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郑少秋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眼前是大片的留白,只有绢帛的底色,闪着点点微光。
说实话,这么大面积的留白,可有些不同寻常啊。
思量片刻,郑少秋再次拨弄了一下。
河畔一脚,两课歪歪斜斜的野树,树枝邛结,怪石嶙峋,浓墨之中扑面而来一种古朴深远的气息,令人心中悸动。
那老树上的针叶根根竖立,光是看着,就有一种犀利的感觉。
见状,郑少秋了然于胸。
右手微微一动,便把画卷拨了回去。
正在这时,一根整体乌黑,泛着点点金光的拐杖轻轻的点在了郑少秋的手臂上。
“呵呵,这可是一副好画啊,你就看这么几眼,岂不是暴殄天物?”
听到这话,安曼珍下意识回头一眼,微微一怔。
只见,郑少秋一米之外的地方,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他坐在轮椅上,额骨宽阔,面色红润,看上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那黑色拐杖正握于他的掌心,在夕阳的映衬下,泛着令人心悸的光泽。
最令人注目是这个老人的眼睛。
虽然他看上去年事已高,但是眼睛却炯炯有神,顾盼生辉,开阖间有一种洞悉世间万物的明慧。
老头慢慢偏过头来,瞥了一眼安曼珍,顿时眼睛一亮,啧啧两声。
拐杖依旧纹丝不动,他直勾勾的看着安曼珍,摩挲着下巴,缓声笑道:“好家伙,跨动身至,摆动均匀,一看她的腚,就知道是个高手……”
“嘿嘿,水灵,真是水灵,好久没见过这么水灵的妞儿了……”
“该纤瘦的地方纤瘦,该丰腴的地方丰腴,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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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算不上沉鱼落雁,但闭月羞花纵使有的……”
“飒妞儿……”
听到这番话,安曼珍一下就变了脸色,俏脸冰寒。
这完全是裸的调戏了。
若不是看着这个老人是残疾人,她早就一巴掌甩过去了。
老头见状,毫不在意的嘿嘿怪笑两声,伸出手指,隔空点了两下:“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以后不知道便宜了哪个混蛋!”
说完,他慢慢转过头,两道冷芒朝着郑少秋直射而去。
郑少秋半垂眼帘,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他的视线落在胳膊上的黑色拐杖之上,心中涌起了轩然大波。
“雷金山竹!”
这时,那老头慢悠悠的说道:“小子,干嘛把画收起来?”
郑少秋淡淡回道:“窥一斑而知全豹,够了。”
听到这话,老头脸色微微一窒,不紧不慢的摩挲着下巴,轻声说道:“呦?就看了不过十几公分,你就清楚这幅画的根脚了?”
“你,有十层楼那么高?”
郑少秋抿了抿嘴唇,轻声说道:“马马虎虎。”
“嘿!”
老头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随后伸出手,往前示意了一下。
轮椅后面站着一个看上去约莫四十的中年男子,见状赶紧小心翼翼往前推了两米远,来到了石桌旁。
“小伙子,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
老头冷冷的瞥了郑少秋一眼,呵呵笑道:“来,我倒要听听,你所谓的窥一管而知全豹,到底是什么!”
郑少秋闻言淡淡回道:“后面画的什么,已经了然于胸。”
听到这话,老头眼中闪过一抹耐人寻味的神色,似乎来了几分兴致,笑眯眯的说道:“老远就瞧见了你开画的手法,勉强还凑合。”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当真看出来了?”
郑少秋闻言点了点头,眼皮低垂:“当真。”
“有趣,有趣啊。”
老头微微眯起眼睛,笑的如同老狐狸一般:“来,说说看,你要真说出点猫腻,老祖宗我心情好,重赏。”
郑少秋闻言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伸出手慢慢将胳膊上的拐杖移开,这才淡淡开口:“这倒不必了,我想要的,别人给不了。”
老头摩挲着下巴,怪笑两声:“有意思,还真是有意思。”
顿了顿,他斜着眼瞥了郑少秋一眼:“我说,你该不会是猪鼻子插大葱装象吧?是不是故意想在美妞面前显摆?”
听到这明显有失分寸的话,安曼珍银牙暗咬,脸色有些难看。
郑少秋也面色微沉,冷声开口:“绢帛是明朝中期,质量堪忧,是很多落魄画家的首选。”
老头闻言呦呵一声,伸出手来,隔空点了两下:“接着说。”
郑少秋偏头看了他一眼,接着之前的话茬说道:“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这还不明显吗?”
“看画工应该也能猜出来吧?”
老头抬起拐杖,在地面上重重的嗑了两下,冷笑连连:“画工?明朝中期可是有不少名家,唐伯虎、沈周……都是声名赫赫呃画坛巨匠,你,怎么就如此笃定?”
郑少秋不假思索的直接回道:“不错,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不过,这几位都家境宽裕,所用绢本也极为昂贵。”
“关于这点,你怎么说?”
老头桀桀怪笑两声,身子也不受抑制的抖动起来,随后他扬起黑色拐杖,杖尖直指郑少秋:“好小子!”
“接着往下说!”
郑少秋半垂眼帘,自顾说道:“幼年失学,出身微末,却通过自己的努力,与沈周、文徽明、唐寅齐名,跻身‘明四家’之一。”
“用笔细腻,刚中带柔,圆中有方,无论是人物山水,还是花鸟楼阁,都构思精妙,用墨更是酣畅淋漓!”
“怪树突兀狂放,叶如钢针,根根竖立……”
“在明朝,能有如此威名者,除了十洲,还有何人?”
话音落下,郑少秋小心翼翼的把画轴卷好,系上红绸,递到了安曼珍的手上,轻声说道:“仇英真迹《春江图》。”
安曼珍闻言下意识捂着小嘴,一副惊喜莫名的神色,低低说道:“多谢郑先生,多谢郑先生……”
郑少秋轻描淡写的摆了摆手:“这副画作于嘉庆年间,随后辗转流离,过了无数人的手,董其昌、张瑞图,后来,又被乾隆收藏于皇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