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尔回头看向仍然站在原地的尤拉。
“你在做什么,已经没什么时间了……这次情况特殊喔。”
“啊,好的。”
劳尔的剑士常驻技能“危险察觉”会让他察觉到潜藏在馆内的所有守卫。觉得这样有些烦的劳尔解除特殊技能,无视守卫在覆盖了一层蓝白寒冰的走廊上移动。如果没有事先采取移动阻碍的对策,或许会在完全结冰的走廊上跌倒吧。
“……劳尔,要呼唤守卫过来吗?竟然没人来带路……”
“不用了。虽然也不是坏事,但那些守卫的话有点多,毕竟独自守在这里很孤独呢。现在有急需解决的事情要办,我希望尽量避免浪费时间。”
“好吧,以后我会向精灵国提出建议,让守卫别那么话多。”
“不不,也不用那样,我并没有觉得那么不舒服。”
“可是……”
看到身旁的尤拉皱起眉头,劳尔脸上浮现苦笑。身为同伴,觉得尤拉能为自己着想是很好,但这么一来,搞不好可能会导致其他人以后都不敢发牢骚了呢。
“没关系。我爱你们所有人,不管是你们的优点或缺点都一样,因为你们都是独一无二的。”
没错,如果菲是因为性格才背叛,那就必须原谅,因为她只是遵从了自己的意志吧。
“这么说来,果然还是外在的原因吗?因为那种文字的显示方式,代表是受到了精神控制……不过也无法完全否定未能确认的部分,我也没有完全将同伴们的性格全都牢记在心……这么说来,菲雅……会不会是在性格上,就有这样的可能性?听说她以前就曾背叛并脱离了冒险者工会,加入了帝国皇室的阵营……现在只不过是再一次选择了新阵营……哇啊,很有可能。”
劳尔无力地叹了一口气,这时候才终于察觉到身旁少女出现的异常变化。
她虽然只是看着正前方默默行走,但和刚才不同,并没有随着劳尔的步伐行走。而且虽然面朝前方,但并非看着前面,只是将眼神固定在一个点而已。
劳尔发现尤拉口中念念有词后,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只是不断说着这句话,像是坏掉的音盘播放器一样。
“……喂,尤拉,我说的是爱你们所有人,所有人喔?”
尤拉动作怪异地转过头来。
“不、不过,也就是说,这也包括爱我吧!”
“唔……是这样没错……”
“嘿嘿。”
尤拉双脚并拢,可爱且轻盈地跳了起来——就是这么回事吧。
劳尔的眼前是高兴到快要哼起歌的尤拉。虽然在冰面上差点跌倒,但她却毫不在意。
“……尤拉,差不多要到那个房间了。准备好了吗?”
原本还非常开心的尤拉,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那么我要取出人偶了。”
“嗯,拿给我吧。”
尤拉把手仲向墙壁,一只白色的透明手臂伸出墙壁,将一个人偶放在雅儿贝德的手上。那是一个婴儿人偶,大小也和婴儿差不多。
劳尔接下人偶,目不转睛地盯着瞧。
“真的很恶心呢。”
那是模仿婴儿的夸张造型,就像将丘比特的人偶完全扭曲,尤其是那双骨碌碌的大眼睛特别恶心。劳尔皱起眉毛,将目光望向通道的尽头。那儿有着以门为中心绘制的一幅巨大壁画。
是妈妈和婴儿吧。那是一幅慈母抱着婴儿的画。
如果只是这样应该会是相当美丽的一幅画吧。不过可能是年代久远,粉刷的地方有些脱落,变成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尤其几乎已经看不到婴儿的样子,只留下类似残骸的东西。
劳尔推开门。
门扉无声无息地滑开,这时传来婴儿的哭泣声。
并非一道、两道,也非回响的声音。
那是由数十、数百道的哭泣声合而为一后,传到劳尔他们的耳里。不过,房间内并没有看到任何婴儿。
虽然看不见,不过确实存在。
在没有摆放任何家具,空荡荡的房间中央有一个摇篮,有个女人轻轻摇着摇篮。
即使劳尔他们进入房间,穿着黑色丧服的女人依然默默不语,只是自顾自地摇着摇篮。看不到她的脸,因为她的脸被黑色长发完全盖住。
凭借劳尔在精灵国的声望和地位,平常如果有人看到他,依然不予理会,尤拉一定会蹙起眉头。不过,她却什么话都没说。劳尔知道这是什么缘故,因为尤拉稍微戒备的身形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差不多要开始了吗?”
“应该是的,请留意。”
彷佛是以两人的对话为信号,女子的动作像是冻结般一动也不动。接着慢慢将手伸进摇篮,轻轻取出里面的婴儿。不,那并非真的婴儿,是婴儿人偶。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她用力摇晃然后丢出去,被用尽全力丢出去的人偶撞上墙壁,四分五裂地飞散。
“我的小孩、我的小孩、我的小孩、我的小孩——!”
女子发出咬牙切齿的声音,以这个声音为信号,地板和墙壁上的哭泣声变得愈来愈大,声音来源终于现身,如同半透明婴儿的肉团从中滑了出来。
“居然在这种地方配置了这么多魔物喔……到底花了多少钱啊。”
在这里配置了这么多非自动冒出的腐肉赤子——即使等级很低,也可以一窥精灵们对这个女人有多么防范。
正当劳尔感到心情复杂时,女子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把大剪刀,紧紧握在手中。锐利的眼神从那一头乱发中,瞪向劳尔他们。
“你们、你们、你们、你们,抢走了、抢走了、抢走了、抢走了,我的小孩、我的小孩、我的小孩、我的小孩——!”
“……真的很吓人呢。”
“嗯。”
似乎认为劳尔他们的悠哉对话是恶意举动,女子带着杀气化为疾风朝向劳尔奔驰而去。只跨出数步就让彼此的距离缩短到零,身穿黑色丧服的女子以如此异常大步的奔跑方式冲过来。
女子向劳尔奋力刺出手中的剪刀——
“你的孩子在这里。”
——劳尔将人偶递给女子后,女子的动作像按下停止按钮般立刻冻结。接着收起剪刀,慢慢收下人偶。
“乖乖乖!”
她满怀慈爱地抱住自己亲爱的孩子,彷佛永远不会放开。接着小心翼翼地将婴儿放回摇篮,然后将长发覆盖的脸转向劳尔他们。
“劳尔大人,还有可爱的尤拉小姐,你们好呀。”
“好久不见了呢,雷尔妮。你似乎也……别来无恙,我也很高兴。”
双方当然是互相认识的,因为这个名叫雷尔妮的女人,正是劳尔在主教国的战场上击败并关在这里的,她是克朗特召唤出的恶魔仆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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