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道漫长,霰雪霏霏。隔着一重重纷繁的雪幕,一道雪白清隽的身影站在正中央。韩攸宁虽看不真切,却能肯定,是赵承渊无疑了。赵宸顺着韩攸宁乍然欣喜的目光,也看到了赵承渊。他的眼中的暖意散尽,顿时封上了冰雪。远处的赵承渊,负手站在那里,目光沉沉。伞下的女子衣裙厚重艳丽,撑伞的男子墨色大氅翻飞,护在她的身后,挡住了风雪。他目光落在那柄绽放着红梅的伞上,那红梅,开得艳丽。肩头和发间积了雪,赵承渊霍然一甩大氅,积雪飞散而去,凌厉如刀。他阔步上前,朝着二人迎了上去。“王爷,你怎进宫了?”韩攸宁远远地率先开口。“接你。”赵承渊简短回了一句,便撑起了手中的伞,遮在韩攸宁头顶,将赵宸手中的伞挤开了。他的伞上也是一枝红梅,傲然凌雪开。他对赵宸淡淡道,“太子便送到这里吧。”赵宸缓缓收了伞,“皇叔半月不见,不知是去了哪里?”赵承渊与韩攸宁共在一把伞下,往前走着,“本王行踪,没有与人汇报的习惯。”赵宸走在韩攸宁的那一边,隔着她的翟冠,看向赵承渊,“侄儿只是好奇,皇叔似乎时常会久不现于人前。皇叔当真是在府上吗?”赵承渊微笑,“下次太子好奇的时候,不若去府上看看。”赵宸的笑眼里泛着冷意,“侄儿恐怕没那本事,能闯得进晋王府。”“那就没办法了。”赵承渊似没了耐心,“太子不必陪着了。”赵宸停了脚步,看着二人缓步离去。伞下的二人,亲密无间。韩攸宁揉了揉冷飕飕的头顶,看着头顶的红梅笑道,“王爷这伞,可是跟宫人要来的?跟太子的那柄一个模样。”赵承渊将伞往前倾了倾,认真解释,“哪里一样了,你仔细看看,这上面的红梅有泰半尚未绽开,只枝头的盛开,这样方显雅致。”韩攸宁抬头仔细端详了一番,赞同道,“的确是更雅致。看来绘制这枝红梅的工匠心思更巧妙。”赵承渊皱了皱眉,工匠么?韩攸宁笑看着赵承渊,“说起来我也有半月未见王爷了,你当真是出京了吗?”“傻丫头,隔墙有耳。”韩攸宁左右看了看两边的红色宫墙,墙的另一边是什么她也不知道。赵承渊这么说,也不知是因为当真有人,还是他根本不想说。赵承渊拂去她肩头飘落的雪,“这几日有个小丫头很风光,心愿了了,是不是很高兴?”韩攸宁笑着点头。落在她肩头的雪到底有多重,没有人会知道。不过如今,她可以卸下仇恨,云淡风轻地拂去飞雪,与人把酒言欢。她扬了扬眉,“待得这件事尘埃落定,我请王爷喝酒如何?”赵承渊摇头叹道,“端看你这份豪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酒量多大。”“王爷是瞧不起人吗?”“岂敢。我就等着你的酒了。”二人漫步宫道,笑语嫣然。铃儿已经得了消息,从翊坤宫直接出了宫,在宫门口等着韩攸宁。与她一起等着的,还有韩钧和韩思行。韩钧看清与韩攸宁同行的人,脸色便沉了下来,对着赵承渊敷衍地拱了拱手,就拉着女儿上了马车。韩攸宁无奈任由父亲拖着她走。上马车时,她不由得回头看了赵承渊一眼,宫门口,赵承渊微笑看着她。他特意跑这一趟,当真是为了接她出宫么?马车离去。叶常看着赵承渊手中的伞问,“王爷不是要将这柄伞送给县主,让她在雪天撑着吗?”赵承渊将伞收了起来,淡淡道,“不好看,罢了。”“噢……”赵宸出了宫门,将手中的伞扔给守门的陆凛,骑马离开了。陆凛撑起伞,“唉哟,跟皇叔做的一样的!”叶常看看陆凛手里的伞,瞪大眼睛看着赵承渊。唉哟,还真是!赵承渊将伞扔给他,驱马离去。--大雪下了一整夜。韩攸宁重负卸去,沉沉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巳时。天地间白雪皑皑,积雪已有半尺厚。雪还零星飘着,韩思行兴冲冲跑来。“宁丫头,你猜猜刘院使是怎么判的!”韩思行已经下朝了。韩攸宁拿起一个庆春楼送来的素八珍包子吃着,“满门抄斩。”“对!毒害宫妃,他的胆子也真是大!”韩思行在她对面坐下,拿起一个包子大口吃着,含糊道,“你这个小丫头,当真是有本事,咱俩也不怕遭雷劈了!”韩攸宁白了他一眼,“还有别的消息吗?”“之前三皇子不是负责永平侯贪腐案吗,皇上斥责三皇子查案不力,让他闭门反省。”韩思行叹了口气,“三皇子挺好个人……闭门反省,他还是第一次这般被责罚。”韩攸宁淡淡道,“因果报应罢了。你也不必可怜他。”韩思行捏了捏韩攸宁的鼻子,“你个小丫头,一板一眼的。我去大理寺看热闹了!”他抓了几个素八珍包子抱在怀里,兴冲冲跑了。正午时分。刘院使阖府被斩首。消息传到了教坊司,小温氏冷笑着,去寻温如春。冰天雪地里,温如春衣着单薄,弯腰刷着马桶,她的手,她的脸,都已经红肿不堪。可她心底还燃着一丝希望。过去好几天了,她的儿子兴朝还好好的,说不得,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小温氏居高临下看着她,“姑母,想不想知道你那宝贝儿子如何了?”温如春手顿了顿,缓缓直起了身,“兴朝他自有贵人相助,不会有事。”这话她是说给小温氏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兴朝不会有事的,瑞儿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姑母还在做梦呢?”小温氏尖锐笑着,“满门抄斩!一个都不放过!现在都已经人头落地了!”刷子咚地一声掉到了马桶里。“兴朝……瑞儿!”温如春凄厉嘶吼了一声,口里猛地喷了一口血,身子晃了晃,摔到了满是污水的地上,昏死了过去。“活该!报应,报应!”小温氏站在雪地里,猖狂笑着,含泪嘶喊着,“报应,都是报应啊……”------题外话------好吧,莫莫又打脸了只写出来两更。剩余三更都写完估计得到今天晚上了。。。。亲们晚上再来看啊“沈兄!”“嗯!”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但不管是谁。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对此。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可以说。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镇魔司很大。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沈长青属于后者。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拥有前身的记忆。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进入阁楼。环境便是徒然一变。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