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军的母亲和赵鹏的外婆是表姐妹,所以两家若是硬拉扯,还是能找到一些边缘的亲戚关系。赵鹏和父亲在小卖部里买条烟带着,来到刘晓军家。刘晓军正在门外面乘凉,看到赵鹏父子,眉头微微皱皱。赵鹏家的情况,他是知晓的,也知道赵正直在全村能借的人处都去借过钱。虽然最终没借到多少,却将家里的那点事情折腾得全村老少皆知。“莫不是现在找到我的门上了,还是说想让村里有什么特殊扶持?”刘晓军心里有点忐忑。他知道赵家这几个弟兄不和,自己的老对手赵正义和也和赵正直很不对付。严格上来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可话说回来,他和赵正义只是暗地里较量,明面上两个人还是互相写作的好同志,好伙伴。他不想因为赵正直这么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和赵正义明着撕破脸,那样对他百害而无一利。他想先看看,这父子俩想要干嘛。他故意装作没看到,等到赵鹏父子走到很近,这才突然夸张地站起身,热情地说:“姐夫,你怎么来了。”姐夫同样就是客气语,是搭着母亲那边的关系,他应该叫赵正直姐夫。赵正直有点不好意思,眼前的人毕竟是村支书,在他眼中已经算是个不小的领导,他第一次找人谈这种事情,有点难为情。“晓军啊,在乘凉呢。”“乘凉呢,这天也是怪,前些日子还冷得要命,这没几天功夫,转眼就热成这鸟样。让人不得爽,姐夫来,里面坐会。”“好。”赵正直跟着刘晓军来到正房里。虽然只是个村支书,但刘晓军家里已经装修的很不错。看正房的样子,没有个两三万元,怕是装不下来。刘晓军自己坐在八仙桌旁的椅子上,让赵正直坐到对面,赵鹏没地方坐,就暂时站在父亲身后。“这是你那个大儿子吧,已经长这么高了,多大了啊?”“姨夫,我今年刚好十八岁。”其实赵鹏还没有到十七岁,但他个子高,人看起来很成熟,所以冒充个十八岁也没什么问题。为什么要冒充,主要是担心父亲说不好话,他要做补充。如果不满十八岁,就还是个孩子,别人不会拿他当回事。但十八岁之后,他就成为法律意义上的成年人,说话要值得信服很多。“都十八了啊,那和我们家大儿子同岁。不错不错,学习怎么样啊?”“还行,姨夫。”“好好好,还行就好,你可要好好学习,你爸妈都不容易,不要辜负他们对你的期望。”“我知道啦,姨夫。”一些客套话基本说完,刘晓军这才回到主题,“姐夫,这么晚,你跑这么远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嘛?”刘晓军在五队,赵鹏在三队,两家间至少才有三里路的距离。赵正直回头看眼赵鹏,然后说道:“是这样的晓军,你也知道我们家那个情况,你姐她身体不好,现在每天都要吃药,我呢左腿肌肉萎缩,是三级残疾。家里还有三个孩子要上学,地又很少,所以吃饭也成问题。”刘晓军微有不忍,赵正直说得话,他以前就知道。这种事情,确实很难。但,很难的人多了,他没办法每个人都兼顾过来,他只是个村支书,又不是个活菩萨,可以变出钱和粮食。所以他苦笑着摇摇头,示意他能理解赵正直的不容易。赵正直接着说:“如果不想办法,那我们家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可我这腿也没办法在外面打工,出不了力气。守在家里呢,坐吃山空,也不是一回事。所以啊,经过再三思考,我不得不来找你。”“姐夫,你们家的情况我知道,如果实在经济紧张,你们写个情况说明交到我这里来,我试着找找镇上,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刘晓军就是说说,他当然不会真正为赵家去做这些事情。但不这样说,显得他这个村支书根本没用什么作用,所以这是缓兵之计。只要将这两人打发走就好。“那个就麻烦政府了。我们今天过来不是为这事情。”不是为这事,难道是跟我借钱吗?刘晓军心里暗暗发憷。赵正直家什么条件,什么状况,全村人谁都清楚。根本没有什么人愿意借钱给他,不是不相信他的为人,而是担心他即使想还也还不起。想想也是。家里两个病人,三个需要上学的孩子,地里没有多余的土地,家里没有多余的存粮。那什么给人家还钱啊,谁敢借给他。“那……”他不敢问,心里忐忑地要死,想着若是真跟自己借钱,该找个什么理由推脱过去,既不伤情面,又能完美化解危机。“晓军啊,我们三队靠近沟边有几十亩荒地你知道吗?”刘晓军楞了楞,“知道啊,那几十亩好像荒置已有些年头,我听你们队队长说,一直想找人承包出去,但是因为地实在太荒,没办法种植,所以一直没有人愿意种。你问这个做什么?”赵正直略微迟疑会,还是说道:“我想承包哪些地,试着去种种,不知道行不行。我们家里地少,我干不了力气活,就想着慢慢把那些地收拾出来,好歹能补充补充家用。”原来是这样啊!刘晓军暗暗舒了口气。只要不借钱就好,那几十亩荒地本来就是荒着,等着人去承包,那现在既然他们愿意承包,就包给他们。“那些地的条件你知道吧。因为在沟边,所以一直很干旱,又留不住水,想种粮食怕是有点苦难。”黄土高原沟边的地,有个特殊状况,就是留不住水。也就是说,下雨天好不容易落点水,会因为土质苏松,直接流入沟里,导致沟边的土地长期无法吸住水。这就是沟边地为什么分配不下去,也没有人承包的缘故。“没关系,我们试着想想办法,多少收一些是一些。”“那这个没问题啊,我记得承包一亩地费用是50元,50亩地就是2500元。你们家情况不好,可以打个申请减免一些,估计2000元就可以拿下。”刘晓军说完,本以为赵正直会高兴,但发现他还是闷闷不乐,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是说不出口。“姐夫,看你的样子,莫非还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