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的旷野中凄风哀嚎,十几个灰黑色的小点正缓缓前行。他们几乎和灰蒙蒙的环境融为一体,若不仔细观察,就要将他们忽略过去。
洛林就在这支小小的队伍中,正满身火热的跟着队长徒步行进。和过去逃难般的迁徙不同,这次徒步远行有太多太多非同凡响的细节。
首先一点,所有人的背囊里都带着满满的吃喝。这是支撑队伍不断前进的根本。其次,队伍里几个人虽然彼此不熟,却能相互帮助,相互搀扶,乃至相互鼓劲。
带队的也是个年轻人,约莫二十来岁。洛林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却一路听着对方讲述和谐村和黑森林的故事。
惊心动魄的情节让队伍里每个人都忘却远行的痛苦。因为每一句话都简单而朴实,贴近穷苦人的生活。大伙都听的仔细,越听越入迷,感同身受。
队长说自己是走投无路才去黑森林,可各个人类定居点都不收留他这样身无长技的废物,于是他只能去巫毒沼泽卖命。
在见识过那片吞噬无数生灵的沼泽后,他觉着自己有天也会成为沼泽里的烂泥。
“沼泽是个可怕的地方,生活在哪里的人很难活过半年。很多人甚至在抵达的当天就疯了。我现在根本不愿意回想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那些事太可怕了。
有天维克多雨果阁下来了,他救了我们,救了整个村子。我当时因为偷藏奸商卢比奥的货物而被罚苦役,可还是傻傻挺开心的。现在想想,当时真蠢。
我追随雨果阁下离开巫毒沼泽,却没能坐上马车,只能饿着肚子靠两条腿跟着走。当时可惨了,好多人半路放弃,或者倒毙不起。现在有吃有喝,我们都很安全。”
年轻的队长相当乐观,他每隔一小时就让大家休息五分钟,吃点食物和水。平时大家肯定都乐意休息。可休息就没故事听,大家吃吃喝喝,反而催着上路。
队长乐呵呵的,掏出体力药剂的罐子喝一口,然后大骂一句‘这该死的东西真够劲’。队员们也跟着喝一口,学着痛骂。骂完之后,浑身暖洋洋的,反而更加放松。
洛林背着跟自己瘦弱身材不符的背包,催促的喊道:“队长,继续说。你们到了铁矿坑,真的见到精灵遗迹了么?”
年轻的队长笑了笑却没有继续讲故事。他从背囊里取出一份地图,铺开后放上一枚指南针,确定行进方向后才再次上路。
洛林好奇的很,又紧跟着问道:“队长,你刚刚看的是什么?”
“荒野没有道路,我们又不熟悉地理,必须有地图。”队长笑着答道,“雨果阁下很早之前就培养民兵看地图。我比较笨,学了好几个月也不太会用。”
地图对于社会底层的文盲来说实在是个稀奇,队伍的菜鸟们得知有地图就可以确定自己的方位,更是觉着神奇。
为了地图,周青峰可是头疼死了。绘制地图是费时费力的工作,需要专业知识,还需要大量的测绘。他啥都没有,只能睁眼对着茫茫的天与地。
希瑞克化身‘莫迪大师’,在北地到处乱窜。周青峰曾经吞噬过其神魂,虽然又吐了出来,却还是吸收了不少信息,也借此了解北地的地理环境。
抵达寒风城后,周青峰就发现哪怕是走南闯北的商队都非常匮乏地理知识。掌握某一条通畅的商路就犹如掌握一座金矿,是不会轻易告诉外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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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商队之间还会发起极其血腥的仇杀,就只为掌握某一片区域的地理信息权,阻止外来者进入自己的地盘。
周青峰组建运输队,靠着足够强势以及长袖善舞,花了近一个月也只粗略勾勒出寒风城以北通往黑森林的道路,并由书魅索菲亚制作出相应的地图。
粗陋的地图连经纬线都没有,只有大概的山脉,河流,道路等等主要地标。队长必须严格的按地图上的地标指示前进,否则很容易失去方向。
但有地图跟没地图就是不一样。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就知道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就能合理的安排时间,心里不会慌张。
“别担心,雨果阁下早就料到我们有天要从寒风城撤离。我事先走过这条撤离路线,再加上有地图在,我保证把你们带到落脚的目的地。”
队长继续讲黑森林的故事,菜鸟们听的更是入神。旅途疲惫全都忘却,只有心头火热。可就在他们数百米外,菲尔斯领着十几个属下冲出浓雾,目光冷漠的扫视旷野。
“这帮该死的贱种怎么能跑那么快?”菲尔斯一脸戾气和寒霜,他可以无惧冷风和疲劳,却死活也追不上目标。他骑乘的马匹累的直打响鼻,已经不愿继续跑动。
天色越来越黑,灰暗的环境下,人眼的视力大幅下降。菲尔斯没能看到几百米外逐渐远去的目标,却陷入新的困难——他失去方向了。
周青峰想尽办法想要克服的难题,现在落在菲尔斯的头上。哪怕是在距离寒风城仅仅十来公里的地方,这位副城主一样变得不知所措。
方向,方向!
天一黑,没有日月星辰的指示,道路就是最重要的地标物。可流民队伍偏偏就脱离道路。没有预先准备,哪怕是当地的向导也很容易在北地的寒风中迷失。
荒野外的地形地貌非常相似,很难从茫茫然的视野中确定自己身在何处。菲尔斯举目四望,看到的只有山坡,草地,树林。他将马鞭抽的啪啪乱响,气急却无奈。
老班克跟在菲尔斯身边,同样眉头紧皱。他确实指出了流民队伍逃离的路径,可旷野中时隐时现的浓雾又成了最大阻碍。等队伍脱离浓雾,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班克阁下,你还能施展‘定位术’吗?”菲尔斯扭头问道。
老班克摇摇头,“我没料到今天会面临一场追击,准备的‘生物定位术’用完了。菲尔斯,放弃吧。维克多雨果提前做了准备。我们贸然追上去并不一定能抓住他。”
这个论断犹如一盆冷水浇下,菲尔斯也觉着气馁。他不得不承认对手谋划的几乎完美,算准了他的一举一动。
在朦胧的意识中,菲尔斯觉着一伙贱民都可以在野外远距离行进,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但具体可怕在什么地方,他又说不清。
总之这事就是很可怕,某种将改变战场格局的能力浮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