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弹幕护体

现年三十三岁的张启鹏是芸芸众多南下鹏城打拼的人之一。正如父亲给他起名启鹏一样，他相信自己人生的启点就在鹏城，于是顺利从大学毕业后毅然决然告别了家乡小城市，来到了繁华的鹏城。男人三十不惑，张启鹏有一个交往了五年多的女友，再不谈婚论嫁就晚了。非不愿，实不敢！为了早日给女方一个家、一辈子的承诺，白天要享受996的“福报”，下班之后黄袍加身成为袋鼠军团的一员，凌晨还要跑滴滴到两三点。同时打三份工，将时间利用到极致，那些时间管理大师听到都要汗颜。做梦都想要攒够首期在鹏城拥有一套属于自己房子的张启鹏，平日里没有那个精力，更没有那个财力去考虑更多的娱乐消遣方式。在涅槃小说APP上面“听”小说便成为了他跑滴滴之余的解压放松方式。一开始玄幻修仙都市题材五花八门的小说都听，到后来在某次机缘巧合下接触到灵异小说后......张启鹏就喜欢上了在凌晨跑滴滴听灵异小说。“叮咚——滴滴打车提醒你有新的订单，已自动为你接单。”“三十多公里机场单还不赖！”在机场专门为他们这些滴滴司机接乘客的出机口顺利接到了乘客之后，职业习惯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对方。穿着稍微保守一点的女孩背着双肩包还全程举着自拍杆对准另外一位穿着十分潮流的男孩，不难看出两人的分工合作，就是是否情侣身份就不得而知了。张启鹏对此见怪不怪。在这个只需要一台手机就能够进行直播的全民直播年代，遇到主播一点不出奇，出奇的是这都凌晨两年了还在直播。众多周知，十个司机里面九个能唠嗑，剩下一个......是话痨。“直播间的兄弟们，答应你们的来鹏城打卡一家深夜宝藏大排档，我现在已经在去的路上了，礼物是不是应该走一走。”“......”通过后视镜瞄了一眼后排正在自娱自乐沉浸在直播中的乘客，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交谈的兴趣，张启鹏也乐得轻松。“咳咳～你关注的小说《黑灯瞎火》更新了。”“咳咳～你关注的小说《黑灯瞎火》更新了。”手机连续播报了两条一模一样的推送通知。因为跑滴滴要专心开车的缘故，张启鹏在跑滴滴的途中都喜欢将手机调成语音播放模式，不管是来信息、来电话，还是来推送通知，通通都会进行语音播放一遍。灵异类型的小说在整个网文圈里都算是小之又小的小众分类，读者少，作者更少。张启鹏作为爱看又不愿意花钱的代表，基本都在涅槃小说上“觅食”。“来者不拒”是他的觅食原则。不管这本灵异类小说是多少字太监的，亦或者有没有写手进行续写，一律都收藏扔进书架。听的灵异类小说多了，时间长了，能被记住有印象的真不懂。巧合的是......《黑灯瞎火》这本书张启鹏不仅记得，还是十分有印象的那种。主要是前天他才为这本内容这么好的书居然太监了而感到惋惜，能不记得，能不十分有印象吗。万万没想到，时隔不到两天的时间，这本给自己留下极大印象的灵异好书竟然更新了，还是一次更新两章。“希望新续写的内容能有前面八成......六成好看吧。”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看的灵异类小说多了，张启鹏也明白想要写好灵异小说的难度有多高。主要也是太冷门小众了一点，有这方面天赋的也更愿意写其他题材，看的读者更多，赚得也更多。“小爱同学，帮我打开软件涅槃小说，使用听书功能播放小说《黑灯瞎火》最新两章。”“好的，请稍等……”从上车开始李敬的直播间就一直在开着，因此前面司机张启鹏的一举一动也无可避免落入到直播间观众的眼里耳里。李敬是一名斗鲨直播平台的户外直播，主营业务是美食探险，只要直播间有大哥送够礼物，他就会按照大哥的要求去某个地方的某家美食店探险。这一次深夜来鹏同样如此。不是什么多大的主播，但因为信守承诺与对待送礼物大哥要求说走就走的作风，还是收获了一大票的铁杆粉丝。在户外版块来说，人气算是数一数二的。哪怕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直播间的弹幕依然活跃：“没想到这个司机大叔还挺潮，竟然喜欢听小说。”“不知为何《黑灯瞎火》这个名字给我一种不好的感觉。”“我有一句话不值当讲不当讲......”“......”就在直播间观众们议论纷纷下，带着一丝沙沙声的女人声音从车载音响响起。“嘶嘶......嘶嘶......”“电流的摩擦声外加雪花音传来。”