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沟大队四小队的社员们注意了、野狼沟大队四小队的社员们注意了,我是陈富贵,接下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讲。”第二天一早,陈富贵趁着大家伙上工前的间隙,来到了大队部。听到他在大喇叭里的喊话,尤其是喊四小队的社员们,大家伙就都知道了,这肯定是有了情况。“关于昨天发生的一些情况,在上地铲地的社员们应该也都知道咋回事,在这里我就不多重复了。”陈富贵又接着说道。“我们选小队长的目的是个啥?是让他能够带领咱们好好干活,让地里的粮食多打一些,可不是为了成为这个小队长之后作威作福。”“我从厂里回来了,也不打算去服务队干活,而是打算在咱们生产队干活。可不是厂子里不要我,而是我自己真的想为大家伙做些事情。”“有的人应该也知道了,我是坐着小吉普回来的。咱们公社连一辆小吉普都没有吧?那是县里光华机械厂的车。”“我能够为大家伙做啥事呢?就是我要竞选成为咱们四小队的小队长,对我们不满意的那些事情说‘不’。”“鲁迅先生曾经说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我不想灭亡,所以我选择了爆发。”“我不会去指责前任小队长许全有同志工作中的失误,因为他也是咱们四小队的社员们选出来的。”“我能够给大家伙带来啥呢?就是今年交公粮的时候,咱们地里打多少粮食,就按照相应的比例上交,我不会为了获得领导表扬弄虚作假。”“第二个事,就是我们家和我们家的亲戚,不会在咱们四小队承担任何的职务。比如说库管啊、会计啊、出纳啊、打头啊等等,一概不担任。”“对了,补充一下啊,咱们大队也都是亲戚套亲戚的。我所说的亲戚范围就是我家这几口人,我们家在咱们大队也就是这一户。”听到他这么讲,好多人都跟着乐了。小富贵还挺有意思的。这也不算差,多少都是沾亲带故的人。坐在大队部用烟袋锅抽烟的王德顺却是看了陈富贵一眼,这小子好像很有章法嘛。就刚刚说的这些话,看似没有指责许全有,其实把他当小队长的缺点也都给讲了出来。用农村的话讲,这叫指桑骂槐,但是陈富贵说得很有技巧。而他把这些话给讲出来,恐怕要有好多人给他投票喽。农村人确实没啥见识,可是人人心里有杆秤。“还有的就是啥呢,就是咱们队上的一些俏活。”陈富贵又接着说道。“这部分的活,我打算留给家里边孩子们多的家庭。这么说吧,就是人口多,劳力少的家庭。”“也算是一种照顾,但是不是照顾跟我们家关系近的人,而是照顾需要照顾的人。日子过得都不容易,这样的家庭多赚点工分,我觉得咱们应该都理解。”“再有的一个事是啥呢,等修河堤的时候,我会亲自带着咱们小队的人在河堤上驻扎。如果这样的活连小队长都不能够跟着一起吃苦,那可还行?”“光种地不行,该搞的副业也得搞。不管是想啥办法,我也得争取让大家年底多分点钱,让咱们的工分更值钱。”“关于竞选成为咱们四小队小队长的事情我也跟德顺叔请示过了,会有今天这个讲话,也是我央求德顺叔的。”“毕竟是咱们四小队的事,也就不占用大家伙太多的时间了。今天晚上七点钟,烦请四小队的成员过来做不记名投票。”“我也没法给大家伙承诺太多,我能够做到的,就是尽可能的公平。苦活、累活,我陈富贵能够第一个上,俏活留给大家伙。”“我陈家的为人啥样,大家伙也都知道。我陈富贵既然敢这么承诺,我初步的想法就是再开垦一些荒地,然后种白菜。”“跟光华厂的关系还是可以的,咱们四小队要是种了白菜,送到光华厂是一丁点问题都没有。”“到了上秋,一斤三分钱呢吧?咱们种上十亩八亩的,那就是多少斤的白菜呢?光华厂那么多的工人,到了冬天吃啥?”“那个啥,说得口有些干,我先整点水喝。给我整得还挺紧张的,德顺大叔,暖瓶里有水吧?”也是有些激动,喘气声都有些粗。在他的真实生活中,还重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壮举”。更多的时候都是随大流,别人让干啥就跟着干啥。王德顺笑着点了点头,其实也是想问问他这个开荒种白菜的事情。王德顺这个大队长都这么感兴趣了,就更不用说四小队的社员们了。实在也是因为在这个年月,即便是生产队想搞点副业也是真的太难。“其实我还真不是官迷,现在大家伙不知道咋回事。反正就凭着我跟冯厂长的关系,只要我点头就能转正成正式工。”喝完了水的陈富贵又说了起来。“陈富贵,你这个瘟灾的玩意,你胡咧咧啥呢。”陈富贵的话音刚落,许全有拎着洋镐从外边跑了过来。“你要干啥?放下。”王德顺瞪了他一眼。这时候也有好多人跟着围了过来,有跟许家亲近的,有单纯看热闹的。“大队长,他指桑骂槐,这个小崽子不想活了。”许全有怒气冲冲的说道。“咋了?许你做得不许人说得?撕破脸就撕破脸,我还怕你咋地?你动我一下试试。”陈富贵也走了出来。“你儿子从公安局出来了么?还在厂子里诬陷我偷肉。本来我都不想说这个事,给你脸你不要脸呗?”“立东才没有干那样的事,他那是要帮你求情,都从公安出来了。”许全有的声势弱了几分。“帮我求情?那是劝我认罪呢。老少爷们儿,我就问问大家伙,偷了东西的人,在咱们大队还有脸见人吗?”陈富贵冲着院子里的人们喊了一嗓子。听到的可不仅仅是院子里的这些人,陈富贵的大喇叭还在广播呢啊,整个野狼沟的人都在听这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