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地成山。
升腾的姿态,戛然而止。
微微低头,岳缘的目光停留在了自己的心口处,那里的衣衫已经染湿,那不是水汽浸染而成,而是鲜血。哪怕是有着衣物吸收,在这一刻衣衫上面还是浮现出了一颗滚烫的血珠。
“……”
表情没有太多的意外,岳缘只是低着头看着心口衣服上的血珠,看着这颗血珠慢慢变大,看着那一块的血迹慢慢扩大。最终,在岳缘的目光注视下,那颗血珠滚落,紧接着便是止不住的血流自那里不断的流淌而下。因为自身功力运转到极点,一身气血蒸腾,在这种情况下,这心口处的血流变得好似小溪一样喷涌出去。
嘭!
血雾飞溅。
岳缘右手伸出,抓住了一根自心口处飞出的极细的银针,捏在了手上。沾满了心血的银针放在了眼前,在指缝里轻轻的捻动着,看着这银针的模样,岳缘侧了侧头,笑了起来。
“冰魄银针!“
在心中放置了一枚银针,让他在如此境界竟然是没有多少的察觉,这该说是岳缘自己大意还是那份狂涌的兴奋感淹没了他的神经?使得他对于某些弱小的疼痛感视而不见了。
甚至,在那种诡异的兴奋感下,稍微的疼痛更能带来快·感?
眉眼带笑,嘴角微扬。
牙齿轻轻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一手拿着那冰魄银针放在了自个儿的眼前,岳缘似笑非笑,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自言自语道:“啧啧……赤练,你真坏!”
眯着眼睛,岳缘似乎是在回忆,在脑海里重放事情的发生。
蜃楼。
大殿。
空旷的房间里,只有男人的轻吟声,女人的轻笑混合在了一起。
男人赤身仰躺在地,面上被轻纱遮目。
红纱遍地。女子跨坐在男人身上,轻吻如同雨滴一般的不断落下,从男人的被遮掩的双目上,从鼻梁上。从嘴唇上,从脖颈上,每一处女子都会用自己猩红的舌尖划过,在划过的同时还会用贝齿轻轻的咬上一口,就好像一条妖娆的美人蛇。
每一次唇瓣与肌肤的划过。都会让岳缘的那种诡异的兴奋感更上一层楼。
而每一次的轻咬,更是让这种感觉再度拔升。
那是一种神经上的畅快。
低头。
眼角带媚,如同那一身红纱一样的红色暧昧气氛在那一刻来到了,湿润的舌尖划过肌肤,在每一处都留下自己的印记。赤练一点一点的来到了岳缘的胸前。
男人与女人,很多时候亲密动作是可以相互的。
对女人的做法玩转过来用在男人的身上,效果是一样的.
先是右胸,在那里的一咬带来的疼痛要比之前更加的强烈,但这股湿润中的疼痛并没有惹得岳缘讨厌,反而是在那种情况下有着更多的兴奋。在那时候。一切都是粉色的。
一口用嘴温热好的美酒,嘴对嘴的灌入了岳缘的嘴里,被轻纱遮目的他自然而然是在享受。伴随着左胸心口上的那一丝疼痛也被当时的那种兴奋驱逐一空,在那时的岳缘脑海里也不过是自己左胸上的肌肤被人为咬破而已。
现在想来……
那是这枚冰魄银针被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可惜那种离凤凰越近便越强的兴奋感麻痹了自己的五官,让岳缘对此忽视不见。更重要的是,这银针上只怕已经摸了她已经准备好的独门毒药。
再低头看去,那鲜血已经开始慢慢变得乌黑,显然是中毒的迹象。
而做这一切都是在为今天这一战准备的吗?
歪头,岳缘的目光朝下方的几女所站的方向投去。
……
“时机到了。”
赤练的喃喃自语并不是只有她自己听见,而是用着足以让四周其他人都可以听到的语气说了出来:“他的死期到了。”
这话刚一出口。远处那骇人的拔地成山的趋势便戛然而止。
“!!!”
一时间,月神、大司命、少司命还要云中君以及月儿几人闻言面色大变,身形陡转,大司命和少司命已经成掎角之势将赤练围在了中央。不同少司命的面无表情。大司命的脸上阴寒如冰,杀意遍布。
“果然。”
“你一直就有问题!”
大司命冷冷的盯着面前这个在笑着的红衣女子,杀意充斥在了话语之间。东皇大人与凤凰两者之间的交锋,已经不是她们这个层次可以插手的,她们只能看着这神与神兽之间的战争。
可是她们哪怕在之前心中有着防备,却万万没有料到还是会发生眼前的一幕。
高手之间交锋。丝毫纰漏都有可能造就不同的结局,更何况是与神兽交锋?
只是以东皇大人的能力,理应不会被毒药限制,是什么时候受到的创伤?
难道……
可是即便如此,赤练又为何要说出来?隐瞒,静观一切不是更好吗?
这其中的矛盾让月神和云中君都想到了这一点。
倒是月儿听了这话,怒视着赤练,一直心态平和的小月儿的身上第一次多出了一种名为杀意的东西。
“我为今天的这一幕,足足准备了十年。”面对几人的目光,赤练却是笑了,娇美的脸上停留的是幽怨,是苦涩,是回忆,又是愤恨,痛苦。很难想象,一个人的脸上在短短的时间里会有这么多的神情变化。
十年?
