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突发、两难与补救方案

得知可能是安度因藏于幕后，余烬便有了与之配合的打算，他没有当场告发莫奈的问题，而是尝试拖延水鬼帮的覆灭时间，然而，貌似宾客尽欢的午宴刚刚过半，在场的三位警方高层便得到了总局召集令，上城区、南山区将抽调精干力量，配合北湖区的异常警卫处捣毁恶行累累的水鬼帮。

至于累累恶行的证据来源，正是被杰西·平克曼要求打入水鬼帮的锻刀。

自从他遭到杰西·平克曼的威胁，便愈发感到断臂连接处痛痒难耐，为了保留好不容易恢复的断臂，锻刀打定主意出卖朋友找寻证据，而水鬼帮的手脚也确实不太干净，愣是让锻刀在一天之内拿到了足够分量的告发材料，然后就有了这次的联合行动。

固然，水鬼帮也是占据一区之地的大势力，但有贝湖集团压着，水鬼帮完全比不得灵巫会，由杰西·平克曼等三位传奇巅峰的警卫处长联合带队，绝对能以碾压之势将之捣毁。

正如余烬所想，就算花皮狗被藏到天涯海角，水鬼帮覆灭也是必然的结局，安度因的提示在他看来并无意义，反而要害了本来置身事外的莫奈。

见三位警界高层突然起身，莫奈当即神色一变，心中哀叹自己的末日就要到来，分外悔恨不该多管闲事。

余烬想了想，觉得保护莫奈就是保护安度因，便趁着两位同僚还未发觉有异，主动说道：“莫奈先生，很抱歉，局里有任务，必须要先走一步，晚上我们还要赴财政部长公子罗伊的约，如果有闲暇，不如一起来吧？”

他的这番邀约，目的是示意莫奈稍安勿躁，后者当即心领神会，答应下来，再度换上热情面貌将客人送出门去，然后独自一人回到办公室中，迷茫于未卜前路。

莫奈摸不准余烬的想法，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待晚间到来，但作为噩梦开端的提示信息，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又一次出现于他的眼帘。

【很抱歉，我的出现打扰到了你的生活。】

“你的再次打扰，让我根本感受不到半点歉意！”

莫奈的回答很是愤愤不平，而他并不知道，在文字信息出现的第一时间，不可捉摸的幽灵间谍便被驱散开来。

【出于一些原因，我不得不寻求帮助，因为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觉得你是一位值得信任的人，所以才贸然求助，可惜的是，结果不尽人意。】

“……”得到称赞，莫奈不知该如何作答，沉默了一会儿才怅然一叹，“确实可惜。”

【对于你遭遇的困境，我深感抱歉，好在目前看来，你并无生命危险，如果情况有变，我会在第一时间向你发出警示，但在这次会面结束之前，我仍旧有一个小小的问题，需要你来解答。】

“……说。”莫奈深深地吸了口气，一丝不苟的灰色发型，因为文字信息的“得寸进尺”而略显散乱。

【你对“余烬”的看法如何？不必描述得太多详细，只需回答“好”或者“坏”。】

现于眼帘的文字信息，直接令莫奈陷入沉思，他对余烬的了解，仅限于诨名“狂医”和今天的两次碰面，平心而论，把柄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感觉，让莫奈实在是难以对余烬生出好感，可是，余烬从始至终都没有表露出要挟之意，使得莫奈最终给出了正面评价。

“好。”

【谢谢你的回答，告别之前，我建议你听取余烬的看法，再行处置“花皮狗”。】

……

余烬并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素来吝啬笔墨的文字信息，破例与莫奈展开了“长篇大论”，并且交流最后还涉及到了自己。

不过恐怕就算知道了，也暂时没有心思理会这些，因为他现在正和唐恩，承受着杰西·平克曼的冷嘲热讽。

“你们两个怎么办的事情？让你们查案，不是让你们接受涉案人员的宴请！怎么？你们谁能保证，莫奈和这起命案百分之百没有关联？”

