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玛与克雷芒并肩而行，走入渐渐暗淡的夜色，居民已经撤出大半，云中城的夜晚已经没有前些日子热闹，本应是大陆一年一顿的圣临日，所有光明信徒聚集在一起的盛大节日，如今的圣城却苍凉寂寥，人烟稀疏，只有晚风吹着满街的辉光水晶挂灯左右摇晃。
极目远眺，看向城市的天际线，以两人的目力，堪堪能看到在圣城之外的山野平原之间，已经驻扎起了大量的营帐。那些不愿离开圣城、前往圣剑省各城镇的信徒们就留守在那里，他们要看着圣城，看着圣职者们战斗。
“虽说你发动舆论，使尽解数，把一大群人喊了来，居心不良，但就结果而言，我应该谢谢你。”克雷芒淡然道，“没有佣兵们协助维持秩序，没有德鲁伊们送来粮食，没有贵族们运来物资，没有凤凰商会大力支持，教廷的人力物力一定靡费巨大。”
西格玛望着远方，闻言微微一笑，虽然这一下午相处的不错，不代表两人的立场发生转变，该刺的时候，就应该刺几句：“居心不良？代理教皇凭什么说，这是居心不良呢？云中城陷入危机，诺伦各处的人们凭着心中的良知和公义伸出援手，这不是大好事吗？”
“他们不是你请来看马戏团团长表演魔术的吗？”克雷芒面露讥讽，笑道，“等到马戏团团长因某人的阴谋诡计出了丑，所谓魔术的真相大白于天下，这些充满良知和公义的看客们就将成为毁灭的化身，争相恐后地将这马戏团和团长的声誉砸成稀巴烂，对吧。”
西格玛微微一怔，没料到克雷芒说得这么直白，但死灵法师的嘴炮技能岂是等闲？越是这种阵仗。他越是不惧，闻言反唇相讥道：“马戏团团长是无辜的吗？为了表演出盛大的魔术，取得最好的演出效果，不惜从黑市奸商那里秘密购入了危险的魔法物品，这些魔法物品稍有不慎。就会将整个剧院都化为灰烬。该死的人，是玩火自焚的他！”
克雷芒冷笑一声：“笑话，明明是恶劣的竞争对手威胁说要用炼金炸弹毁掉马戏团，与马戏团本身又有何关系？马戏团团长明知道危险在即，依然愿意坚守到最后一刻，保护马戏团的声誉，坚守自己的职责和职业精神。这才是勇者气魄！”
西格玛震惊道：“你这脸皮厚度也是举世难寻啊。”
克雷芒冷哼了一声。手指一勾，西格玛偷偷取出空间戒指藏在身上的回音魔导石不由自主地飞了出来，当空炸成了粉末：“你还真是不死心啊，录这些话有什么用。”
西格玛耸了耸肩：“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说来奇怪，明明刚刚剑拔弩张，谈论的话题已经触及开诚布公的危险边缘，但冲突之后，两人又回到了和谐的状态。默契地将刚刚的话题撇到了一边，再也不去谈及。
吃饭的地方选在了使馆区的盛夏餐厅。店中大厨来自西海岸，常年游历于诺伦，见多识广，精通各系名菜，手艺远近驰名，平时除了招待使馆区的高官巨商之外，也对食客络绎而来，慕名者甚众，再加上这家高级餐厅又对圣职者有极高折扣，连一些思想境界不太高的圣职者们都愿意偶尔来搓一顿，所以生意兴隆，甚是火爆。
不过如今教廷面临着毁灭之光的威胁，这些日子又被圣殿不断攻击，城中居民已经撤出大半，圣职者们也没有来吃大餐的闲心，这家享誉盛名的餐厅第一次尝到了冷清的滋味……不过说来也怪，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居然还不快歇业开溜，居然坚持营业，摆明了要坚持到最后一刻，这餐厅的职业素养和商业精神，真是值得佩服。
“那是因为，这家餐厅实际上是黑暗兄弟会的产业。”克雷芒悠然地坐在餐厅座位上，翻看着手中的菜单，随口道，“教廷的事情已经闹大了，云中城随时都会被一颗炼金炸弹炸到天上，这是动荡诺伦的大事，大陆的目光都盯在这里呢。在这种时候，信息会成为最重要的资源之一，黑暗兄弟会的情报与战略分析部门一定在全速运转，等待着云中城分部将消息传回，在这种时刻，他们要是敢歇业开溜，肯定会被以叛逃罪论处。”
餐厅的经理在第一时间就一眼认出了走进来的这个身高略矮、面无表情的老人到底是哪路邪神，当时差点吓得尿都崩出来，也许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云中城的光明信徒和圣职者们已经将之前名声不显的代理教皇视作了怜悯与勇气兼备、不逊于任何圣徒的伟大圣职者，但作为黑暗兄弟会的高级执事，餐厅经理却牢牢地铭记着“克雷芒切开后是黑的”这一来自兄弟会总部的真理性论述。
听两人说只是来吃饭，经理一边在心中骂娘骂得震天响，一边恭恭敬敬伺候两位大爷上桌，态度比伺候亲爹还要恭敬……然后他就听到克雷芒随口来了一句，直接点明了自家餐厅的来历，别说是尿了，屎差点也崩出来了。
在这一瞬间，餐厅经理以为自己死定了，就等代理教皇摔杯为号，早已埋伏在外的一百名审判骑士便会蜂拥而入，将酒店上下的所有人悉数斩成肉泥……
这一刻，他的惊恐惶惑之心简直无法言表，更多的则是深深的悔意，要知道他是这家盛夏餐厅的经理，也是黑暗兄弟会在云中城方面的日常事务负责人，原则上是不需要参与餐厅日常管理的，更不用说直接出现在大堂了但偏偏他今天居然心血来潮，想要检查审核一番，哪曾想直接被来吃饭的代理教皇撞了个正着……
