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点25分,预演盘开始,奕安科技第三次封跌停。
蒋光年看着惨绿惨绿的18027,只觉心慌气短上不来气。
共用一个大户室的另一位名叫程一山,为人热心,就是嘴碎,见他脸色不好,先给他倒一杯热水,道:“外头都在传,奕安科技有问题,还不小,说尽快卖出呢。”
蒋光年怕套牢,只要有人说卖出,不管谁说,都先卖了再说。
昨天奕安科技巨量封跌停,他心烦气乱,提前回家,本想看电视转移注意力,一集电视剧播完,转台时刚好转到东风卫视,时适意正在点评奕安科技,结论:“建议卖出。”
要不是已经收盘,他肯定卖出,哪怕无法成交。
今早一到大户室,他马上打单,打的就是跌停价,还想着预演盘没跌停赶紧撤单重打呢。这下好了,又卖不出去。
程一山的话更让他烦躁不已,把键盘一推,霍地站起来,快步走出去。
“哎,你去哪里?”程一山问。
“抽烟。”
抽烟不用去外面啊,我还有很多话告诉你呢。程一山郁闷。
…………
9点30分,奕安科技开盘一字封跌停,赵强只觉眼前发黑,不扶电脑柜子站不稳。
老曲借别人的电脑看金广厦的股价,低开-166,开盘价4980元。这个价,他能接受。他关心赵强,过来一看,赵强脸色白得吓人,一摸他的额头,烫手。
他叹气:“强子,去看医生吧。”
“我没病。”赵强嗓子嘶哑,眼睛红通通的,道:“老曲,你说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什么?”
“跌停啊。什么时候才能打开?”
我哪知道?老曲苦笑,暗暗庆幸自己曾提醒他,要不然肯定落埋怨。不,不仅落埋怨,还会成为仇人,赵强肯定把亏钱的事算在他头上。
“先去看医生,我帮你看着,要打开跌停我call你。”
赵强转头看他。
老曲郑重点头,道:“放心吧,我就在这里看。”
“你别光顾看金广厦。”
“我知道,不看金广厦,金广厦不用看。我就看奕安科技,只要量减少,马上call你。”老曲再三保证着。
赵强眼前阵阵发黑,随时会倒下,真的撑不住了。他再三叮嘱:“一定要帮我看紧了。”
“我会的,你放心。”
赵强眼前飘来飘去尽是惨绿惨绿的18027,看什么都是绿的,走下台阶时,一脚踏空,摔了一跤。
…………
新潮软件低开004,开盘价2990元,随后缓慢向上。
苏醒点开涨跌榜一看,奕安科技不出所料,继续跌停;金广厦走势几乎和新潮软件一模一样,完全复制粘贴。要不是目标重任务紧,他真想来一个紧急跌停看金广厦的庄、家跟不跟风。
算了,看在2的额外奖励份上,不跟你计较。他无声自语。
10点02分,新潮软件涨3,成交价3094元,随后掉头向下,跌到3051元;又折而向上,涨到31元,再跌到3068元;再涨……
就这么涨涨跌跌,很快涨5,成交价3154元。
苏醒随时关注后台的成交量,上涨买盘多,下跌买盘更多,散户不仅追涨,还追跌。
嗯,不错。他唇角扬起,神情愉快。
…………
《证券报》主编室,肖清扬神情略微疲惫地汇报昨天去海关找熟人的经过,以及这篇稿子的思路。
昨晚她回到帝都时,已是万家灯火,主编也下班回家,只能今天汇报了。
主编越听脸色越难看,道:“你认识的那位科长有没有拿报关凭证给你看?”
“金广厦没有在津沽报关,他拿什么给我看?当然没有啊。”
主编沉吟着,道:“也不能听他一面之辞。他只是一个科长,有消息不灵通的时候。”
肖清扬气道:“我三次去金广厦的厂区和办公大楼,没有看到一个人一辆车,和科长的话不是刚好对得上吗?主编,你要不信,去附近的海关问一下呗?”
主编想了想,拉开抽屉拿出几盒名片不停翻找。名片的颜色和字体五花八门,一看就是和人交换的。肖清扬过来帮他找,两人找半小时,找到两张在海关工作的,主编已经想不起对方长什么样,不过还是拨电话过去。
《证券报》主编的名头很好使,对方客客气气帮着查,随后回电话,金广厦并没有在他们那里报关。
也就是没在那儿出口了。
这两位的工作地点离帝都近,职位也高,经常到帝都出差开会。他们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了。
肖清扬趁热打铁,道:“主编,能不能问问社长有没有认识这方面的人?”
主编想着肖清扬一个女孩子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也不是事,于是去敲社长的门,说明来意。
社长颇为意外,道:“小肖这办法好。制造舆论是我们擅长的,只要舆论起来,不怕金广厦不出来回应。”
主编道:“稿子放在这一期刊出?”
“可以。还有小肖采访奕安科技的稿子,干脆做一个专版吧,标题你们自己想。”
主编苦笑道:“小肖昨天在奕安科技门外守了一天,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就是没有董事长杨北川。他让社里再派一位男同事过去,要二十四小时守在大门口。我没同意。”
社长道:“为什么不同意?必须拿到采访杨北川的第一手材料。”
你支持早说嘛。主编道:“是,我这就再派一位男同事过去。”
社长拿出电话薄,上面的楷体漂亮极了,一看就是打小练习书法的。他一个个翻看,翻到一页,停下来打电话。就这么翻翻打打,总共打五个电话,都得到否定的回复。
“你听到了,没有。”社长眉头皱成“川”字型,道:“加上你联系的三位,以及津沽,北方的出海口应该包括在内了。金广厦除非从南方出口,否则……”
两人对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肖清扬得知社长同意她的提议并亲自出面查这件事,颇为振奋,道:“那我回去写稿子啦。”
主编道:“言辞不要太激烈,要引导读者思考。”
“我知道。”肖清扬出主编室,回到自己位子,马上给苏醒电话,没接,于是改发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