杰西·平克曼心中有气，而余烬又恰好送上由头，他当然要抓住机会借题发挥，顺带把唐恩也骂了个狗血淋头，看得站在旁边的两位同僚，卢锡安与林德，心下暗爽。

在骷髅党的线索被余烬斩断后，三位老牌副处长就私下里联合起来，准备针对余烬，可唐恩转眼就和余烬走到一起，搞得卢锡安和林德很是不满，此番见两人一块倒霉，那叫一个痛快。

听顶头上司恰好问到关节上，余烬也只能埋头挨训，虽然他压根没把杰西·平克曼的训斥当回事，但问题是在场之中，还有一个外人，经由总局同意，配合并监视上城警卫处行动的——

混沌使徒·不是道士。

被旗鼓相当的对手看了笑话，余烬深感无奈，好在不是道士尽管阵营不同，却真有得道高人的内在涵养，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训斥结束也没有说什么风凉话，令余烬不至于太过难堪，而且和不是道士的私下交流，也让他直接将这小小插曲，抛诸脑后。

“老道斗胆一问，头号玩家什么时候能晋升传奇？”

“最早明天吧。”

余烬没有隐瞒，甚至说的早了点，凝结三枚法则印记不是结束，他还需要配置传奇技能，并在晋升仪式中赋予本命词缀，好大幅提升传奇技能的使用效果，哪怕有基金会的鼎力相助，估摸着紧赶慢赶，能在明天过去前搞定一切，都有些难度，除非现在就拿珍惜资源，将魔人化身的优先等级堆到极限。

而对水鬼帮的提前行动，倒也确实给了余烬这样的机会。

“那看来老道又胜了一回，可惜和之前一样，还是胜之不武。”

闻言，不是道士微微一笑，听得余烬眉头一挑：“什么意思？”

“因为设计师安排混沌灯塔发挥承上启下的作用，所以近来的一些重要事件，都没有广而告之，始终局限在混沌灯塔的高层当中，老道推测，可能是为了避免像你这样的顶尖玩家，对剧情发展造成重大影响，当然需要再次说明的是，这只是老道的推测而已，老道也不认为玩家的力量，可以达到崩坏剧情的地步。”

不是道士的发言，让余烬不由得摸了摸鼻子，他曾经的确是在机缘巧合下，致使游戏版本提早三天更新，给设计师和策划造成了一些麻烦，所以就算不是道士的推测根据站不住脚，他也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因素，让官方怕了“井绳”。

“这次的传奇竞速，莫非也是影响剧情的重要事件？”

“是的，造物主有意放任玩家潜入伊甸园，首要目的是为了将白昼幽灵的魁首【安度因】，从那半座中央电脑中引诱出来，因为玩家数据未被录入伊甸园的中央电脑，大量出现，会让安度因随之活跃，主动筛选合作目标，而这便给了造物主将之锁定的机会。”

“哦？我说造物主为啥迟迟没有摧毁二十六个公共通道，原来是为了这个啊。”余烬点了点头，转而好奇问道，“安度因真的进了中央电脑？”

“据老道所知，白昼幽灵之所以自杀式的对皇后特区发起进攻，主要原因是安度因察觉到造物主有了动手的想法，便利用杰西·平克曼输送假情报，成功发动声东击西，引走了造物主的注意，自己则通过工厂区的秘密工厂，打入了中央电脑的系统内部。”

“原来如此。”

余烬恍然大悟，总算是明白了白昼幽灵是哪里来的胆子进攻皇后特区，同时也对安度因的手段感到佩服，虽然对方甭管怎么看都是大难临头的样子。

接着，他又反应过来，如果真的按照不是道士所说，那么此次传奇竞速，和他们这些“榜”上有名的混沌使徒没有关系，又何来胜负一说？

“因为有一个例外。”不是道士淡淡出言，“只要令数据人物蜕变为超稳定态，即使是混沌使徒也能参与到事件当中，甚至能直接获得安度因的大量好感，而在造物主的安排下，老道已经通过了安度因的初步筛选，只等晋升传奇，即可与之直接联系，再然后，他便会被造物主完全锁定。”

超稳定态？

余烬先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面色奇怪的问道：“那……这么重要的信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不怕我现在就晋升传奇抢了你的好处？”

“首先据老道推测，在设计师的安排中，安度因注定要被造物主拿下，进而扫清下一版本的所有障碍，即便传奇竞速真的由主世界胜出，区别无非是过程有些变化，对注定的结果毫无影响。”

