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导演要以身作则

晚上接近十点，陈景行便下令收工，先让大家适应一下，而且拍摄量又不大，毕竟他不需要将剧本文字影像化，《彗星》完整的电影每一个镜头都在他大脑中的影视库记忆中，按照进度等到周末过后就能把全部镜头素材拍完。

陈景行提出要请剧组全体吃夜宵，大部分人都是有家有小的年纪，归心似箭，纷纷婉拒了夜宵邀请，都说等杀青后再聚餐不迟。

整个剧组只有女主角颜晓月和陈导演是单身狗，没有家小需要顾，所以导演请客，找了一个龙虾排档，用来款待大恩人。

“师姐，这部电影成功，你是第一功臣，师弟敬你一杯！”

陈景行咕噜噜一杯可乐下肚。

颜晓月笑嘻嘻道：“看来我是拦不住你叫师姐了，等陈大导演将来功成名就了，我叫你师弟，你可别不答应哦。”

“这是什么话？京津电影艺术学院永远是我的精神母校，这四年来，师弟我是一直身在曹营心在汉啊。”

“又贫，我看你比我更像津门人，小心我把你这话放到网上，让师大学子好好教育教育你。”

“男子汉大丈夫，我刚刚说的那番话……我肯定是不认的。”

“哈哈，晚了，我已经录音了！这个把柄我得好好保存下来，放给我爸听，看他还敢不敢看不起我们学校，连师大高材生都对我们学校求之不得呢。”

“不过话说回来，京影没要你，是学校的损失，你是很有才华的人，你呢，也不用感谢我，我是真的很看好你的剧本，这是你的机会，同样也是我的机会，我不是在帮你，是在帮我自己。”

陈景行刚把毕业论文交上去，就开始着手准备《彗星》的拍摄工作，大一的时候就买了两台手持摄影机，练习摄影，房子在大三就租好了，其他硬件也都准备妥当，剧本和分镜图早已画好，就差演员了。

虽然《彗星》没有大场面，基本都是文戏，但正因如此电影对演员演技的要求反而更高。

他之前找过演员中介，也让一些混迹片场许多年的龙套演员试演过，但都达不到他的最低标准，他也没有时间在片场去调教演员，这样会拖慢拍摄进度增加成本，而且他一个菜鸟导演，也没有信心调教演员的演技。

一些成名的演员也联系过，但要价太高，他不是没钱，但是他还要为将来拍摄成本更大的电影储备资金，何况《彗星》并不打算上院线，就算卖给视频平台，也赚不了多少钱，花五百万拍个电影挣回两百万的事他可不会干，所以没必要请大牌明星。

最理想的还是在剧团的，没有混出头的，在b角打转的话剧演员。

首先业务能力有保证，其次又处于娱乐圈之外，要价也不会太高。

但他还是低估了话剧演员的“艺术操守”，如果他要拍的是上星电视剧，或者是大银幕电影，即便是剧本不怎么样，投资也不高，哪怕是一眼可见的烂片，面对这样的邀约也会有大把话剧演员欣然接受。

但大银幕电影是不可能了，陈景行把《彗星》拍出来后的唯一出路就是卖给视频网站，也就是俗称网络大电影。

本位面，网大在这个时候可谓是臭名熏天。

经常上网的人一提起网大，第一反应是僵尸将臣，镜子笔仙，以及武林艳史，堪称群魔乱舞。

再加上网大的审核要比银幕电影松的多，几乎没有网大不搞带颜色的擦边球。

若是混迹片场梦想一夜成名的群众演员，龙套演员，以及万年配角，对网大自然来者不拒。

但是对于有编制的剧团演员来说，就很难接受了，能进剧团的，首先业务能力在电影学院、戏剧学院毕业生中肯定是佼佼者，多少都有点艺术追求，其次家庭条件都不错，就算不是大富也是中产阶级，不愁吃穿温饱，否则干嘛进剧团呢，这里最多的是坚持和寂寞，着急挣钱的人熬不住。

陈景行找上的话剧演员，大部分一听是网大连剧本都不看，少部分耐下性子来看了剧本的也都纷纷拒绝。

剧本再有意思还是网大。

这就是本位面此时的鄙视链，银幕电影烂是戏台上的烂，网络大电影的烂是八大胡同里的烂，拍了银幕烂片那很正常，这年头哪个影帝影后没拍过烂片，网络大电影那就是黑历史了，有点掉到下九流的感觉。

