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真是得道高僧啊。本以为他就是一年迈的老和尚,能成为方丈,定是众人念起年岁长,不成想,还,这是有真本事呢。一直悬念着的离奇历劫之事,木离这下又肯定了三分。她收起那颗不太虔诚的心,规规矩矩地挺直了腰身,跪好,再次问道,“敢问方丈,我何时能历劫回去?”老和尚看了她一眼,重新闭上了眼睛。木离不解,正疑惑时,只听老和尚又道,“天定之劫,来去自有定数。”纳尼,等于没说啊。小沙弥上前,木离瞅了一眼,这是要撵人的意思?她好像还没得到答案呢。只是老和尚不再开口,她也无能为力。不得已,站起身,往门口走。忽然身后,又传来老和尚幽幽地声音,“既来之则安之。”木离顿了脚步,心里一阵嘀咕,这还是等于没说嘛!她转身,快走几步,重新站到老和尚面前,半跪了膝盖,“那方丈可知,我历劫到底为了什么,为何非要到凡尘走一遭?……”木离看着眉毛已经发白的老方丈,稀里哗啦问了许多。可惜,老方丈像是睡着了一般,压根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竟然毫无反应,低垂的眉须,被她的手风,轻轻浮动,眼眸却纹丝不动。木离心咯噔一下,这,这不会是圆寂了吧?她吓了一跳,把手往他鼻子处拭了拭,天呐,竟然没了呼吸!木离蹦了起来,转身迈步,想着赶紧逃离出去。岂料,身后又是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女施主多保重。”木离猛地回身,暗暗咬牙,老和尚竟然嘴里念念有词。天呐,吓死人了,没死,您老人家装什么啊!她这小心脏啊,吓得突突地。小沙弥在一旁瞅着她,偷偷地笑了笑,很快又一本正经绷紧了脸。木离一个眼神剜过来,瞪了他一眼。奇怪,这小和尚刚刚是不是在笑自己?嘀咕着出了偏殿,君墨白就等在外面。小沙弥将她送出来,转身又回去。君墨白见她出来,忙迎了过来,拉起她的手,问道,“怎么样?”木离冷哼一声,“说了等于没说。”君墨白一愣,何意,离儿不是去问姻缘吗?莫不是不好?他疑惑地瞅了她一眼,紧张兮兮地问她,“签文不如意?”木离叹息了一声,抱怨道,“那老方丈高深莫测,问他,我何时历劫归去,他那模棱两可的话,和没说一样。”君墨白在一旁愣了片刻,嘴角浮过一抹淡笑,很快安慰她道,“高僧都是这样,天机不可泄露。”木离乍听这后面的一句,直接怒眸飞刀子给他,哼,她都忘了,这厮在凡间也活了几百年。没有历劫一说,也早已活成了精。见木离瞪他,君墨白悻悻地闭了嘴。木离看着他,忽然就不想说话了。她往身后瞅了一眼,那巍峨的大殿,时不时传出诵经的声音,木离心里有些空涝涝的,好似有什么心思,落在了那里。是什么呢?连木离自己也说不清,更是道不明,也无人可诉说。“离儿,山风凉,咱们早些下山。”君墨白看着她莫落的神情,心疼道。木离睫毛闪了闪,任由他拉着,下了山。而老方丈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看着他们离去,缓缓地将身子,隐在云雾缭绕中。两人下山,而圣女几人,竟已等在了山脚。“好巧,冥先生和夫人也下来了。”沐修远先开口,不知为何,他就是想说话。按说,眼前这两人其貌不扬,若是平日里,他傲娇起来,可是谁都不理的,许是看对了眼,又或许是,他乡遇故知。君墨白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昱王在一旁,随和地笑了笑,问向木离,道:“冥夫人可累了?”木离微微一愣,这昱王还真是勤勉,还以为他回去了呢。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木离语气柔和了几分,道:“多谢昱王爷关心,能在这儿遇到得道高僧,多亏了王爷。”得道高僧?昱王一愣,他怎么没遇到?“可是寺院的方丈禅师?”他急切道。木离笑着点了点头。几人面面相觑。听闻这宝林寺的方丈禅师,已活了近三百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嗯嗯,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只是,常人很难得见上一面。“我们见到的都是三四十年纪的胖和尚,莫非冥夫人见到的不是?”圣女站在一旁,诧异道。这下,木离也有些疑惑了,这方丈竟然如此难得见?正欲开口,君墨白忽然拉起她的手,往一旁的马车跃去。木离来不及反应,已经被他揽上了马车。马车够大,大家也都坐了进来。“那方丈何模样?”沐修远真是自来熟,马车刚走稳,他便急急开了口。“白胡子,白眉毛,能一把抓。”木离眉眼一弯,打趣应道。沐修远一愣,竟从她言笑的眸子里,惊觉出一丝熟识来。这眸光好……好像真得在哪儿见过。她,她,沐修远猛地晃了神,闭口不言。孤北辰一直在旁边坐在,不动声色,只是看向木离的视线里,含了不经意地宠溺。君墨白一直看着他,眸光瞬间变得冰冷。“明日我们到北疆去。”他忽地开口,也不针对谁,只是冷冷言道。木离怔愣,很快点了点头。昱王惊讶,赶忙道,“皇,冥先生要到北疆去?”“听闻北疆有冰晶慕容花,去瞧瞧,夫人喜欢。”君墨白淡淡道。木离懵了一下,她怎么不知道,北疆还有冰晶慕容花,不是说北疆蛊术厉害?还有……,她可没忘记,时任黎族圣女的生母,黎暮雪可是说了,来北疆是为了去掉她身后的蝶形胎记,莫非,还有她所不知道的?兴许,他们瞒着自己,有别的?“北疆南边的部落,易容术厉害,不知冥先生,可知?”一直不开口的孤北辰,缓缓开口道。那声音依旧温润如斯,面色儒雅风致。木离瞅了他一眼,眼神有意无意地瞟过君墨白,回神,冲着他淡淡一笑。君墨白眸子沉了沉,有些不悦,只是清冷的面颊,不显山不露水,“北疆有没有易容术,不知,不过,几百年前,西域影踪迁至江南水域,倒是有所耳闻。”孤北辰瞅着他,身子猛地一晃,许久,才道,“冥先生果真是见多识广,佩服。”说完,他刻意拱了拱手,余光却扫过木离,嘴角浮过一丝莫名。木离心咯噔一下,莫非,他认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