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北辰刚入酒肆,天公不作美,乌云密布间,一阵暴雨伴着狂风,呼呼啦啦倾盆而下。他没刻意瞅木离,而是和步清尘找了个位置坐下。很快,小五便安排了酒菜。“主子,这雨,势头有些猛啊,一会儿食客怕是走不脱了。”掌柜的张伯上来禀报,心里颇多担忧。木离看了看他,又瞅了一眼后面满院子的翠竹,树影扑朔,在乌布的雨中显得异常诡异。而楼下的食客,用过午膳,结了账银,却不急着回家。当然,这雨势太猛,暂且也无法离开。于是乎便有人聊起了天道,神乎其神的鼓吹,自然也有人愿听,时不时地还有人插话。“今日的天气真是诡变,青天白日的,怎么好端端下起雨了?”“就是,谁说不是呢?”“最近街上传得热闹,十五年前凤太师府上初得嫡女,白日出圆月,天监官曾卜算,乃凤命也。”“是嘛!快说说,还有这事?”“你这毛头小伙,你知道什么啊,估计那时你还在你娘肚子里。”一个中年男人话音刚落,众人哄堂大笑。木离就站在二楼的走廊上,下面的议论,尽入耳中。她淡漠的脸上,闪过一抹好笑。“你们有所不知,上个月,这凤星微弱,听闻那凤家的嫡女被烧死在了荒山上,近日这凤星又耀目而起,看来这凤家大小姐,命不该绝。”“还有这奇事儿,那到底是死还是没死啊?”“你怎么那么八卦,死没死,我哪儿知道,搞不好诈尸了!”那中年男人嘿嘿一笑,故意吊众人胃口。“真是胡说八道,死了还能诈尸,说不定,根本就是个幌子,那凤家大小姐根本就没死!”一少年跳出来反驳,声音有些尖细,人长得眉目清秀,根本就不信妖魔鬼怪之说。故嗤之以鼻,很是不屑!“无知小儿,去!别打扰我们听书,你能耐,要不你说上一段?”有人开始故意讽刺那少年,话里话外都是嫌弃,却没有直接赶他走。木离在楼上看得很清楚,挑头的是那中年男人,不过那人手很白,身材匀称,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中年人。木离有个嗜好,她习惯性看人的手,兴许是师傅的缘故,她想不起师傅的模样,却依稀记得师傅有一双白皙好看的手。弹指一挥间,白衣飘袂,仙姿尽现。“大师,您继续说,这小子是个傻的,您甭计较。”有人开始吹捧。中年男人摇身一变,竟变成了眼前的大师。好家伙!这人言还真是可畏。众人听得津津乐道,中年男人确实有两下子,天南海北、盘古开天、各类神女,信口拈来,说得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得。外面的雨小了许多,天色也渐渐恢复透亮,众人却听得上瘾,迟迟不肯散去。孤北辰坐在不远处,用过了午膳,正和步清尘静坐喝茶。两人没怎么说话,是不是真得静坐,不得而知。不过这热闹的话,怕是两人也听了个全。安王并不在,他此刻正在岳父凤太师府上。既然奉了旨意,就要负责到底。查!自然要从源头开始。君墨白呢?热闹的酒肆哪里少得了他,此刻他就在此处。木离站在走廊上,却不知九皇叔就在身后的屋子里。“快看,地上有七色光!”少年不知何时站到了门口,大声呼喊起来。听书的人,‘呼啦’一下都挤到了门口。空中挂着一道七色彩虹,地上水中映着缤纷光亮。雨水下得急,自然水坑大了些,空中映着的彩虹也就显得硕大了一些。可在百姓眼里,成了天眷之作。兴许是刚听完凤星之说,此刻再瞧这七彩光,便带了神域色彩。酒肆门口竟有人开始跪了下来,对着天上的彩虹跪拜,接着不少人也跟着跪下。就连大街上,百姓也顾不上泥泞,纷纷跪地叩拜。木离眸子沉了沉。张伯不信鬼神,可他的视线一刻也没离开众人。他有些好奇,这酒肆里吃酒的有识之士众多,这般迷信,着实不多见。要不就是有人鼓动,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各种诡异的人,不外乎人心作祟。七彩光渐渐消散,众人才开始离去。张伯上了楼,离主子已经回了屋子。他推了推门,送茶进来:这战王什么时候来的?……“北辰可有听到刚才那些人的话?”步清尘先开口,他从心底里尊重这位状元郎。孤北辰笑了笑,“那人有些文采,不过鬼神之说,都是骗人的把戏,北辰可不信。”步清尘也跟着笑了,“鬼神不可全信,不过瞧他说凤星,说得头头是道,兴许信得。”“听那人的意思,凤家出生的女子,皆是凤星?”孤北辰好看的眸子里笑意很浓,似乎在说一件很风趣的事儿。步清尘:刚才那中年男人说得是这么回事吗?不是在说凤太师的嫡女?若是凤氏,这个姓氏不少见,五洲大陆皆有之。若凤女皆为凤星,那没有一百,估计也得有八十。这谣言还真不能信,想到此,步清尘好笑地摇了摇头。他抬了抬头,见掌柜的从楼上下来,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小妹步清清,哎,差点忘了正事。“请你们掌柜的过来一下。”步清尘对着一旁的小五,开口道。午时已过近一个时辰,食客早已走了个七七八八,剩下三三两两,有两桌都是后来的,此事,人少了,小五便候在了一旁,关键是这孤状元是离主子的表哥,他还是有数的,自是不能怠慢。“官爷找我们掌柜的?”小五以为菜有问题,慌忙道。“不找掌柜的也行,你们主子可在?”步清尘又道。若是平常,他可拗不开问。“主子在,官爷有事,小五去禀报一声。”小五见他满脸带笑,不像是找茬的样子,再说还有孤表哥在,定是不能找主子麻烦,说不定有好事。“去吧,”步清尘又笑了笑,温润永远挂在脸上。孤北辰淡淡看他,有些摸不清他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