“欢迎收听《我身边有人，你身边有谁》深夜电台节目，我是你们的老朋友......”“今晚的月色很美，如此美丽的月色下，无论做什么，似乎都能伴随着一股幸福的味道......”“咔嚓......”“车门锁落下的声音。”“......”伴随着故事情节的缓缓进行，车内的三人好像都陷入了沉默。“宝贝，你有没感觉车里的空调好像突然间有点冷。”许子菡轻声开口，在驾驶位看不见的底下悄悄踢了李敬一脚。李敬闻言点点头，这会儿他也有点反应过来了，这司机大叔听的《黑灯瞎火》是一本恐怖小说，不过身为男人的担当与勇气还是有的，轻声安慰道，“别担心，就是心理作用而已。”“可是......”她还想要继续开口。小说......还在继续......“短暂的休息之后，欢迎回到《我身边有人，你身边有谁》。”“我们继续刚刚讲述的故事。”“我们的大主播侯得柱正坐在车上......”“手里拿着手机直播......”“一边安慰着女友是心理作用，一边与直播间水友互动。”“他很享受这段突如其来的旅途。”“......”故事还在徐徐道来。但......有的人逐渐慌了。李敬原本落在直播间的笑容也陡然凝固在脸上。不对劲！十分不对劲！这会儿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察觉到了一丝丝凉意，因为这小说里的内容正跟他们现在所处的情况一点点贴合。说是巧合，但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的巧。“车上”、“主播”、“直播”、“安慰女友”一个个词汇直击大脑，一股凉气从尾龙骨直窜到脑子里......回过味来的观众们开始疯狂发送着弹幕——“弹幕护体！主播你人还好吧？”“我丢你蕾姆啊，这小说怎么听得我头皮发麻。”“妈妈，我要回家！”“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兄弟们不玩了，我柜子动了！”“......”弹幕飞快，但沙哑的女声依然未停。还有老旧音响时不时出现的怪异沙沙声。“但侯得柱不知道的是，在他坐在后排担惊受怕的时候。”“其实......”“司机这会儿正在机场一边报警一边破口大骂，大骂哪个该死的偷走了他的车。”“侯得柱打定主意要逃，必须要逃。”“下一秒，忽然僵住了。”“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画面......”“女友中途服务区下车解手的时候把直播设备交给了自己。”“那......这个又拿着直播设备上车的‘女友’是谁？”“嘘。”“在身旁位置传来轻微的呼声，略带凉意，一只手不知何时悄然轻抚自己的后脑勺。”“侯得柱有点愕然地缓缓转过头。”“强忍着恐惧装作不在意从下往上看。”“他先看见了一双腿，再往上......”“看见了一张脸。”“不！”“他只看见了一双腿，以及双腿中间的那张脸。”“......”李敬彻底坚持不住了。空出来的右手死死抓住门上扶手，青筋暴起。似乎这样能让他多上一分安全感。他并不知道，其实女友许子菡比他还慌。此刻许子菡满脑子，都是刚才小说里的画面挥之不去......一辆车里，到底是一只鬼，还是两只鬼，最后仅剩的乘客侯得柱的下场又是什么。“我...我们...还是来看看弹幕吧。”可是一眼看去，弹幕上全是密密麻麻“弹幕护体”几个字。这tm......凌晨直播间能有如此多粉丝弹幕，本该高兴的。李敬却一点都没办法高兴起来。“我敲尼玛！弹幕护体！弹幕神功护体！”“弹幕护体，万法不侵！”“九叔救我！！”“不懂就问，直播间里那瑟瑟发抖的人，不会是号称胆大包天的户外主播虎子吧？”“刚进直播间，请问这里是见鬼直播间吗？”“......”咔——行驶中的汽车停下。“两位乘客，目的地到了。”不知为何这一刻就连司机的声音落在两人的耳里都充斥着阴森森的气息。听见目的地到了，来不及向窗外观察，也不想去观察。一把拉开门把手，两人就像是逃命一般飞速下车。慌忙间被门槛卡了一下脚差点被绊倒都顾不上了。此时两人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远离这辆车！！！站在街头看着四周高楼林立的钢铁丛林，恍若隔世。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一段狼狈无比的经历被有心粉丝剪辑出来上传到了B站与抖音等地方，迅速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