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楚对江城王的认知又深了一层:江城王的狠辣比之荆王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仅能深谋远虑,还能当机立断、处事还不留后患,此人不可小觑。……屈楚刚消化完这个消息,又有一个将领快步走了进来。“将军,军中有人出现了上吐下泄、目赤面黑的症状,虽然目前还没人死亡,但我刚听到消息,南蜀城百姓出现这种状况的人更多,已经有人陆续死亡。”屈楚将手中的公文放下。冰玉之前说南蜀曾发生过疫病,果然还是来了么!屈楚沉思起来:冰玉说南蜀发生疫情的时间是在几年后,是南蜀动乱时才发生的。而原本几年后发生的疫情现在发生了,还是在自已攻下南蜀之后,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只怕,这场疫病根本不是什么自然灾害、而是人为。假若这场疫病是人为制造的,那幕后黑手是谁呢?荆王、江城王还是严庆南?亦或是他们联合起来做的?不管是谁,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抑制住这场疫病。屈楚看向将领,见他似乎还有话要说,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还有……”将领看着屈楚欲言又止。屈楚不悦,“有什么话就直说,在我面前还有什么好遮掩的?”将领这才说了出来。“现在,南蜀城有谣言在传:说是因为将军带兵攻城惊动了婆娑神,因此婆娑神才降罪下来以示惩罚。只要将将军赶出南蜀,这场疫病就会消失。”南蜀有六成左右的夷族人、一成左右的其他族群的人,剩下的三成才是大虞人。而夷族人信奉的就是婆娑神。……屈楚对于这些谣言本身不甚在意,但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谣言,还是针对自已,只怕是荆王有所行动了。不过,屈楚并不惧。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收拾了荆王。……“走,我们去军中看看。”……军营中,军医正在给士兵检查。“什么情况?”看到是屈楚,军医皱着的眉头松了点。“有些奇怪,我瞧着不像是疫病。”“怎么说?”军医道:“疫病最大的特点就是传染,虽然城中得病的人不算少,但军中这些得病的人我没瞧出有传染的迹象。截止昨天军中发病的人是165人,今天只增加了2人,假若是疫病,那新增数量可不止那么多。”军营中大家吃喝在一起、睡觉也在一个帐篷,人挨着人,假若是疫病,早就扩散开了。屈楚心下一松,只要不是疫病就好。“那你觉得他们是什么原因病了?”军医挠挠头,“之前我们以为是疫病,照着疫病的方法防范治疗,可后来觉得不像。但是,也不像是水土不服和生病。”这就有些奇怪了。屈楚想起曲冰玉和她说的事情。前世她死了后,应雪曾经在狼国制造了一场疫病。可应雪会的只是毒,想来当年那场疫病其实不是疫病,而是大规模的中毒。那现在南蜀城的这种情况会不会也是有人下毒?想到这里,屈楚问军医:“那有没有可能是中毒?”听到毒这个字,军医眼神一亮。“对、对、对,他们有可能是中了毒,只是我不懂毒,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苏应雪是制毒解毒的高手,屈楚和她厮混久了,对毒多少也有一点了解。如果真是有人下毒,那这毒最大的可能就是下在水中。因为煮饭、洗菜、煮菜、喝水都离不开水。但是,这水又不能是流动的,否则可能会扩散,也有可能稀释。想明白了这一点,屈楚叫了一个将领过来。“你带人将南蜀城中所有饮用水源都取了水来,每个地方的水单独用水瓶装着,标明是哪个地方的水源,不要混淆了。”将领领命去后,军医问道:“将军,你这是怀疑毒下在水中?”屈楚点点头,“只是怀疑,到底是不是要等查过了才知道。”现在将领去取水了,屈楚想去南蜀城看看情况。“你叫上现在不忙的军医,随着我一起去南蜀城中看看病了的百姓。”……屈楚带着十几个军医出了军营。南蜀与南夷在前朝时原本是一体的,都叫南蜀,住的大多数人是夷族人。后来,夷族内部发生动乱,其中一支退去了现在的南夷、成了独立的国家,另外一支仍然留在南蜀。虽然南蜀多是夷族人,但只要是大虞国人,在屈楚心中并无什么不同。南蜀人虔诚地信奉婆娑神,生了病一般都不会去看大夫,只会向婆娑神祈祷。屈楚想让这些军医替南蜀城的百姓看看。现在是六月,但南蜀并不太热,只是空气中总是潮湿的。屈楚在北方呆了二十几年,并不喜欢这种黏糊湿闷的感觉。走在街道上,没有什么人在,与屈楚上次经过南蜀时的情况不可同日而语。上次屈楚和宁佑北经过南蜀时,虽然老百姓的穿着打扮、语言、风俗等与虞都不一样,但是老百姓的表情都很欢愉、安详。不像现在,整个南蜀城都是沉闷的、压抑的。屈楚若有所思:想要南蜀百姓也像虞都百姓一样对大虞国有归属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屈楚一行人找到了里正,将军医分成四组,分别去不同的区域替百姓看病。屈楚跟着其中的一组军医。根据士兵调查的情况,屈楚让里正敲开了一家百姓的门。这一家百姓是做酱菜的,一家子六口人全都病了。门开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夷族妇人出现在眼前。这个夷族妇人头上戴着一个超大的银饰帽子,身上是彩锦的夷服,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硕大的银项圈,比普通百姓的打扮要精致奢华。里正向屈楚介绍,这个妇人是这家出嫁的女儿,由于一家人全都病了,她特意回来照顾。屈楚让里正上前交涉。妇人眼神复杂地看向屈楚一行人,不过还是侧身让开了道。屈楚让士兵和里正留在外面,她和几个军医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