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说,大家止呕怕哑口无言了,果真,众人的视线汇集到了郑邱意的身上,那郑邱意已怒,“我自己的文章我自己自然一清二楚,我此刻就可背诵下来用来证明,那去年的一篇文章“何以平胡”本就是我的作品。”
“那文章已流通了,你现如今倒是要张冠李戴了,怎么就是你的作品呢?如何就能证明呢?”
“书法,既然作品不能说话,那么让书法来证明!”这郑邱意倒是思路清晰的很,他一面说一面将一张纸拿出来,“这是丁大人的字儿,这次朝廷的公文,诸位看看。”
他拿出了一张公文内的字儿,下面的落款果真是有丁显,“如若你心里头没有鬼,你将三年前存档的文章拿出来,我在哪里有修改,在哪里有增加都一清二楚,我可原封不动默写个一模一样的,到时候要你哑口无言。”
“胡搅蛮缠,那存档了的东西是我一个芝麻官能要求检查的,你以为我是世子爷呢?”那贾秋来不准备处理郑邱意的事了。
接着看向裴炎,“你老人家高寿啊,你如今都年过半百了,也来和年轻人老夫聊发少年狂呢?”
“我的卷子也被你这猪狗给更改了,当日考试完毕我在客店不小心听到了点儿闲言碎语,有人花钱到里头去挑卷子去了,文采飞扬谁就倒霉,那人用十五两银子买了我的卷子啊,而我自己的卷子呢,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之人的赝品,此刻我找谁击鼓鸣冤去?”
“哎呦,那你也有证据了,对也不对?”
“自然有,那人现如今也做官儿了,但我却不能将那人的名字说出来,以免他灭了我的口,贾大人,你们不能年年用金钱来衡量名次,只要你贾大人和叶大人回心转意,今年好生按照规矩来做事,我的事就一笔勾销了,我以后也不考取功名了,一切到此为止又能怎么样呢?”
春璃一听,发觉此人竟有割肉喂鹰的广博胸怀,他的意思是,只要此事能水落石出,或者只要他们能稍微收敛收敛,他竟可以舍弃考试资格。
要知道,每个读书人都想要出人头地,而熬到了五十岁还孤苦伶仃一穷二白的人更希望接近自己的理想,完成治国平天下的抱负。
此刻,这人竟情愿舍弃自己拥有的一切。他在为众人搏,他明明可以不予理会此事,但却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做了赌注,春璃看到这里,倒是开始欣赏起来此人。
一开始,萧祁煜和春璃都感觉这两人在无理取闹,但等他们听的多了,却发觉这两人在不平则鸣,不过就是行为有点过激罢了。
季春璃再看裴炎,发觉他面上的皱纹竟也亲切极了。
“列位,这两人说的都是齐东野语,贡院里头的确有这一类的事情发生,但其余人我是不清楚也不敢保证的,我贾秋来第一个不收任何人的钱,至于叶大人也和我一般两袖清风,你们放心好了,此事子虚乌有,我拍着胸脯给众人保证。”
众人听到这里,倒是不知该相信郑邱意和裴炎,还是该相信贾秋来等人,这群读书人本就没有什么主意,一时之间左右徘徊,也不知究竟站在郑邱意后面好还是站在贾秋来身旁好。
其实季春璃也不敢彻底的相信事情就如郑邱意说的一般,但此刻她宁愿选择相信郑邱意,毕竟他是那样言之凿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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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郑邱意也知道这样闹事势必会引来骚动,身败名裂还是轻的,深牢大狱也有可能会蹲,春璃既答应了处理秋闱一事,自然不能视而不见了。
如若贡院内果真如郑邱意说的一般乌七八糟,那么东胜国将会有多少人怀才不遇将会有多少人瓦釜雷鸣?
“我支持他们。”春璃站在了两人背后,她的声音虽或者已出卖了身份,但她却一点不在意,好在此刻众人都没有将注意力凝聚在季春柳的声音上。
春璃起了表率和带头作用,她这么一选择立场,背后的人开始分流,有人也陆陆续续站在了背后,那贾秋来丢给部下一个眼神,接着一个灰头土脸的笑堂倌靠近了春璃。
“公子爷,公子爷,大人的意思,您笑纳,笑纳啊!”季春璃看昂仁涎皮赖脸的靠近了自己,接着将士们东西塞给了自己,春璃用力一捏,发觉是银子之类的。
此刻她固然明白了,这贡院果真是财可通神,果真是金银珠宝的天下,那堂倌满以为季春璃会收钱。
贾秋来的眼死死的盯着季春璃,他这几年过来之所以敢明目张胆的去收取钱财,被人贿赂完全是因为他清楚学子们的特性。
这群人别看平日里很能闹,一旦事情果真滚雪球一般变大了,大家顿时都没有了主张,很少有读书人和郑邱意和裴炎一般的。
“什么东西?”季春璃可不给贾秋来面子,她一把握着银子丢在了地上,一把扼住了那准备逃之夭夭的人,大太阳底下一枚白花花的银元宝好像青蛙一般在地上弹跳了一下,众人的视线顿时围了过来。
那贾秋来想不到季春璃竟是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家伙,眼看着银元宝落在了地上,表情变了几变,他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此刻指了指地上的银元宝,“那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呢?污蔑我买通你和我们站在一起吗?”
老天!想不到这贾秋来很是厉害,他先发制人竟来了这么一句,春璃诧异极了,“这明明是他刚刚给给我的银子,大人不是想要我站在你们背后不要支持他们吗?只可惜我季某人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这不三不四的事是决计不会去做的。”
听到这里,贾秋来怒道:“荒谬,我那管家一靠近你你就预谋好了谋算我们,此刻东窗事发了竟一股脑儿都推到了我们身上,来啊,给我拿下!今日你们都无法无天了,都拿下。”
这贾秋来也有点威信,此刻这么一叫,不远处巡城的武侯全部都走向了这边,那群武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靠近离开郑邱意和裴炎。
之前支持他们的人就少之又少,此刻看到一群凶巴巴的巡城武侯到来,支持他们两人的人就更犹如凤毛麟角。
其实也完全可以理解,所谓民不与官斗,他们这群普罗大众并不敢和官员斗,一旦有问题,情况将糟糕到不可思议。
“拿下!今日这郑邱意和裴炎聚众闹事,这几位糊涂虫也在这里闹腾,都给本大人拿下,打断他们的下半截。”那贾秋来准备先发制人,他这么一开腔,武侯的首领看了看地上的财神爷知道是一场冲突的肇端。
最近朝廷将工作重心都放在了秋闱上,如今在贡院附近出了这等莫名其妙的事,他们自然有权利去处理和斡旋。
春璃看这群傲慢的武侯到了,暗忖,到底该不该亮出身份来,她极快的和萧祁煜交换了一下眼神,萧祁煜却始终不动声色。
接着那武侯就靠近了季春璃,“你这读书人好不晓事,帝京乃通都大邑,是你们这群小喽啰闹的地方吗?”那人话间就伸手,结果手才刚刚伸出去萧祁煜这边就发声了,他的声音犹如微风振箫。
他那清朗之声好像丢在水面的石头一般,打开了一层一层致密的涟漪:“慢着,在我看来,郑邱意和裴炎是很有道理的,难道今日就要“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