甚至可能更严重,这个代价有些大!二十分钟后,三人来到滨海厂区,下车后直奔and车间。来到装置上,生产部部长刘雄,技术部部长唐铭军,安全部部长谢志刚都在,三个人正聚在鼓飞的人孔旁边研究着什么,看到赵阳后,连忙迎了上来。“有眉目了吗?”李牧走过去问道。“刚刚往里加水冲了冲,这是从底部人孔清理出来的东西!”唐铭军边说边递给李牧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李牧拿过去看了看,惊讶问道:“这是什么?”“应该是物料,长期积聚在底部,一直受热,达到着火点就着了,系统里面全是干燥后的粉尘物料,遇火后粉尘爆炸,压力骤增,瞬间从人孔鼓出来了!刚刚调监控看了看,人孔飞出去以后,先是冒了一股黑烟,接着火苗就窜了出来,烧了也就两三秒,接着灭了!”“这是固体物料,蒸汽加热,怎么可能达到着火点?”李牧问道。“我也纳闷呢!可能还有别的原因!”李牧来到一楼看了看,地下一堆零零散散的小黑块,他探头进去一看,里面还有很多黑块,一股烧焦的味道。他拿起一块物料,交给车间主任郑学闵:“拿去化验室,用稀氨水溶解看看,如果能溶解的话,打一个色谱,看看是不是物料!”接下来,李牧等人来到控制室,先看了看监控,事实再一次验证,事故的发生就是无数巧合赶到了一块儿!人孔盖飞出去的时候,正好有人从旁边经过,不偏不倚砸在胳膊上,带着人一起撞向护栏,偏偏护栏就在这个地方缺了一块儿,人就直接摔了出去!万幸的是,坠落过程中,身体撞到二楼的线缆桥架,冲势骤减,翻了一下继续下坠,而且是身体先着地,脑袋落地的时候,安全帽起了很好的保护作用。李牧坐在电脑前面,一点一点的扒拉dcs控制曲线。一切都是有征兆的,正常情况下,干燥系统内的温度在150℃左右,在着火之前,温度上升到200℃以后便成了一条直线,而200℃就是该温度计的上限,也就是说,实际多少度,已经超出检测范围。持续了五分钟之后,系统内压力骤升,事故发生!在这个过程中,持续高温报警,但是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和警觉。“高温报警为什么没人在意?”李牧问道中控人员。中控员工是一名老员工,她多少有些吓蒙,颤声说道:“之前一直这样,经常报警,也没人在意~~”“为什么经常报警,温度控这么高干嘛?正常情况下不是110℃左右吗?”李牧问道。and是他建的项目,他对各项参数非常熟悉。“以前是110℃,换了皮带抽滤设备以后,不是水分比较高吗,干燥效果不好,成品水分高,不合格,就一直将温度控制在150℃~~”李牧点点头,沉思不语。“沈兄!”“嗯!”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但不管是谁。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对此。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可以说。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镇魔司很大。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沈长青属于后者。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拥有前身的记忆。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进入阁楼。环境便是徒然一变。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