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事情也很简单,干啥现在也都得讲点人情吧?”许全有倒是面不改色。“咱们每年往粮站送公粮的时候,那你不得跟质检员好好的说说?要不然排一天队也未必能收到咱们的。”“就算是收到了,扣多少水分、扣多少杂质,这还不是人家说了算?大队长,咱们这些年送粮都挺顺利的吧?”即便王德顺也觉得这个招待费有些高,但是现在也得点头。许全有说的话不假,送公粮的时候,里边确实有些弯弯绕。但是四小队的招待费,绝对不单单是花在这上面就是了。看到王德顺也点头了,王平的心稍稍宽松了一些。陈富贵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王会计,我记得你也有一手双手打算盘的本事吧?”“呃……,有倒是有,不过现在也不行了。”王平赶忙说道。“那你再跟我说说,为啥咱们大前年是丰收年,队上欠的钱反倒比去年和前年这样减产的年头,还要多呢?”陈富贵又接着问道。“呃……,这个……,我……我也不知道啊。”王平支支吾吾的说道。他还能咋解释?这些年四小队每年都是生产队里交公粮最多的,那能没有原因吗?“不过这也没啥,反正账上都有,做不得假。”让谁都没有想到的是,陈富贵竟然这么说了一句。这是咋了?好不容易找到许全有的漏洞,你还不追究了?“建国大哥,你平时的工作内容是啥啊?”陈富贵又问向了吴建国。“我?我就是辅助小队长的工作啊,我是副队长嘛。”吴建国强调了一下。“那具体的呢?”陈富贵又接着问道,就好像没听明白。“具体的,也是辅助小队长的工作。”吴建国苦笑着说道。他也知道,针对完了会计,下一步要针对的就是自己这个副队长了。可是自己跟许全有他们真的也不是一起的,自己也只能跟着他们听一个结果。“这可不行。”陈富贵皱起了眉头。“陈队长,我……”陈富贵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你这个工作方式真不行,从明天开始你把队上的活给安排好。”“你是副队长,咋能偷懒呢?不能光是辅助队长的工作,你也得把队上的工作给抓起来啊。”“啊?我分活?”吴建国吃惊的问道。如果把这个差事都交给自己管的话,那自己可是实权人物了,还要你这个小队长干啥啊?屋里这些人脸上的表情也是各有不同,谁也没有想到陈富贵竟然来了这么一手。难道是为了把吴建国给推到前边,跟许全有对着干?陈富贵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倒是坐在一边的王德顺满带深意的看了陈富贵一眼,这小子好手段啊。今天晚上没事了。“大家伙可得听仔细了,既然咱们担任了领导职务,那就得把份内的工作给做好啊,可不能偷懒。”陈富贵又喝了口茶水后说道。“比如说刚刚的建国大哥,身为副队长,光想着偷懒。在别人手底下你有偷懒的机会,在我手底下可没有。”“富贵……,陈队长,你放心,我肯定把工作给干好。”吴建国说道。“这就对了嘛。还有王会计,你也不能偷懒。”陈富贵又接着说道。“你得把这个账给记好、记清楚了,比如说这个招待费。招待谁了,啥时候招待的,参与的人是谁,你得有个记录吧?”“不是,陈队长,你还让我当会计啊?”王平不敢置信的问道。“不让你当让谁当啊?我一个手都摆弄不明白算盘呢,我咋算帐?”陈富贵笑着说道。“不管干啥活,都得找到会干的人才行。队上就你算账最好,记账记得最清楚,所以这个活你就算是不愿意也得归你管。”“愿意,我肯定能记好喽。”王平兴冲冲地说道。别看仅仅是生产小队上的一些小职务,实在也是因为现如今的日子太穷。但凡能够担任一些职务,不仅仅在小队上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工分也能多一些啊。在他想来,自己就是第一个被陈富贵给清理掉的人呢。哪想到陈富贵既往不咎,还能用自己。那就必须把这个会计工作给做好。反正就算是以前,自己也没有贪占队上的钱,都是许全有自己摆弄的。“富强,把钢笔拿过来,我得在交接单上签字入档。”陈富贵又接着说道。“队长,那你不去看看牲口、点点车架啊?”许家福问道。“用不着,你养着我放心。对牲口好的人,心性都不带差的。”陈富贵浑不在意的说道。这时候富强也把钢笔拿了过来,陈富贵就在上边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按上手印。“咱们的工作啊,必须得做细、落到实处。”陈富贵又接着说道。“全忠大叔其实给我的印象很深,那时候我才不大点,跟着我爸一起修河堤,其实就是看热闹。然后水就来了,就是全忠大叔带着人连夜堵缺口。”“我记得真真的,虽然那个缺口不大,可是水很冲。全忠大叔好像是被水直接给喷河堤下边了吧?”“捡一条命,还是守山大叔用绳子套住了我,要不然被水和泥一淹,我今天都够呛能坐这里。”许全忠感慨的说道。也是想起了以前的那些日子,虽然比现在更苦,但是活得好像很有滋味。“你那时候都那么负责,现在干活就更不能马虎,也不能偷懒。”陈富贵又接着说道。“以后检查社员们的劳动成果时,一定要亲历亲为,不能让别人代劳。你是打头的,你就是咱们四小队的标杆。”这个话一出口,那就更不得了了。毕竟陈富贵跟许全有的矛盾就是在这个事情上起来的,许全忠还是许全有的大哥,竟然还能让他干这个活?“呃……,许全有同志。刚刚光顾着唠嗑了,我们现在在开队务会,群众是不是应该暂时回避一下?”人们还在琢磨着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啥呢,陈富贵又笑眯眯的来了一句。许全有那个脸啊,一会青、一会白,最后只剩下恶狠狠的瞪了陈富贵一眼,这才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