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布罗的庄园外有条路,天旱扬尘,下雨成汤。他自己每次乘坐马车经过都得遭那份罪,一旦车辙陷在烂泥里,就得喊庄园的奴隶们来推。
收容营地也要通过那条路。
法布罗还记得周青峰来他的庄园的第一天就对那段路直皱眉。宣布要建营地后,后者立马组织人手把那条烂泥路给填了沙子。
等营地的工坊能据木头,锯好的木板径直铺在路面上。车轮碾上去虽然哐啷哐啷,但行驶速度快了很多,也少了许多麻烦。
当法布罗从收容营地出来,再次看到那条大概百米的路。四五个营地流民守在道路两侧,他们既维护路面,也为了防止有人偷木板。
据说铺好路的当天夜里,木板就被偷走一半。周青峰为此怒气冲冲的找法布罗发火,“管好你庄园的人,尤其是你的管家,几块木板有什么好偷的?”
法布罗倒不为此羞愧。他欣赏维克多雨果卓越的管理才能,却还想保持自己高高在上的贵族生活。
“备车,我们需要进一趟城里。”法布罗对管家说道。
马车驶出庄园,通过铺了木板的烂泥地。十几个跟来推车的奴隶发现自己根本无需用力,全都嘻嘻哈哈。平常推这段路得半个钟头,今天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通过。
庄园外的烂泥路存在十几年了,法布罗就喜欢下雨天让奴隶来给自己推车。周青峰事先没有任何征询,随手一搞,愣是把他这份乐趣给弄没了。
车厢内的‘炼金首席’很不高兴。
马车驶向寒风城,穿过城门前往贵族区。法布罗想去城主府,有些话必须跟长腿家族通报。可穿过城门,路边一个人影吸引他的主意。
“鲍威尔。”
一名冒险者顿住脚,回头苦笑看向撩开车窗的法布罗。监察厅的密探先生穿了件旧皮甲,混迹在人群之中。
“首席阁下,您最近在城里名气大涨啊。”鲍威尔硬着头皮上了车厢,开口暗暗嘲讽。“有您的帮助,黑森林出来的那位可给我们惹了不少麻烦。”
当初就是法布罗把鲍威尔引去和谐村,差点把这位密探坑在村里。一转眼法布罗就跟周青峰合作,彻底把鲍威尔撇开。
法布罗最近是名气大涨,但现在风头都让维克多雨果盖住。他听了这话隐现怒气,“监察厅这段时间在干什么?你们没发现城里有些不对劲么?”
“能干什么?”鲍威尔懒懒答道,“作为家族之眼,我们就盯着城内城外的一切动静,随时准备为城主阁下效死呗。”
“最近没盯着维克多雨果?”法布罗问道。
鲍威尔气急反乐,“法布罗阁下,要不是你帮维克多雨果进入寒风城,他能制造当前这么大声势?怎么,他现在脱离你的控制了?”
一串反问嘲讽,法布罗的脸皮再厚也挂不住。他冷哼了一声,逼视鲍威尔。密探先生很无奈,只能低语道:“现在监察厅也管不住维克多雨果了。”
“什么意思?”法布罗拧眉问道:“你们监察厅可负责监控全城的。”
鲍威尔摇摇头,“大概半个多月前,监察厅在城里的各路眼线被人杀了过半。我们总长都为此暴怒,下令调查。
可查来查去,不但没查出凶手是谁,眼线损失反而越来越多。最近的情况更难堪,城里有传言说我们总长是深渊祭祀,极端邪恶的蠕虫信徒。
人们莫名其妙就信了这个传言,很多权贵都在疏离我们,不肯提供信息也不肯合作。监察厅甚至出现叛逃,事情越来越不妙。”
说是传言,鲍威尔已经相信传言里的全部信息。城里人又不瞎,总长阁下这十几年的诡异表现搞得监察厅内部都人心惶惶。谁也不想成为邪虫的祭品。
法布罗近段时间在城外,没想到城内的局面变化如此之快。他急忙追问道:“巫师团现在是什么倾向?”
鲍威尔嗤笑道:“我又不是巫师团的人,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低阶巫师和学徒们对此怒气冲冲。大家对监察厅早有不满,但深渊祭祀这事还是超出很多人想象。”
听起来情况远比想象的严重。法布罗原本想去城主府,这下他按捺不住,命令车夫立刻去巫师之塔。他必须了解城里巫师们的态度。
鲍威尔下了马车,在城内转了一圈,确定没人跟着自己。他又走到平民区的一栋普通屋子前。回答几句切口暗号后,屋门打开,放他进去。
屋内等着数人,都是监察厅的同僚。见鲍威尔进来,有人急声问道:“城内情况怎么样?”
鲍威尔摇摇头,“我们现在才惊觉已经晚了。之前杀我们眼线的凶手可以确定就是维克多雨果,甚至就是他本人。但是”
一名密探愤愤说道:“巫师团那边彻底不管了,是不是?他们就这样放任外人在我们城内横行?”
另一名密探不屑的说道:“死的是城里的无赖混混,是我们监察厅的眼线。巫师团都被维克多雨果拉拢,怎么可能管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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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啊。平日城里各家势力自己就内斗不断,这次居然意见统一了。维克多雨果的能耐真大。”
“你都没看见那些巫师现在是如何讨好维克多雨果,如何涌到和谐商会去拼单。最近维克多雨果又搞出新花样,他搞了什么量贩式购物,也是会员制。
只要花五铜币的月费,平民也可以入会。虽然打折力度只有八折九折,但城内遍传消息,好多穷鬼正在筹钱入会。对他们而言,能省一个铜币都是好的。”
密探们相互交流信息,对眼下的局面莫不惊诧。一人就问鲍威尔,“我们要把情况回报给总长吗?”
“要回去,你回去。我现在是不敢回去了。”鲍威尔直接摇头,“现在的状况太诡异,我正在考虑离城一段时间。”
“所以关于总长是深渊祭祀的传闻是真的?”
“你们觉着总长身边那些干瘪的抄写员还是活人吗?”
“监察厅里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听着同僚一声声低语讨论,鲍威尔站在窗口朝外面的天空瞟了眼,仿佛不经意的插了句,“我昨天从城主卫队得知一个消息,他们打算去抓捕一名邪虫祭祀。”
密探们顿时瞠目
鲍威尔叹了声,“维克多雨果的手伸的太长了,我们在这事上反应太迟钝。一切都晚了,真的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