解决问题的契机出现在颜晓月这里。

陈景行在拉剧团演员无望后，转而想先解决女主角，原影片中女主角是个漂亮的大美妞，他这一版自然也不能逊色。

因此他就跑到京津电影艺术学院门口开始推销拉客。

这种事陈景行前世绝对干不出来，脸皮太薄。

但本位面的他自信心得到了空前的提升，有时候自信和厚脸皮没办法分得太清楚。

自信心的源头首先是颜值，通常长得漂亮的和长得帅的人自信心就是比丑人强，因为他们面对的拒绝更少，周围人反射回来的情感更友善。

其次则是小康系统，虽然每年掉的钱不多，也就二三百万，但这同样解除了陈景行的经济压力。

要知道当他还是个大一新生，银行卡里就有七百万存款，而且每年生日都会有钱到账，这是什么概念？

当一个人没有了后顾之忧，自然会变得更加淡然平和以及自信。

就是这份自信……或者说不要脸，让他面对了无数拒绝后仍然在校门口拦下了颜晓月。

等颜晓月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里看完了整个剧本，这个津门大妞以超出陈景行想象的爽快同意了出演《彗星》，并且还发动同学和老师关系，将剧本推荐到了几位五一剧院的师兄师姐手里。

陈景行摇摇头：“同志，谦虚使人落后啊，军功章可不能随便往外推，要是没有你一力推荐，几位师兄师姐怎么可能来我这草台班子。”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你的剧本不错，要是僵尸笔仙荡侠私情的，就算我是五一剧院院长，也不可能压着我那几个师兄师姐答应啊。”

“还是……”

“噗嗤，好了，咱俩在这开组织生活会呢？吹吹捧捧完接下来是不是该互相批评了？快吃吧。”

颜晓月扑嗤笑出声，露出两个酒窝，两只手抓起一只小龙虾一分为二。

“你要真的想感谢我啊，等下次有合适的角色，第一时间考虑我。”

北方大妞明艳的笑容让陈景行有些眼花，晃了晃头。

“没想到你对我还挺有信心的。”

“实不相瞒，这番话我已经对好多人都说过了，本姑娘这是广撒网捞大鱼。”

“行，你这个天使投资我认了，将来你这个陈女郎在领奖台上发言的时候可别忘了感谢我。”

“几杯可乐啊，就这样了，就你那灵魂分镜图，要是将来成了大导演，传出去就是电影界笑柄了，现在转行还来得及，以你的条件没准当演员比导演更有前途，你说当时你怎么没报考表演系呢？说不定就过了。”

“演员只是导演的工具，导演才是电影的灵魂人物。”

陈景行一本正经的抒发着对电影艺术的理解和坚持。

颜晓月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话最好别在我那几个师兄师姐面前说，又一个把柄被我抓到了，行，你是一个有灵魂绘画技巧的灵魂导演，给你搬个灵魂奖。”

说罢把刚剥完的一个龙虾肉放到陈景行盘子里。

陈景行拿起龙虾肉，举在嘴边，模仿麦克风，发表获奖感言。

“能获得灵魂奖，我要感谢颜影后，感谢……”

水果4智能手机的铃声响起。

两人一愣，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三个大字：

杨老师。

“我妈。”

陈景行用口型传递着无声的信息。

“杨老师好。”

“怎么声音这么吵？在哪呢？”

“在外面吃饭呢。”

“这个点吃饭？没吃晚饭吗？饮食不规律对胃不好。”

“晚饭吃了，这不是刚拍完戏，有点饿了，吃个宵夜。”

“之前打电话怎么关机？”

“拍电影呢！”

“拍电影不能接电话？你们晚上八点钟还拍电影呢？昼夜颠倒啊？”

“我是导演，当然要以身作则了，不然现场动不动电话铃响，都随便接打电话还怎么拍啊。”

陈景行后面一桌两个大爷相视而笑。

都说京城大爷吹牛侃大山是一绝，没想到年轻人青出于蓝胜于蓝啊，老一代都往长安街吹，年轻人吹的就时髦多了。

拍电影？

导演？

还挺与时俱进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