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楚看向窗外,她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淮城最热闹的街道,街上的行人不少,但和虞都比起来却远是不如,甚至还不如洛府。而且在街上行走的百姓也不如虞都、洛府看到的百姓那样有朝气、活力,全身上下笼着一层阴霾。那是日子过得不如意、觉得看不到希望才会有的。她又看了看坐着的这间茶肆,地处繁华街道、装修格调都不差,价格也不算贵,但除了他们外,只有两个人。确实不像是传说中纸醉金迷的模样。……宁佑北摇头叹息:“看来淮王在淮城这些年确实有些胡闹,也怪不得那些官员们都齐齐参他了。”屈楚没太明白宁佑北说这话的意思,眼睛看向他。宁佑北和屈楚解释:“阿楚,你的将军府中,最大的开支是哪一项?”屈楚想了一下曲冰玉给她看过的账册,“是给那些将士遗孤发放的抚恤金。”宁佑北一顿,不该拿将军府打比喻。“我们换个说法,你觉得稍微有些家底的人家,他们家最大的开支是什么?”屈楚想了一下,“不知道。”宁佑北这次着着实实被噎住了。不过也不怪阿楚,她身边的人多是些军中光棍,她怎么可能知道一家人家的开支到底是怎么样的?屈楚已有些不耐,“你婆婆妈妈的到底想说啥?”嫣红在一旁抿着嘴笑了。“将军,楚王的意思是:凡是有些家底的人家都不会为生计发愁,就算今年的粮价上涨了,可是粮食的价格怎么能和丝绸、布匹、首饰这些相比,因此绝对不会出现没钱吃饭的情况。他们只会缩减了服饰、交际及娱乐方面的开支。淮城富了上千年,不仅富人多,就是普通老百姓也小有积蓄,如果只是今年的粮食价格上涨,断不会撑不过去。”嫣红这话屈楚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淮王来淮城后将老百姓的家底都掏空了?”这话嫣红没接,宁佑北却在一旁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屈楚道嘲讽宁佑北:“你瞧瞧嫣红的话说得多清楚,我一听就听明白了,你磨磨叽叽说了半天都没说到重点。”宁佑北:好吧……虽然他是想和阿楚多掰扯几句,奈何阿楚没这个耐心听。……在淮城打探了几日都没什么消息后,屈楚决定夜探各府。她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淮王府。这天晚上,月黑星暗。屈楚安置好宁佑北后,穿上夜行服潜去了淮王府。同样是王爷,淮王府的守卫比起荆王府来可是要松懈太多,防卫形同虚设,屈楚很轻松地就进了内院。这让屈楚开始相信淮王确实不是一个精明的人,否则不会整个王府的防备只做做样子,完全是唬外行人的标准。不过,淮王的野心应该也没大到天,否则也不会这样懈怠自己的性命,至少会请几个高手坐镇王府。像荆王府,不仅请了一个半神级别的高手坐镇,就连隐藏在暗处的人身手也不弱。从屈楚感觉到的气息看,淮王府功夫最高的护卫都没有荆王府隐藏在暗处的人功夫高。……如果想要探听到消息,太晚了也不行,因此屈楚到了淮王府时还只是亥时末。淮王府大多院落的灯已灭了,包括主院,但仍有几处地方亮着烛火。屈楚挑了一处亮着烛火的院落而去。刚靠近烛火处,就听到有人在说话。屈楚潜藏好自己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靠近。“姑娘,淮王今天又带你去见什么人了?”一个酥软媚人的声音传来:“还能是什么人,左不过是觉得能给他带来更大的好处的人。”“可是,淮王已经是王爷了,还能有什么更大的好处?”这一次没有回答。“当初姑娘来到淮王府时,我还挺高兴的,以为姑娘总算苦尽甘来了,可现在的日子和以前的日子相比又有什么不同?”“还是有不同的”。一声幽幽的叹息声传来:“以前我每天都要周旋于不同的男人之间,可现在只偶尔奉承一下男人。”这声幽幽的叹息声传进屈楚的耳中,哪怕早已心坚如铁,屈楚也不禁略生了一分怜惜之意。她在心中忖度:里面究竟是何人?不用她猜,答案马上就来了。“可我们以前在‘红袖招’的时候,可比现在自由多了。自从来了淮王府后,我还可以出个几趟门,可你,除了淮王带你出去外,你一次都没出过淮王府,就连这个院子都很少出。”说话的人愤愤不平。听到这里,屈楚悄悄靠进窗棂,想透过窗棂看一下里面的人长什么样?可惜只看到一个背影。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屈楚悄悄看了好一会,这个女人一直没有转身。良久,这女人叹息道:“这都是命!”过了一会,又吩咐一声:“天色已晚,早些歇了吧。”再接着,就是蟋蟋嗦嗦的声音,是两人上床的声音。然后灯灭了。……屈楚再呆了一会儿,里面却没有其他动静传来,屈楚便离开了这个院子。随后,屈楚又在淮王府转悠了一圈,却什么线索也没得到。……回到棺材店后,宁佑北还没有睡,穿着中衣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等候。屈楚边脱夜行服边问:“等我?”“嗯”。宁佑北将被子挪到一边,下床,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屈楚:“冬天外面冷,喝杯热茶暖和一下。”屈楚接过喝了。热水入腹后,全身都暖和了几分,心里跟着暖了两分。屈楚在凳子上坐下,准备和宁佑北说之前在淮王府听到的事情。还没开口,宁佑北就上前拉了她,“阿楚,天气冷,我们到被窝里说吧。”屈楚就这样被宁佑北拉进了被窝,当然,还是围着被子坐在床上的。屈楚将在淮王府见到和听到的事情说了,也说了她对淮王的看法。听到屈楚直言淮王是个不太精明、有些贪婪但胆子又不够大的人时,宁佑北笑成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