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治病救人的手术室里,一片癫狂景象。
司寇显等一众医护人员痛苦地按着脑袋厉喊起来,煞白的脸庞青筋暴现而起,眼睛里的神采却在急速黯去。
看着同步影像的指挥中心会议室、心理楼、总部研究所等地方,全都因此惊急地轰然!
从手术室传来的惨叫声让每一位研究人员的心都紧紧揪起,这是正在发生着什么?陈文伟的脑电图呈现出一团混乱糟杂的波形,极为诡异地满挤在监测屏幕上。
“快把他们抢救出来!”秦教授急呼道,声音从广播系统传去。
早有一队穿着无菌衣的行动人员在手术室外等候着以应对任何情况,只是现在他们也突然面露痛苦的停滞住。
与此同时,众人却看到还能稳站着的顾俊冲向了手术台,从架在台上的器械托盘中掠过一团干净纱布,就往陈文伟的嘴巴里塞去,堵了个严实,堵住了那些怪异之声。
各处的人们都纷纷惊住了,顾俊……还能动?
顾俊不只是还能动,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也能保持神智清醒地喊道“大家不要看他,不要听他!想些别的!”
他一边喊着,一边已是从麻醉器械台调了混合利多卡因、丁卡因等的一针麻药,对准陈文伟头部外耳门下方、乳突前缘稍前方的位置,尖利的针头闪过寒芒,一下垂直刺入,到了颈静脉孔下方,就注入麻药。
抑制中枢神经系统的全麻既已失了效,那试试局麻的神经阻滞。
只要将其舌咽神经阻滞麻掉,陈文伟就无法发出声音,如果那句话是咒语,效果就会降低。
“是精神干扰!”顾俊又喊道,“指挥中心,先别让人进来!”
同楼层惊乱的会议室里,秦教授闻言立即以广播把要强冲进去的行动小队叫住“等等,听阿俊的!”
秦教授听明白了,患者在释放出异常、强烈的脑电信号,使手术室里众人出现应激,但顾俊因为有过严格的精神训练,以及其它的原因,才因而能稳住。
可是那些行动人员,却都只接受常规训练的,虽然精神力比平常人强大,但还不能自如应对。
极可能打开手术室门走进去,人没救到,自己就也需要别人来救。
然而手术室里,已经有几个护士倒在地板上,其他人也是要扶着周围的仪器、椅凳等物,快撑不住了。
“阿俊,人什么时候能进去,你马上说!”秦教授的声音由广播喇叭响起在手术室。
“知道……”顾俊也只是勉强能稳住,脑海里亦是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混乱在冲击在翻腾,裂痛在不断加重。
但他尽量把精神集中到一个点去,握住那把脑白质切断器,深呼吸了下。
手上是陌生的触感,不过他研究过资料,刚才也看过司寇主刀是怎么用的,手柄上的钢丝圈拉条已经收回了,他把切断器探向患者脑部更深的预定位置,顾不上是不是百分百精确了。
不管有多难,这个手术要继续做下去。
顾俊脑海里念头一动,点击接受任务
困难任务一天内完成二星级手术(成功)的个人贡献度累计达到100。任务奖励卡洛普牌解剖剪1把
接受任务完成!
他当即猛地一拉切断器手柄的拉条,就有一股奇怪的力道传来,像是能感觉到那个钢丝圈弹出旋转。
均匀有力地搅拌。
咔嚓!陈文伟的脑前额叶里又有一处柔软的神经纤维被毁损,那混浊的眼神变得越发僵硬,嘴巴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但隐约之间,顾俊又好像听到了陈文伟凄然的哀求声“顾医生,救救我……”
是精神的感应吗……他感受到一股他人的心绪,彷徨、恐惧、哀伤与苦痛。
一个人独自在大城市闯荡拼搏的迷茫,对人生未来的焦虑,对于家乡的想念,对于离去的不甘。
不知道为什么,顾俊仿佛看到了一扇不大的飘窗。
“哥们,撑住!”他咬咬牙,凝住心神,把切断器继续往前探进去一点,再次拉出钢丝圈。
咔嚓,又有一处神经纤维被毁损。
接着顾俊把切断器慢慢地抽出患者的颅骨钻孔,感到那股精神重压减弱下去了,就喊道“可以了,进来救人!”
“救人!”秦教授一声令下,守在手术室外的行动小队先冲了进来,尽管骤然有些头晕目眩,但还能承受住,顾不上保持洁净与否了,他们火速把司寇显等人抬上担架运出去,立即去进行抢救。
“我还好……你们救别人……”司寇显躺担架上缓缓说着,神智还清楚。
但一助宋以龙、二助陈新峰、麻醉师郭军、器械护士黄燕玉,这四位距离患者第二近的手术人员,都已经面色惨白、唾液流出、面部肌肉歪斜抽搐,而且神智不清。
外面走廊上其他的神经外科专家一看就知道不好,这症状看着像是急性脑出血。
这些刚刚还在施行手术的人员,当即要被送往旁边的手术室去。
整栋外科楼动员起来了,神经外科没那么多的人手,其它科室的人员能过来的都要过来帮忙。
也是这个时候,本就安排好的替补手术团队从洁净走廊门走了进来,他们面容沉沉,义无反顾地走向手术台。
主刀医生是高国宏,一助丁鸣,而顾俊顶替了二助的位置,与众人一起做关颅和缝合。
看着同步影像的人们也就看到,顾俊的手活真稳,甚至是手术台最从容的那个。其他人多少仍受着一股无形的精神干扰,手有点抖,有些精细的操作都是高国宏说了,由顾俊来完成。
这个全场最年轻的家伙,已经成了这个手术室的定海神针,激励着众人的精神。
“阿俊,你看这场手术还要继续做吗?”当完成这侧的关颅后,秦教授问顾俊的意见。
“要!一定要做下去。”顾俊重重地应道,“做下去才知道结果啊。”
于是,手术室里继续着肃然沉静,保定护士把患者的头部另一侧转过来重新固定好,众人继续埋头苦干。
手术刀、单极电刀、高速电钻……一件件器械继续上阵,再次暴露出颅骨,再次钻出一个孔洞。
一众医护人员坚定着没有多想什么,就只有一个想法,完成这场手术!
就像顾俊刚才说的,一定要做下去。
别让司寇主刀他们的倒下变得没有意义。就算他们这第二批人也倒下了,也一定要叫第三批人来继续做下去。
因为脑叶白质切除术对恶梦病有没有治疗效果,只有做完才会知道。
在人类医学史上,治愈疾病的方式别无它法,不是靠天神的怜悯,也不是靠恶魔的施舍。
唯有就是这样一次次临床尝试,靠着患者和医者的血与肉,走出一条道路来。