如果不是当着两人的面，他恨不得先扇自己几个大耳刮子……
这时候，坐在大煞星克雷芒对面的小魔头西格玛说话了：“你把他吓到了。”
死亡之翼西格玛，出身开拓之地华盛顿家族，与凤凰商会有联姻，毕业于帝国皇家骑士学院后，被检测出具有死灵法师天赋。同年加入阿特拉斯，由青铜阶战士转职死灵法师，短短数年时光，已经飙升至高阶死灵法师，晋级速度简直骇人听闻……
有关于此獠的情报信息闪过脑海。餐厅经理当然也认识西格玛。这几年死亡之翼声名鹊起，已经进入了各大势力高层的视线之中，各种有关于他的消息传言层出不穷，作为兄弟会的高级执事，经理觉得他掌握的资料应该较为接近真相……
情报表明，此人是个贱人。
但现在看来，有失偏颇。至少他愿意替别人说几句话……尤其是对着克雷芒这种大煞星。作为一个死灵法师有勇气替黑暗兄弟会开脱，很了不得啊。
在这一刻，经理的心中闪过了一点感动。
然后他就听死灵法师道：“你这样装逼，一点没有技术含量，看看把他吓的。你应该用圣光改变一下容貌，换一套普通的衣服，装作很穷酸的样子，进门来吃饭。这时候。这位经理一定会狗眼看人低，讥讽藐视你。质疑你这穷逼有没有钱来这里吃饭，让你快点滚蛋。然后你就讲，这云中城里，还没人有资格让老夫滚蛋，然后他就会说，嘿，你这个疯老头，你是谁啊？然后你再傲然一笑，装逼道，老夫克雷芒，暂代教皇之职……如此这般，才是扮猪吃虎后打脸的标准套路，无论是情节发展，还是最后的结果，都要比现在好。至少这么玩的话，你可以看到经理先生的表情从傲慢得意变成惊恐崩溃的全过程，从而产生一种变态式的打脸快感，期间的装逼体验，岂是你刚刚的做法能比得了的！唉，你们圣职者啊，要提升自己的姿势水平啊，图样，图森破，图乃衣服……”
“……”嗯，情报果然出错了，有失偏颇，这个人，已经不能用贱人来形容了。
经理在心中大声腹诽和咆哮着，偏偏表面还要摆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给他来个充耳不闻，西格玛见克雷芒与经理都没有什么大的反应，悻悻然哼了一声，敲了敲桌子：“喂，决定好吃什么了没有？”
克雷芒皱了皱眉头，将手中的菜单合上：“我已经许久没吃过这种东西了，并不知道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你随便给我点一些吧。”
西格玛点了点头，示意侍立在一旁的经理：“给这位爷上一份人体宴，要花精灵处女。”
“……”我们店里他妈的没有这种东西啊！就算是有我他妈也不敢拿出来啊！
经理在心中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却依然露出了得体的笑容，满脸诚恳的歉意：“真是抱歉，小店并没有这种菜式，请殿下换一个吧……”
西格玛瞠目作色道：“连这都没有，你们也敢出来开店？”
“……”这人是来砸场子的吧！是来找茬的吧！可以叫保安把他丢出去吗？
然而并不能，因为此獠不仅是高阶死灵法师，还是阿特拉斯未来的大头目，除此之外，与他一同来的人还是如今教廷的大头目，这样的人如果是来砸场子的话，那经理不但不能喊保安，还要勤快地递上各类工具，然后问问大爷需不需要火把什么的……
克雷芒淡然道：“黑面包和清水，你们这里有吗？”
经理小鸡啄米般点头道：“有！有！”
决定了，回头就带着刀去厨房，弄不出黑面包的就去死吧！
他可怜巴巴地望着西格玛，言下之意是爷您想吃什么。
西格玛将菜单合上，爽朗一笑：“小二，打两角酒，切两斤熟牛肉……”
……那他妈是什么啊！
克雷芒的目光扫了过来：“你还想不想听故事？”
死灵法师立马正襟危坐，简洁有力道：“一杯果汁，两斤牛排。”
餐厅经理飞也似地逃走了，这位黑暗兄弟会的高级执事经过一座全身盔甲的装饰品时，随手将盔甲拄着的骑士剑拎了起来，挽了几个剑花，杀气腾腾地向厨房走去。
厨房里隐约传来了咆哮声，在热情的经理的催促下，厨师们的工作效率被发挥到了最大，晚餐上齐之后，克雷芒抿了一口清水，看了一眼侍立在一旁惴惴不安的餐厅经理，淡然道：“现在关门谢客，然后你们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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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抱歉……今晚写了大半后，WPS居然崩了，自动保存只给我留下了一千字，当场就斯巴达了，当时我的心情简直是崩溃的……（远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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