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宝情绪有些低落。“他让我突围去向樊将军报信,说我们三人都是将军的亲信、是将军举荐才来了南夷边军,要是我们三人都折了,是丢了将军的脸。”屈楚没有说话。何大宝努力提起气氛:“将军你也不用难过,武将军和我都没有其他的亲人,能死在战场上是我们的荣耀。如果那日是我死了,我只祈求下辈子仍能投到将军麾下,相信武将军也一样。”当日,何大宝以为自已要死了时的确是这样想的。屈楚半响才低喃一句:“如果人真的有下辈子,我希望大家都出生在一个没有战争、和平的朝代,能和普通人一样享受父母双亲的疼爱、娶妻生子,平安和乐地过一生。”屈楚这话低沉得几乎都听不出她在说什么,但何大宝还是听见了。他没有接话,只说:“将军,我替你倒杯薄荷水来。”以往屈楚觉得疲累时,何大宝会用晒干的薄荷叶子替她泡杯水,屈楚喝完后精神会好些。……这一天,屈楚临时办公的场所前来了一位老者,全身邋遢,外衫早已看不出什么颜色、泛着油光,长长的白胡须也打了结。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男子,双肩背着一个大大的箱子。“我姓毕,是你们屈将军请我来的,你们进去禀告一声。”守门的士兵倒没有因为他邋遢就瞧不起他,只是不太相信他真的是将军请来的。“你先在这里等着,待我进去禀告了将军再说。”老者不太高兴地嘟哝道:“我还从来没受过这种冷待”。他身后的年轻男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谁说你没受过这种冷待?大家不认识你的时候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好吧!一会儿功夫,何大宝出来了。他朝着这位老者打量了一番,客气地问道:“听说你是来找我们将军的,不知老人家如何称呼?”老者鼻孔朝天,“我姓毕,是苏应雪那丫头请我来的。”何大宝的神色立马变了,恭敬地说道:“是苏庄主让你来的?你是毕神医?”老者哼了一哼,“大家是这样称呼我的。”“请进。”何大宝连忙将毕神医请了进去,将他往屈楚办公的房子带。“我先带你去见我们将军。”毕神医没说话,双手缚在腰后踱着步子跟在何大宝身后。“将军,是毕神医来了。”屈楚抬头看向门口,一个邋遢的老头出现在视线里。不等屈楚说话,毕神医就不客气地吩咐何大宝:“你替我们准备些吃的,要有烧鸡和好酒。”何大宝看向屈楚,屈楚点点头。何大宝下去后,屈楚请了毕神医入坐。“我给应雪去信还没多久,按理没有这么快,毕神医你是从哪里过来的?”说起这事,毕神医就有些愤愤不平。“要说应雪那丫头可真偏心你。一个多月前,应雪那丫头就给我去了信,说你们的军队都是从西北和北方过来的,虽然有我配的那些预防和治疗瘴气的药丸,但还是免不了会出状况,让我提前来南蜀。所以,我才能来得这样快。”毕神医带来的那个年轻男子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没银子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也不知道这一路上是谁在磨磨叽叽、东游西荡,否则早就到了。只可惜这一番话他只敢在心里说,否则毕神医又不知道怎么折腾他。……等毕神医吃饱喝足,屈楚瞄了一眼吃得干干净净的鸡骨头,客气地问毕神医要不要洗漱?毕神医道:“先去军营看看那些得病的士兵再说。”屈楚便没和他客气,亲自领了他去军营。……连着看完十几个得病的士兵后,毕神医的眉头越皱越紧,差不多都能夹死蚊子了。屈楚面不改色,毕神医的反应在她的预料之中。屈楚猜测这些士兵和百姓都是中了毒,而毕神医擅长的是治病、而不是解毒。果然,毕神医将屈楚拉到一边,“他们不是生病,而是中毒。”屈楚点头,“我猜到了。我用应雪给我的验毒丸试出南蜀城中的饮用水源有毒,便猜到他们是喝了有毒的水才变得这样的。”毕神医听到“验毒丸”三个字,眼神一亮,病情都不说了,连珠炮地问:“苏丫头给了你验毒丸?给了你几颗?你还有没有?”屈楚如实回答:“应雪一共给了我十颗,我全部用完了。”“什么?她给了你十颗?十颗你都用完了?”毕神医的嗓门加大,引得很远地方的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嗯,我全部用来测试水源有没有毒了。”毕神医抚了抚胸,气堵在这里下不去,如果不抚顺一下,他要晕倒,“你真是个败家子,你知道那验毒丸有多难得吗?你就这样随随便便用来测试水源有没有毒了!”屈楚当然知道验毒丸难得,但她并不觉得自已做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测试出水源有没有毒,我如何放心让士兵和百姓饮用?”毕神医不想和屈楚说话了。他左求右求,苏应雪才给他三顆验毒丸,他当宝贝一样收着。面前这人倒好,十颗验毒丸就这样随便浪费掉了。顺了一会儿气,毕神医没好气道:“这些士兵是中毒,我解不了,得苏丫头来。”屈楚认真说道:“我知道解毒不是你的长项,也没指望你解了这毒。只是想让你想办法减缓病人的痛苦或者减缓他们的症状,总要拖到应雪来了才好。”毕神医更气了。你会不会说话?怎么我没办法解毒?他还真解除不了这毒。毕神医又抚了抚自已的胸顺气。算了,不和这人说话了,她比苏丫头还不会说话,说多了要短命。毕神医决定不搭理屈楚,可是屈楚却要搭理他。“毕神医,难道你连拖延或缓解病症都做不到吗?”这话毕神医就不爱听了。“谁说我做不到?”“那就劳烦毕神医了。南蜀城中有一家做酱菜的六口人全都中了毒,情况还很严重,希望毕神医先去看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