这么长的时间,只为今天而准备?
这是一种怎样的隐忍。
“其实你们阴阳家的人都应该知道的,我的兄长是韩非。”说到这里,赤练脸上的苦涩越发的重了,但其他的人除了月儿一头雾水外,都已经明白了过来,只不过在当时她们的心思似乎跑偏了。
阴阳家取代法家成为帝国的第一家,而韩非更是死在阴阳家六魂恐咒上,换句话说身为阴阳家最高首领的东皇正是赤练的杀兄仇人。哪怕是大司命当时出的手,可大司命也明白真正的祸首也会被对方算在东皇的身上。
“可世事难料,我爱上了自己的仇人!”
最后。仰着头,赤练的目光落在了那停在半空土山上的男子的侧影上,失神的眺望着。
在这十年中,在聚散流沙里做事的时候。赤练独自一人的时候,常常会忍不住自我寻思。她,所遭遇的一幕算是什么?
十年中,她看得最多的不是聚散流沙里面的刺杀典籍,反而是道家庄子的书籍。
庄周梦蝶。
她与他。谁是那只蝴蝶?
是蝶儿闯入了她的梦,还是她在蝶梦之中?那一幕外人绝对无法想象,哪怕她最后清醒了过来,可对她来说是醒是梦再也没有了什么不同。
赤练,赤练仙子。
一样的名称,两个人,却是经历了一样的过往。
这对她来说真真假假也没有了多少区别,最后赤练便知道自己这一生都会与这个名为岳缘的男子纠纠缠缠在一起。而这一切的缘由,不过是那天两人对视了一眼。
痴痴恋恋,哭哭笑笑。相思仇恨纠缠一身。
如果是赤练仙子的话,也会是相思成恨,那枚她花费了那么长时间造就出来的冰魄银针和独门毒药,那针有多毒就代表着恨有多深,爱有多深。而直到蜃楼起航的时候,赤练才真正定下了心思。
单单杀他实在是太难,他太强,强的似仙似神。
一枚冰魄银针远远不够,单论武功这世上恐怕也无人是岳缘的对手,尤其是在见过那一剑破开乌云开道之后。而唯一的机会。便是东皇对上传说中神兽凤凰的时候。
故而,赤练选择了动手的时机。
在他与她男·欢女·爱的时候,在他享受,在他飘飘欲仙的时候。动手。
这一针不是杀他,而是在他与凤凰之战的时候埋下一个缺陷。当他将一身功力运转到极端,当他气血沸腾的时候,那枚银针才会真正起效果,她研制的独门毒药才会起效。
眼下,这一幕。赤练知道她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他,将亡了。
“……”
月儿彻底懵了,这大人间的故事好复杂,好矛盾。一时间,她的心里也在这个故事下充斥着太多了奇怪的东西。情,到底为何物?更奇怪的是月神等人却没有为此出手。
“她已经服毒了。”
察觉到了月儿的目光,月神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月儿发现赤练的唇色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漆黑,赫然是中毒已深,命不久矣的模样。
每个人的脸上也满是担心之色,唯有云中君倒是信心满满。
对几女的模样不屑一顾,东皇大人乃是无敌的神,岂是凤凰所能击败的?只是他紧握长剑的手,也彰显了云中君紧张的心情。
人,坐倒在地。
仰着头。
秀发飘扬中,赤练呆呆的注视着那座土山,看着那里发生的一切。
轰!
一丝纰漏,提升到的气势与功力被打断。
这一幕直接落在了凤凰的眼里,野兽直觉的它便在那一刻开始了最为狂暴的攻击。狂暴的火焰彻底将整个山顶所淹没,远远望去见到的只有朝四面八方席卷而出的火浪。
那威力,比之曾经的爆炸要更为的猛烈与恐怖。
火浪,在天空呈燎原之势散了开来。
赤练见状笑了。
大仇已报,感受着体内毒素的渐渐发作,赤练知道她就要下去陪他了。
也好。
不用其他的女人来抢。
就在赤练要闭上双眼静等死亡的时候,只听天际再度传来一阵炸响。睁眼,便见到了山石融化,那人为形成的山峰直接崩裂融化,一颗巨大的火球从半空坠落在地,砸起漫天的火花。
“嗯?”
“那是!!!”
目光尽头处,火球四分五散,一道还燃烧着熊熊大火的人影从火球中走了出来,“不可能!”
在众人骇异的目光中,她们看到的不是身穿黑袍的东皇。
而是一具黑白夹杂的骷髅,身上还燃烧着大火的骷髅正举步从火球中走出。衣袍灰飞烟灭,体表的血肉更是早就大部不存,哪怕还存在的一部分更是在凤凰的火焰下不断的燃烧着。
剩下的唯有胸腔处的一颗心脏一边滴着血一边以诡异的速度不断的跳动着,连接着心脏的黑色经脉遍布骷髅全身,大脑后半部也还保存完整,还有那一双黑色的眼睛正眨巴着看着那站在远处呆愣了的众人。
最后,骷髅的目光定格在了那坐倒在地的赤练的身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