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哥哥,带我去抓银背仙。"
黄鹂出谷一般的悦耳声音,唤回了郑鸣的神智。他神情略有些恍惚的四下观望过后,脸上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回到了一开始的地方了吗?无限循环的幻境?小男孩的死亡是重置循环的契机?那我该怎么脱离这里?还是说只需要等待测试结束?"
心中不断自问寻找着答案的郑鸣,瞥了眼躺在草地上悠闲地晒着太阳的小男孩,眼中光芒一闪。
"坐以待毙,可不是我的风格。也许可以这样?"
想到之前最后一场幻境中可以控制对方的经历,郑鸣合身朝着小男孩扑去。
"果然可以附身。跟鬼魂好像。"
一阵轻微的艰涩感后,郑鸣附身到了小男孩的身上,夺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鸣哥哥~你没事吧?脸色好难看啊。"
听到雅儿的声音,变作小男孩的郑鸣挺起上半身坐了起来。也不怪小女孩露出怯怯得表情,此时的郑鸣脸上的表情隐隐发青,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
"我没事。"郑鸣收起了让他心里发毛的胡思乱想,对着雅儿露出了颇为勉强的笑容。
"鸣哥哥,你不舒服的话,我扶你回去休息吧。银背仙我们改天再抓。"
说实话到现在郑鸣都不清楚所谓的银背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小女孩执意要小男孩带她去抓?
不过听到小女孩满怀担心的提议,他神色一怔,紧接着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之前画面中郑鸣依稀看到了最后赶到的白玉汤,如果说村子发生的惨剧,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郑鸣是万万不可能相信的。如今雅儿主动提出的提议正和他意。
"是不是这样一来就代表着不会遇到白玉汤?而接下来的事情也会发生改变?"
想到这里郑鸣一把抓住了满脸担忧的抱着他手臂摇晃的小女孩,用虚弱的口吻说道:"我的肚子确实有点不舒服。可能是吃坏肚子了。我下次再带你去抓银背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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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疼吗?需要我给你摸摸吗?很灵的。我肚子疼得时候,阿妈就会用这个方法赶跑疼痛。"
眼见小丫头一脸认真的说出天真的话语,郑鸣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宠溺的笑容。他摸了摸对方的小脑瓜,柔声说道:"不用。"
就在这时那股撞在弹簧床上一般的弹力再度出现,将郑鸣从小男孩身上弹了出来。
"那鸣哥哥,我扶你回去吧。"
在郑鸣略微担忧的眼神中,小男孩似乎毫无所觉的自然接受了事情的发展,在小女孩的搀扶下,向着竹屋邻立的村子里走去。而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那股场景变化前的恍惚感再度袭来。
"鸣儿,乖一点。别忘了我之前对你说的话。千万记住!别发出太大声音。"
这是一个浑身肌肉虬结,穿着无袖兽皮马甲,右臂缠着绷带,脸上有着一道狰狞伤疤的男人。
"嗯,阿爸。"
听到小男孩的应答郑鸣这才了解到,眼前这个满脸络腮胡子,身上抓痕牙印遍布的男人,竟然就是小男孩的父亲。
"亮,孩子们都安顿好了没?"
门外传来了压低的声音,直到此时郑鸣这才发现,竹屋的角落有着一个隐蔽的洞口,朝下望去其中满是密密麻麻的小脑瓜,正眼巴巴的抬首望来。
"这就好了。"
叫做"亮"的疤面猎户同样压低了声音回了一句后,将小男孩送进了地窖里,关上了地窖口,盖上了兽皮。
由于地窖的高度不足五米,郑鸣也不用特意跟下去,兀自立在原地思索了起来。
可以肯定的是,眼前这个全新的场景,源自之前郑鸣引发的改变。也就是说确实如郑鸣猜测一般,这里的场景和事情的发展,是可以被郑鸣改变的。
想到这里他决定先静观其变。他之所以没有急着再度附到小男孩身上,是因为经过两次被弹出身体的经历,他推测很有可能附身的时间是有限的。
"孩子怎么样?"