不是道士侃侃而谈，余烬配合说道：“然后……”

“……是可一可二不可再三，老道已经两度胜之不武，再来一次怕是要折寿，所以头号玩家若打算抢就尽管抢吧，只是老道会在水鬼帮的围剿行动中完成晋升仪式，所以留给你的时间非常有限。”

正如神棍扮相的不是道士所说，此前的两次关键碰撞，都因为各种因素和余烬错开，在光暗之争的第一阶段，主世界一方因为余烬被农夫堵了门，结果令不是道士轻松击败了临时顶上的白旗，第二次他则利用信息优势为混沌灯塔激活了炼金魔偶，又没有和余烬展开碰撞，所以他才说担心再来一次会折寿。

而对于这样的说法，余烬只能笑而不语，觉得这完全不是真实心态，或者说，不是最重要的那个理由。

果不其然，不是道士随即说道：“最后，同样也是最重要的，老道也想两条腿走路，大学那边给出了【回头是岸】的任务，老道打算试试看，但事出突然，直到调令下达前才知道真相，无法下线也联系不上别人，就只能求到头号玩家的身上。”

“吼吼，感情你打的是这么个算盘啊！佩服佩服，两家通吃确实诱人，我也是这么想的。”

余烬嘿嘿一笑，暗叹大学的这招策反着实巧妙，愣是让不是道士动了心思主动放弃信息优势，便寻思着自己要不要在行动开始前，冒着除名风险将这一情报传回去。

虽然不是道士说安度因没救了，余烬基本上也赞同他的看法，但如果能趁机从安度因的身上拿到关键情报，对于主世界的后续行动必然会有莫大帮助。

谁知道半座中央电脑里藏着多少好东西？

但问题是，风险不是一般的大，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伊甸园的后果，必然是招致造物主的强烈怀疑，如果能有其他玩家晋升传奇抢先和安度因联系倒也罢了，可怕就怕赔了夫人又折兵，安度因没联系上不说，还把自己给搭进去。

这个时候余烬不禁想到，自己当初如果胃口小一点，不去追求遥不可及的永生之体和三种至高印记，也就不会遇到这么个棘手难题，完全有条件和不是道士争一争传奇头名。

不过，就在他陷入两难的时候，方才和他一块挨骂的唐恩突然凑上来，偷偷摸摸的把他拉到角落，并且还做出屏退幽灵间谍的动作。

“这家伙一定有事儿！”

余烬心中打起了十二分警惕，便紧接着听唐恩沉声说道：“事态紧急，我就开门见山了，余烬副处长能否答应，让办事员小姐和我们走一趟？”

“不行。”余烬的回答毫不犹豫，“你连理由都不说一下，让我怎么答应你？”

唐恩眼神焦急，赶紧说道：“实不相瞒，这是安度因的意思，余烬副处长获得了超稳定态，就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

“确实知道，可你的理由并不足以说动我。”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余烬猜测自己大概是通过了安度因的初步筛选，所以后者感到危机来临，就派唐恩担任说客。

至于安度因为何不与他直接联系，方才不是道士已经解释的非常清楚，不到传奇便没有和安度因的对话资格。

唐恩邀请的对象是木偶少女，而非余烬本身，就能说明了一些问题。

同时这也表明，木偶少女可能是安度因反制造物主的重要存在，如果唐恩不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余烬绝不同意搭上自己的私人宠物。

“共同对抗造物主，还不足以说动吗？”

“对抗造物主的方式多了去了，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最合我心的那一个？”

“真不明白你是怎么通过安度因的筛选的。”

心急之下，唐恩忍不住激了余烬一句，见依旧余烬毫无反应，只好将真相和盘托出。

“安度因自知时日无多，又没能在薪火种子中找到合作对象，便打算将尼娜小姐塑造成反抗造物主的重要力量！余烬，只要你同意，我们便会立刻将尼娜小姐的数据体，打造成超稳定态，接手安度因掌握的一些权限，而她和造物主的关系，势必能令反抗行动得到转机，不然，伊甸园的反抗力量会迎来灭顶之灾，你们主世界也要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