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璃咬着牙齿,慢慢儿道:“萧逸回不去了,他也注定了和普通人无缘。”
“怎么?”应后惶悚,抓着春璃手的手颤栗了一下,“你们要杀了他吗?”
“不,是软禁。”春璃知应后焦虑,索性将他们的计划和盘托出了,哪里知道这句话一说,应后缓慢起身,她盯着窗外那逐渐阑珊了的春色,冷冷的笑着,“好一个软禁啊,我就知道他六亲不认啊。”
“春璃,”应后回身,“你助我一臂之力,我定要见一见他,我要单独的见一见他!等我见了他,我要劝说一下,我太清楚他了,这多年来他仅仅是按兵不动,而不是一动不动。”季春璃对萧逸的了解自然远不及应后对他的了解了。
春璃点点头,“这事情也不要着急,得一个礼拜后了,最近连日来还有计划,您且静观其变。”春璃怕应后担心,又道:“他好好儿的,皇上并不敢轻举妄动,母后,您不要忘记了,她的儿子还在南疆呢。”
听到这里,应后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弧。
“您有什么要说的,儿臣袖了过去给他看,如若感觉不安全,您说给儿臣也是一样的。”春璃同情他们的悲剧爱情,希望可以做他们的传话筒,应后点点头,握着毛笔准备写一些东西,但却不知道究竟写什么好。
涂改了许久竟是放弃了,春璃看到这里,倒是诧异。
“不,不写了,你今日如若见到他,你依旧告诉他,让他听话,听皇上的话。”春璃今日自然有见萧逸的机会,连连点头。
另一边,贤王早起,上阳宫外已有人送了衣裳和吃的进来,吃的东西精巧极了,衣裳也是次天子一等的姜黄色,他吃了东西就要过去面圣,但皇上那边的高允之却到了,“圣上最近龙体不很安泰,昨日里兴高采烈吃了那么多东西,人一回去就上吐下泻,如今已是难受极了,面圣一事还请贤王略微放一放,您也十九年没到这里来过了。”
“身上皇恩浩荡,嘱托鸿胪寺那边过来接王爷您各处看看,十九年前,帝京规模小,远不如现如今宏伟,现下,中京有了避暑山庄,但行宫和御花园就数不胜数呢,有朗润园、畅春园、颐和园和圆明园,从今日开始,您可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挨个儿去看看。”
老天!
萧逸从来不喜欢观景,对他来说看风景是在受罪,但皇上那边既有了这安排,她萧逸能怎么样呢?鸿胪寺的官员也殷勤的很,他们到一个地方就介绍那一个特地方的美景,大家看起来都快乐的很,有人吟诗作赋,有人为萧逸讲解,但萧逸却苦不堪言,强颜欢笑。
从朗润园出来,萧逸看到了萧祁煜和季春璃,这两人郎才女貌看来很是登对。
之前离开的时候,淑妃才刚刚怀孕,那时候应后也怀孕了,可以说他是在一种极端悲伤的情绪之下离开帝京的,在萧逸看来,正是因为哥哥那真龙天子的身份才抢夺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其实,他清楚,应后之所以嫁给萧逸,不过是为了家族安全。在出嫁之前,萧逸问过应后能否和自己远走高飞,她哭的惨烈极了,倒在了萧逸的怀抱中,“远走高飞?萧逸,我们能到哪里去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啊,萧逸,萧逸,这一辈子是我对不起你了。”
“你只要说你情愿与否,其余事情我去安排。”那时节,萧逸疯了一般恳求,他日日陷入一种情绪的焦虑之中,时时刻刻做好美丽带应后他远走高飞的打算,其实应后怎么可能不心动?
一个男子,能为她去背叛全世界,背叛君主,背叛伦理道德,他放着好好儿的王爷身份不要,竟想要和她做一双小儿女,她怎么能不感动呢?但应后更清楚,自己不可轻举妄动。
她一不能让家族陷入危险,二不能断送了萧逸的前程,所以应后哭了个肝肠寸断,到最后依旧是叹口气。
“萧逸,是我辜负了你,我嫁他后你就当世界上没有我了,你以后安安心心做你的王爷,将来一切都会好的,不要胡作非为啊。”应后想不到,自己的牺牲并没有换来政局的稳定,甚至于还激化了矛盾。
应后成婚后的一个礼拜,皇上突然下令让萧逸去边疆勤王,萧逸哪里能不去,他离开之前还私下里见了一次应后,为这一次会面,应后做好了被杀头的准备,她假装了宫女才见到了萧逸。
“最后一个机会了,”萧逸紧紧的攥着应后的手,“你到底跟我走不走,最后一个机会了。”他是在提醒,也是在胁迫,应后扑簌簌的泪水好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不!”
她不能让萧逸身败名裂,也不能让家族毁于一旦,尽管,应后是那样喜欢萧逸,她甚至于希望萧逸一辈子不要成婚,她羡慕萧逸身边的女子,嫉妒她可以作为妻子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和萧逸度过未来。
萧逸一点不责备应后,他知道形格势禁,应后并不能不管不顾的离去。
事实是,为家族的荣耀与体面,为一家男女老幼的尊严,应后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她看起来对皇上千依百顺,实际上多年来心头总有一股看不到的力量在左右她,在牵引她。
而这一股力量的尽头就是萧逸了。
如今十九年时节如流过去了,应后做梦都想不到萧逸会回来,然而萧逸竟是平平安安回来了。
她是那样想要见到萧逸。
春璃为他们做了安排,应后更换了宫女的衣裳进入了屋子,萧逸背对着应后,他沧桑的手掌里握着一个金光熠熠的金步摇,那金步摇雕镌的精美绝伦,简直巧夺天工。
他的手粗糙而大,而金步摇精巧而小巧,放在手掌里,竟有一种不能言说的违和感,已经十九年了吗?十九年啊。
应后的脚步声细碎,但还是让他捕捉到了,萧逸慌忙回过头,他做梦都想不到应后会靠近自己,一股强烈的震惊感攫住了他,那就犹如梦境里的邂逅,多少次,应后娉婷的出现在了她的梦里,多少次他在梦境里就那样抓住了她的手。
但此刻,那梦实现了,他亲眼所见了应后,却忽然感觉现实才是梦。
“不!”萧逸苦叹了一声,揉了揉眼睛,他以为眼前人会消失,但此刻这么一看,发觉应后还在自己面前,他踉跄了一下,心头悸动。
他决定不管不顾的抱住她,此刻就带她远走高飞。
在天愿为比翼鸟,那样他就可以和她永远离开这危险的境地了,“萧逸。”应后的声音破碎了,这一声也叫碎了萧逸的心。
“阿应!”萧逸一把将应后纳入了怀抱,应后的泪水扑簌簌滚落了下来,“阿应,我回来了,我终于在有生之年还是见到了你,我的人打听到了帝京的消息,他们说你过得一点都不好,阿应,阿应啊。”
“好,好!”应后拭泪,“萧逸,我过的很好很好,穿金戴银列鼎而食,你说哪里不好,萧逸,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我要对付他,十九年了,十九年啊!”萧逸几乎在咆哮,几乎在宣誓,应后却擦拭了眼角纷纭的泪水,“萧逸,求求你不要乱来,你斗不过他的,二来,如今天下将会是萧祁煜的天下,我、我是铁了心要支持他的,你也必须支持他啊。”
应后的口吻竟似在命令一般。
其实,萧逸哪里会在意天下是谁的,他要三样东西,绝对的权利、绝对的自由、属于自己的爱。有枷锁?那就冲破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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