"鸣已经是一个男子汉了。他可以照顾自己。"
另一个隔间里传来的低声交谈吸引了郑鸣的注意力,五米的范围限制住了他,让他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于是他只好凝神倾听。
"我看那位上族魔蛇受了伤,脾气也十分暴躁。我们不会出事吧?"略显沙哑的女声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多想无益。快去把所有的食物都拿出来。"
"这可是你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钢鬓野猪。为此你还受了伤。没了它们,我们会饿死的。"
"愚蠢。肉没了,还可以再猎回来。娃没了,我们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可是魔蛇大人指定的娃,是那个祭祀家的女娃。我们的鸣儿不一定会被抽中啊。"
"那要是真抽中了我们家娃怎么办?别废话了,快把食物都拿出来。我们只能希望那位大人填饱了肚子后,大发慈悲放过我们。"
压抑的交谈到了这里沉寂了下来,只有窸窸窣窣的搬动物体的响声和急促的喘息声偶尔响起。淡淡的血腥味自被草席挡住的门扉中飘至郑鸣所在的里屋。
"好了。我把肉食搬过去,你去把家里的鸡都抱过来。"疤面猎户粗犷的声音自房子外响起,紧接着是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孤身一人立度沉寂下来的里屋里,如同孤魂野鬼一般的郑鸣,见没有别的变化,转头望向了地道入口。
如同穿透身体一般,郑鸣整个人轻而易举的穿过了通道入口,飘进了地道之中。
昏暗的地道里只有一个夜明珠一般的石子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郑鸣借着昏暗的荧光,四下扫视了一眼。发现这里聚集着十几个孩子,有男有女,最大不过十二岁的样子。
他们或是默不作声的抱膝缩在角落,或是相拥在一起低声交谈着,也有一些脸上挂着泪痕,轻声抽泣的孩子。
至于郑鸣的目标,那个叫做鸣的小男孩,此时正紧紧地捂着一个小胖墩的嘴巴。漂亮的脸上,竟是有着一抹戾气闪过。
"你再敢哭喊,我就让你以后再也发不出声。"
郑鸣望着贴在小胖墩耳后,冷酷威胁的小男孩,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神色。之前的幻境之中,倒是没有发现小男孩还有这样的一面。
接下来在小男孩的下,地窖里的孩子们,安静地度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而郑鸣也从孩子们交头接耳的低声交谈中,了解到了雅儿的去向。
与这些附近的孩子不同,雅儿没有被父母送到了猎户家的地窖中,而是被他的阿爸,那位村中的祭祀留在了家中。
郑鸣大概能够想到祭祀这么做的用意,根据之前得知的情报,那些村中的大人是想要奉上村中的肉食,期望魔蛇绕过孩子性命。而很不幸的是,雅儿被魔蛇特意指定成了血食。
如果郑鸣所料不错,他们没有将雅儿一起藏入地窖,是打算如果魔蛇不答应,就退而求其次,以牺牲雅儿和猎物家畜为代价,来换取大部分孩子的性命。
"不知道这个结果你会不会满意。"郑鸣望着面无表情的抱臂靠在墙上,闭目不言的小男孩,低声自语。
他现在越发肯定,自己被困在这循环之中的关键,在于这个有着郑鸣前世样貌的小男孩身上。
"轰隆,轰隆。"
宛如雷鸣一般的轰鸣声猛然炸响,地面如同经历了地震一般剧烈摇晃了起来。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竹木断裂声,沙硕和木屑自地窖上方簌簌得落下。
"咳咳咳咳"
灰尘弥漫在空气之中,身上披上一层厚厚得尘衣的孩子们,纷纷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与那些趴在地上,蜷起舌头,咳得仿佛要呕出内脏一般的孩童不同,叫做鸣的小男孩不知何时以兽皮掩住了口鼻,站起了身。
近在咫尺的轰鸣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约约钻进地窖的惨嚎哀鸣声。
饱含不甘、诅咒的哀嚎进入地窖后,在狭小的空间中不断回荡。
在这毛骨悚然的声音影响下,所有的孩童都在第一时间从地上站了起来。慌乱的相互抱在一起,瞪大惊恐的眼神望向了上方。
"阿爸阿妈"
"哇啊啊啊啊~"
哭喊声像是最具传染力的病毒一般,自第一个孩子放生痛哭后,迅速蔓延向了地窖中的其余孩子。
见有人哭喊着跑到了地窖洞口下,一边拍打石壁一边大叫救命。其余人纷纷效仿,挤到了一起。
一时间地窖中乱象频生。推搡践踏、摩擦争执,以来不及阻止的速度接连发生。痛叫声、哀嚎声、呼救声、吵闹声,几乎一瞬间填满了狭小的地窖。
"轰。"
突然又是一阵震动传来,地窖口连同周围的石块木板猛然塌陷,将其下震得东倒西歪,哀鸿不断的众人掩埋。
几乎一瞬间,地窖崩塌了大半,只余下了沙硕流动的"沙沙"声。倾斜塌陷大半的地窖里,只有从一开始就紧贴着地窖最里面石壁的鸣幸存了下来。
"这可不是小孩子该有的变现啊。之前的表现是在外人面前的表演吗?"望着眼前这个一言不发的掩着口鼻,眼神冷静,隐含庆幸的小男孩,郑鸣不可思议的喃喃低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