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尾随了进来的侍女早眼疾手快将托盘里贴了“六”的瓷瓶拿了出来毛遂自荐道:“让奴婢给您敷药吧,季女官。”
如若果真选择让谁给自己敷药:春璃睃视了一下旁边几张形态各异的连,面无深色的是萧祁煜,不管在什么状况之下,他的脸上都不会多出一丝一毫的动容。
笑吟吟的是舒尔雅,但舒尔雅的笑仅仅是被雕刻刀镌刻在嘴角的纹路,眼睛内却没有飞扬的神采。
至于那侍女,她的笑是人畜无害的,春璃接过药看了看,是粉末状的,带着一股奇异的臭味,那是春璃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气味。
南方人和北方人生活习性完全不同,生活方式也迥异,做药的手段就更不尽相同了,春璃此刻得到的药她自己也不能分辨出究竟是解药还是毒药。
但大概聪明人都不会做那等自讨苦吃的事情,毕竟萧祁煜就在眼前呢,她总不会给春璃下毒?
“那就谢谢了。”春璃不自在的道谢,她并不知这毒液会不会将自己怎么样,有药自然聊胜于无,求个心安理得罢了。
那侍女将药末用一木片弄出来摊开在纸张上,反反复复的研磨,“季女官,已弄好了,让奴婢伺候您。”那侍女握着纸张内的药末半跪在了春璃面前。
“感激不尽。”春璃感激一笑。
然而就在此刻,舒尔雅却一巴掌打了过去,将侍女手中的药末都打飞了,屋子里顿时乌烟瘴气,因季春璃和萧祁煜距离近,顿时被呛到了,萧祁煜咳嗽起来,春璃哮喘起来,那丫头也灰头土脸。
萧祁煜捂住了春璃的口鼻,唯恐她继续摄入,至于舒尔雅,她已对那丫头怒目而视,俄顷,尘埃落定,春璃和萧祁煜都看向舒尔雅。
“怎么?”萧祁煜皱眉,剑眉黑漆漆的,犹如打开的两把刀,飞扬了起来。
“春兰!”舒尔雅责备的盯着那侍女,自己竟扑通一声跪在了萧祁煜面前,这一下跪让萧祁煜摸不着头脑,让春璃目瞪口呆,舒尔雅舒口气,“煜哥哥,这丫头跟随我多年,如今竟还以为我不能容人似的,竟在药末里投毒了,好在被我发现了。”
“娘娘,娘娘饶命啊!”春兰苦着一张脸,老天啊!刚刚在那边屋子的时候是她默许了下毒的,春兰满以为一切都会顺利的进行,就在这剧情收捎的紧要关头,谁知道舒尔雅竟大洪水冲了龙王庙了。
“世子爷饶命,饶命啊!”春兰哭哭啼啼,哀伤极了。春璃看到这里已有点伤感,那侍女从萧祁煜面无表情的神态上已窥察到了内心,惶恐不宁的抓住了季春璃的裤管,“季女官,是奴婢会错了娘娘的意思,奴婢该千刀万剐,但好在奴婢已悬崖勒马,还请季女官您给奴婢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啊。”
春璃最见不得人哭哭啼啼,此刻看这侍女嚎啕,心也疼痛,“你起来吧,我不怪你。”
“到底是臣妾的不是,差一点就害了季女官,让臣妾将功折罪为女官敷药吧。”接着舒尔雅不由分说将那瓷瓶里的药末均匀的涂在了季春璃的伤口上,一切发生的很快,当这一切结束后,春璃想阻挠已来不及。
“是臣妾不好,臣妾给春璃女官赔礼道歉了,还请您不要责难握着小丫头,这春兰跟我多年,有点儿糊涂心思也是我教育的不周。”舒尔雅在道歉,春璃自然不好因那事而责备人家,倒是放了这小丫头一马。
因已夜深人静,萧祁煜留春璃在自己屋子休息去了,春璃惴惴,示意萧祁煜回去陪世子妃,如若今晚的事遭皇上知道了,那自己难逃干系,这将被列入帝京丑闻。
春璃自然怕。
萧祁煜也知此事关乎到春璃的前途和命运,女孩的清誉一旦被污,将来如何洗白?萧祁煜叮嘱了两句,转身到对面去了,舒尔雅自然没有休息,回来后她雷声大雨点小的教训了一句那春兰。
春兰压根不知道舒尔雅这是什么意思,但却忽然明白,自己的思维跟不上舒尔雅,而主子娘娘安排的一切应该也都是合情合理的,不会有任何的错误。
