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她和陈氏还被带回了宣平侯府。
她们一个成了高高在上的侯夫人,一个成了金尊玉贵的侯府小姐……
苏阮见着何芳娘眼里神色,抿唇一笑“这么惊讶做什么,你该不会以为,我爹枉死之后,我还能继续当着知州府的娇小姐吧?”
何芳娘脸色变了变,没说话。
苏阮就也没再说这个,而是换了个话题,
“对了,你从京城回到荆南后过的还好吗,可还有人欺负过你们?”
何芳娘没想到苏阮会问她这个,摇摇头道“没有了。”
“祁大人安排了人将我弟弟他们送了回来,朝廷也发放了抚恤银子,他们把替虎子他爹昭雪的榜文贴在城门处,好叫好些人在城中宣扬,那之后就没人欺负我们了。”
苏阮闻言说道“那就好,以前我爹刚去时,也总有人欺负我和我娘,那会儿我总是与人打架,才一丁点儿高时,就能闷头撞翻那些想要占我们便宜的男人。”
何芳娘听着苏阮说起以前的事情低笑了声,“苏小姐性子爽利,我就不行了,好在后来遇到了现在那当家的,他能护着我们娘儿两。”
“他对你好吗?”苏阮看着她。
没等何芳娘回话,她便轻拍了下自己额头笑了自己一声,
“瞧我问的这话,他都敢冒着和官府作对的风险藏着你们,又这般护着你和虎子,想必是对你极好的。”
“是啊,他对我们挺好的。”
何芳娘请抿了抿嘴唇,像是因为提及自家男人,神色放松了许多,顺口与苏阮笑言,“还是要多谢苏小姐和祁大人的,要不是你们,虎子他爹不会昭雪,我们这些人也没有后来那些好日子。”
“祁大人是好官,和苏小姐一样都是好人。”
苏阮看着坐在身旁满眼感激的何芳娘,“既然你觉得觉得我们是好人,那你又为什么要帮着旁人来算计我们?”
萧勉原本站在一旁听着苏阮嘴里的絮絮叨叨,见她跟何芳娘说话时还觉着有些无趣,可这会儿见苏阮话音一转,他神色微怔了下,下一瞬猛的看向何芳娘。
何芳娘吓了一跳,脸上的笑瞬间僵住,眼底满是惊慌“苏小姐说什么,我听不懂。”
“不懂吗?”
苏阮坐在石头上,一只手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侧脸看着她,
“我们来荆南前,黑白两道,官府江湖,四处有人搜捕,那么多人将整个荆州城都翻了个遍,却从未有人找到你的下落。”
“你如果真是逃命,就算为了替孩子看病回了城中,也该藏在郭家那宅子里不敢轻易现身才是,怎会贸然出现在码头那种人多眼杂的地方。”
苏阮望着何芳娘,黑眸不笑时,染上了些清冷。
“赵老六的人说你性子泼辣,王婆子也说你眼高于顶与她争吵。”
“可从刚才到现在,我半点都未曾看出来你有什么泼辣的地方,反而胆怯小意,耽于安稳,你既对眼下生活知足,又怎可能惹是生非,拿着你亡夫博来的荣耀,去挑衅旁人。”
“王婆子不过是个寻常妇人,这次搅弄是非的人连官府都能算计,又怎会独独放过了她?”
“可她不仅逃了,而且还去了码头,又这么刚好的一眼就将你认了出来。”
“芳娘,你说这事情巧不巧?”
那些人筹谋缜密,收买王婆子前,肯定早就知道这婆子的性情以及底细。
事发之后,如果真想嫁祸官府或者毁尸灭迹,就该直接将人灭口。
而不是放纵着叫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婆子跑了,还叫人混到了码头附近,甚至还这么“巧”的刚好就见到了曾经跟她吵过嘴,让她印象深刻的何芳娘。
有些事情,可能是巧合。
可巧合的太过了,那就不只是意外而已。
王婆子,郭二狗,甚至何芳娘母子都是为人鱼饵,目的就是引她和祁文府上钩。
何芳娘脸色大变,慌乱道“我就是和王婆子不和而已,而且那天也是有人下毒,我们才会闯了官府,什么搅弄是非,什么算计你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那陶秀才是谁?你们又为什么会突然相信,那毒是官府下的?”
苏阮看着何芳娘,神色已然冷淡,
“打从你和郭二狗被带回来开始,就未曾提及过半句那天的事情。”
“你们心中惶惶,害怕被官府定罪,那你们不是应该在意那日下毒的始末,竭力解释清楚你们不过是被人挑唆,甚至告诉我们缘由,好让我们相信你们无辜吗?”
“可你和郭二狗对于那天的事情都是避而不谈,反而三两句话就答应带着我们来找人,你们到底是真的这般信任我和祁文府,还是根本就是早就做好了套,等着我和祁文府往里面钻?”
何芳娘见苏阮揭破了一切,神色惶惶的抱着虎子起身就想走,却肩头一重,被萧勉直接压着“砰”的一声坐回了石头上。
她腿上撞在了石头边缘,疼的低叫了一声,而怀里原本睡着的孩子也被吓醒,睁大了一双眼满是惊恐的看着几人。
苏阮冷声道“是你一人算计我们,还是你们所有人一起算计我们?”
“我和祁文府有什么对不住你们的,竟值得你们忘却当初京中之事,忘记祁文府是怎么帮你们的,忘恩负义的与旁人一起想要置我们于死地?!”
何芳娘肩头微颤,紧抿着嘴唇时脸色白的不成样子。
萧勉见她不肯开口,突然一把就将虎子提了起来。
何芳娘惊恐尖叫“虎子!!”她想要起身,却被旁边的护卫压着动弹不得,只能大声叫着道,“你们放开虎子,放开他……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个孩子……”
萧勉拎着虎子冷嗤了声,“他是个孩子?我还是个孩子呢!”
他连崽都还没有,当谁不是个宝宝。
萧勉本就算不得什么正派人,性子也是个混不吝的,之前也就被祁文府压着才收敛些,此时听着手里那小孩鬼哭狼嚎的叫声,直接抓着他低喝了声,
“闭嘴,再哭拧断你脑袋!”
虎子被吓得脸涨红,打了个哆嗦哭声即止。
随即萧勉看向何芳娘,
“我和祁文府他们不一样,手里是染过血的,我不介意送你们母子去见你死去的男人,所以别挑战我的耐心。”
“苏阮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再敢说什么不知道……”
萧勉咧了咧嘴,甩了甩手里的小孩儿,那满脸狞色的样子,顿时吓得何芳娘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