被训斥完毕,春兰灰头土脸跪在外面,萧祁煜此刻已买入屋子,裙裾在地上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舒尔雅已回头,眼神因期待而明亮。
“煜哥哥?”这是意料之外的,多少天了她都孤枕难眠,今日发生了这变数萧祁煜却从天而降,这对她来说无形中弥补了千疮百孔之心。
萧祁煜看了看舒尔雅,靠近了她,舒尔雅连忙为刚刚的事道歉。
“都是臣妾不好,臣妾这里竟出了这么一件事,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对了,季女官怎么样了,已好了许多吗?”又道:“那蛇毒的解药都是爹爹找医官调出来的,拔毒的效果立竿见影。”
“我知道。”萧祁煜点点头,他看起来很疲倦,一言不发躺在了云榻上,舒尔雅并不敢靠近试探性的移动脚步,这一切如梦似幻,美好到不可思议。但她却唯恐自己更进一步的靠近会逼萧祁煜离开,萧祁煜却没有想这么多。
他伸出手臂抱住了舒尔雅,舒尔雅一怔,却涕泪滂沱,这是他们婚后第一次哟偶了亲密接触,她知道今晚打破了常规后,未来只需自己努力,她就是这名副其实的世子妃了。
她才不是真正为季春璃好,她这样做的目的不外乎是让萧祁煜明白她在海纳百川,在接受春璃,在萧祁煜的面前最好不要玩儿任何花样,他那锐利的鹰眸会看穿一切的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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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她还期待会有其余的事情发生,但东边窗户上有了鱼肚白,全新的一天已到了,萧祁煜一起来就去看季春璃,春璃在陌生的屋子投宿,休息的一点都不好,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此刻天终于亮起了,她准备早早的离开,她怕飞短流长,他也惧闲言碎语,虽然昨天晚上到今日早晨,他们的接触都如此一样无疑,但有心人一旦造谣中伤,那斧头一般的舆论是会让她一落千丈的。
春璃才净面,就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那平稳的步履声如此漫不经心,春璃回头不出意料之外,果真是萧祁煜到了。
两人的视线定焦在了一起,萧祁煜负手而立,他的背后是璀璨的阳光,他逆光站在季春璃的面前,在一背后那熠熠生辉跳动的光斑金蛇狂舞,让他变成了视觉中心最夺目的一个点,他疾步靠近,春璃心乱如麻。
胸头小鹿乱撞,那一份慌乱和悸动怎么都平复不下来,尽管春璃日日在提醒自己不要如此激动,但那雀跃的心却七上八下。
“好多了?”没有主谓宾,说亲切亲切,说疏远疏远。
那温柔的问候让春璃绽出一抹洁净的笑,活动了一下小腿给萧祁煜看,“那药立竿见影,昨天晚上已全好了。”
之前,春璃还在想,是否那解药也是毒药?是否工于心计的舒尔雅还会有其余的目的,但等天亮的时候她看到结痂伤口的一刹那之间,笑自己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原来舒尔雅的确在帮自己。
萧祁煜闻声迈步靠近春璃,盯着她的伤口看了看,点头道:“好了就好,哟吼哦注意点儿。”
春璃讷讷不能言。
“我要走了,我怕人家说闲话。”春璃指了指外面,萧祁煜看春璃这孩子气的动作,不禁淡淡一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